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秦婉的身份一直被隐瞒,可始终是人多嘴杂,近日里许承泽的频繁出现与韩凛泉对秦婉的态度让人不得不猜测个中缘由,为了不给基地带来负面影响,许承泽思量再三决定让秦婉离开基地。
出院后,秦婉拣了个人少的日子回基地宿舍收拾自己的东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秦婉在基地也待了不少日子。提着简单的行李,秦婉漫无目的的走在基地的林荫小道中上。入冬时节,树叶早已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立在小道两旁,寒风萧瑟甚是凄凉。不知不觉,走到了篮球场,此时偌大的篮球场空无一人,秦婉将行李随手放在篮球场的台阶边,慢慢悠悠的晃进场上,抬头仰望有些陈旧的篮筐,思绪渐渐飘远。
记忆中与他的第一次相遇便是这里。夕阳下,男子倨傲的神情,意气风发的身姿仍旧清晰无比,他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是那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是那时他目中无人的态度很是给心高气傲的自己添堵;第二次便是迎接飞行员,与小于打闹撞进他的怀里,不知何时遗失的帕子自他手中接过,遗留在帕子上淡淡的烟草味直击内心;第三次、第四次--寥寥数次的相交,他始终生疏有礼,自己却不知在何时已经沦陷,当自己快要放弃时他却又奋不顾身的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医院里的那些日子里,自己没少往他病房里跑,有时候会一起谈未来看星星看月亮与他说小时候发生的趣事;有时候也会因为某事而意见不合,每当自己想要争执时他都是冷然对待,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噤若寒蝉;甚至有时候两个人只是各自静静的坐着,自己也会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本来以为他们已经近了一步了,离开医院却又回到了起点。住院期间,程薇澜不时来看他,如果他们彼此真的相互喜欢自己定不会去破坏他们,可是他分明说是妹妹,程薇澜也并无异样。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动了动酸痛的脖子,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韩凛泉的身影越来越近,秦婉想要逃双腿却不受大脑的控制,始终迈不开步伐。秦婉朝着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生涩的笑着,他望着她,呼出的热气与冷空气相遇聚成一团团白雾。她直叫他看得心里怦怦直跳,只是觉得他眼晴深的像是莱茵河的水,清幽深沉的可以叫人溺死在里头。她竟然不敢再看,转开脸去。
忽然听他低声说:“我有些事想和你说明白。”
她一惊,看着他,问:“什么事?”
他神色迟疑了一下,不紧不慢道:“是关于我和程薇澜的,我想你是---”
尖锐的集合哨打断了他的话,哨声尖锐短促的重复三遍,是飞行员临时接到特殊任务紧急集合的指示,韩冽朝集合的方向看了看,目光在球场边秦婉的行李上定了定快速的转回到她的脸上,语气有些急促:“我现在要紧急集合,你先别急着离开基地!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便急忙奔向集合点。
秦婉的心忽的往下一落,看着他极快的背影消失,她就知道像他这样出色的男子一定是喜欢薇澜那样温柔婉约的女孩的,怎么会喜欢自己这种毛毛躁躁的疯丫头,瞧他们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是如此的般配,他在医院里所说的果然是骗自己的,秦婉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悲哀来。
秦婉还是不争气的留在了基地,这一等便是三天。那天的紧急集合是飞行员的第一次长途飞行检测,局势的越加紧张,让基地更加紧迫的想要检测训练成果,全然不顾现在的季节是否适合飞行。前两日天气还好,虽然已进冬季,天气却是不错,阳光明媚大气能见度也高,很适合飞行。可到了第三日夜间,凛冽的寒风越刮越大,吹得窗子啪啪响,宿舍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风吵醒来,不一会儿便有雪豆子砸在地上“啪啪”作响的声音传进耳里。狂风携着冰豆子从天上落下来,秦婉手忙脚乱的去关上窗户,紧急的鸣警声从总控室传出来。她转过脸,看见陆谨书脸色苍白的坐在床边:“糟糕,遇上大雪飞机一定无法降落!”
秦婉的心一阵发慌,那个人现在也在天上。许安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你们放心好了,这可是咱们淮军的秘密武器,这些官员急着在秦帅回来前邀功,要是秦帅回来发现功亏一篑后果可不堪设想,所以指挥塔就算是拼了命,也会让他们安全降落的。”秦婉心脏越跳越急,心里一阵阵绞痛,陆谨书忧心忡忡的说:“但愿如此,这情况看来指挥塔也是没法子的,我哥哥可还在里面。”
室友陆续躺回床上,秦婉也躺了回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天花板,她想起他临走前说的话,耳边清清楚楚的回荡着他急促的话语:“我现在要紧急集合,你先别急着离开基地!一定要等我回来!”她心里越来越不安,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万一出什么事她一定会跟父帅说基地官员罔顾飞行员生死,不顾季节强制飞行员上天,让他们给他陪葬!可是那又如何,他与自己也是再也见不上的了。她希望他能安全降落,希望他能好好的,哪怕他不喜欢她,哪怕他讨厌她,哪怕他与薇澜是真的在一块,她也会央了父帅将他调到军部,再也不要他时时面临生死。她喜欢他倨傲的神情,冰冷严厉的语气,像莱茵河水般的眸子,哪怕他待自己如寒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深入骨髓。
他说过,要自己等他回来,那他一定要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