第1章 叶凌

“凌儿，你就不能听听你爹的话，好好接手他的药铺么？你爹娘都快老了，你说你还不听话。”繁华的街道中央，一间小小的店铺中，一名年约三十好几的美妇正苦口婆心地训斥着面前的少年。被称为凌儿的少年约莫十二左右，只是静静地立在堂下，用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揪着衣袖，清秀的面庞此刻却挂满一种无奈的表情，一袭青衫倒也衬得此时的少年一股俊逸的味道。“爹还不老呢，而且——”“而且什么？你爹的药铺可是老字号，我们搬到这十好几年，每天来看伤看病的不知多少。若是关门了，叶家信誉和在？你少总想着修炼之类打打杀杀的事，我和你爹都不会答应的。”美妇双手叉腰，柳眉一竖，呵斥着，一脸的决绝。她正是叶凌的母亲，苏云。“为什么？”叶凌脱口而出。“还不就是你爹他……哎，算了。”苏云欲言又止，“你要知道，爹娘不会害你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从小到大，自己只要一提及这件事情，爹娘不是回避就是呵斥，总感觉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可又无从得知。“为了我好，”少年抬起一对幽黑而锐利的双眸，小小年纪却自有一种气度，“那就随着我，让我去修炼，让我学习武技。”“我会变强。”苏云略微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尚且幼小的少年。其他的孩子，或许从刚一懂事开始，父母便授之与各种武技，而叶凌自幼由于其父的缘故，一直未修习任何有关于修炼的东西。虽说在这个小镇，不会修炼的人也不占少数，但只要是颗种子，就有奔向太阳的心，恐怕这只小小的幼鹰，早就已向往外面的世界了吧？若是真把他一辈子拘泥于这个小镇，倒也是太过专横。苏云喉咙仿佛被卡住，似是想说出什么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留下了长久的沉默，苏云缓缓拿起账本开始忙碌，将叶凌晾在一旁。叶凌无语，女人变脸果然比翻书还快。最后，也就是一如既往的不了了之。叶凌轻轻拉上门，退了出去，留下这个小店人来人往。这座古色古香的小镇叫义宁镇，居山傍水，小镇旁一处山顶的密林中，叶凌背靠一块巨石，一边扔石子儿一边发呆。无缘无故，为何爹娘都不想让他靠近修炼一途呢？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感受着渐渐变凉的空气，叶凌站了起来，抖抖衣衫上沾的灰尘，正欲离去，猛然间瞧见不远处一棵柳树下倚着的中年男人，直直的望着天空，背影写满落寞与沧桑。“这样看天空确实很美，对吧？”叶凌心里一惊，出声唤道：“爹。”男人正是叶凌的父亲，叶峰。叶峰偏头看看略不自然的叶凌，笑了笑。也难怪，恐怕谁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在你身旁已经站了很久，都会吃一惊的。“爹，你怎么来了？”叶凌询问道。叶峰一笑，道：“没什么，听你娘讲你跟她吵了嘴，才过来找你，一准儿知道你喜欢这，还真在这发呆，也不嫌凉。”轻咳了一声，叶峰慢慢走到叶凌跟前，似是一种看不出的情绪在弥漫，叶凌也只是沉默不语。许久，叶峰开口道：“听你娘讲，你…想入修炼一途？”叶凌静默：“恩。”“为什么？”“没理由，我觉得我本也该是那样的吧，就是想，”叶凌道，许久，又着重补充一句，“很想。”夜光下少年稚嫩而坚毅的脸庞写满决绝，黑眸之中，仿佛出鞘的剑刃，闪着凌冽的光。叶峰沉默，紧盯着叶凌的眼睛，良久，吐出一字：“好！”叶凌正不明所以，突然却有一股压迫性的气势传来，他猛然一惊，抬头却见父亲周身灵力猛然锋利起来，好像在燃烧！叶凌觉得呼吸困难，踉跄着退后几步，此时叶峰抬起了右掌，本泛着枯草色的手掌竟笼罩了一层火红色的光晕，一股灼热而狂暴的波动弥漫开来，手掌周围的空气都隐约虚幻。灵逆境！平日只知摆弄药材的父亲，修为竟然达到了灵逆境！叶凌使劲咽下一口唾沫，感觉血液好像都随之沸腾着。这一掌若是真有心朝他去，他不可能躲得开。既然躲不开，那么。叶凌看向自己的双掌。这么长时间，也该有成效吧？少年修长十指紧握，一个白色光点悄然浮现。青衫被暴走的能量刮得呼呼作响，少年一双黑目仿佛也映出一个白色的倒影。那么，破灭吧！叶凌心中默念，同时手中的白色光点与泛着火光的掌印轰然相撞。一道光芒迸发而出，灵力暴乱，能量上的连接让受反震之力的叶凌倒飞了十几米，耳膜嗡嗡作响。少年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一道浅浅的血痕，衣衫都被炸得凌乱不堪，不过这丝毫掩饰不了少年内心的兴奋。他竟然真的接下来了！那可是灵逆境，虽说叶峰不一定舍得使全力。纵然他形象万分狼狈，且使出最拿手的手段，反观叶峰，在原地未挪动半分，实力的差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叶凌支持起身来，咳了两声。叶峰急忙凑过来，问他怎么样。叶凌白了叶峰一眼，干嘛不问自己额？叶峰拍了拍叶凌的肩膀：“好小子，我就知道，就算与你爹我闹掰，你也还是非修炼不可。恩，像我。”“爹，既然你也是修炼者，为什么不教我也修炼呢？貌似修炼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害处，还那般让娘避着我。”叶凌奇怪道。“哎。”叶峰长叹一口气，抬头眺望，仿佛穿越时空，看到当年那个曾意气风发的自己：“爹只是不想你因为爹犯下的过错而受到伤害。那年，我也是这般在长辈面前豪言壮语，结果呢？却不想因此惹上了一个大宗派的长老，”说到这里叶峰神色黯然，“竟招来灭族之祸。”当时你才刚出生，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失去了本应疼爱你的一大家子人。整整一百五十多口，活下来的，恐怕只有我们一家——若不是倾尽全族之力，恐怕连我们也活不下来。之所以不愿你触及，就是因为不希望你再被什么伤害波及。本应抹掉这段历史，安安分分地做生意，不料你追求力量的心竟这般强烈，或许当时，谁也不能保证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叶峰嘴角苦涩着说完，扯起一抹牵强的笑。纵然他说得云淡风轻，但身旁的少年身体微微颤抖着，手臂上青筋突起，脸上划过时而茫然时而狰狞的神色，或许是由于年龄，他根本无法记得当时的仇恨，可一切仿佛在眼前回放：刀剑撞击的火花，暴动的灵力四处喷涌，浓浓的铁锈味伴着新鲜覆盖干涸的血液，还有……杀戮。一些衣着华贵的人他在层层叠叠的尸体上……“那个宗派，叫什么？”少年稚嫩而清朗的声音在愤怒下被压出喉咙略带嘶哑，夜里密林中断断续续的回音更显得可怖，微微前倾的身躯像一头看到猎物，即将扑食的野兽，早已失去理智，在夜色中正逐渐崭露出狰狞的獠牙。叶峰揉揉叶凌的脑袋。如今这小子到长得快，不久就要比自己高了吧？叶峰笑道：“看你刚才灵力外放程度，怕是已经达到灵炼境了吧？无人指导竟在这个年龄突破融灵九阶，倒也是不错的天赋。”望了望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少年，叶峰转身，径自走下山去：“最近修炼遇到瓶颈了吧，跟我来。”又站住，转身道：“还有，你永远给我记住你爹我的教训，不会控制心境的人，最终只能是庸人。”叶凌怔住，仔细思考着某一些东西，回过神来时，才想起爹给他留下的一句话，想着修炼的问题，叶凌使劲拍了拍脑门，猛滴拔腿跟上那道已远的模糊的身影。叶峰的家在一处幽静的竹林中。这次叶峰没有回到屋中，而是四下瞧了一圈，确定没有旁人，“啪！”地一掌拍向院中一块石雕。“轰隆——”石雕向旁边移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走吧。”叶峰抖抖手掌，叶凌迟疑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夜幕中。待两人身影完全消失，石雕有“轰隆隆”地回到原位，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叶凌随着前面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走着，渐渐便出现一堵石门，门上泛着细微的灵力波动。“这，”叶峰运起灵力，输入石门中，石门上悄然亮起一道又一道的纹路，像火红的岩浆在门上流动。待细细的纹路布满石门，石门上的灵力突然如水波一般荡漾起来。“好了。”叶峰一伸手，竟直接穿过石门，如同石门是虚无的东西；“有一些东西，对你会有帮助。”这是一间小小的石室，四壁画满了玄奥的符文。并未使用任何照明工具，石室缺粮乳白昼——叶凌的目光直接被正中央一方石台吸引。普普通通的石台上，漂浮着三颗色彩斑斓的能量球，尤以中间那团乳白色光芒最为耀眼，隐约可见光团内是泛着灵气的书籍，在这三团光芒之下，石台上还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本古书。“这便是我所会的一切了；你之所以修为无法再进，是因为晋入了灵炼境后，丹田自成一空间，吐纳所能吸收的灵力完全是杯水车薪，远远满足不了其需要，这时就必须学习武技中的纳灵技，打通自身经脉来辅助炼化过程，方可使修炼加倍，否则一辈子也无法达到太高的境界。”叶凌歪歪头，表示茫然。叶峰笑道：“呵，我忘了，一直也没告诉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也应当仔细了解关于这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