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期盼的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甚为冗长。秦天盼过来盼过去终于熬到了周末,大清早秦二少便爬了起来在自己房间里捣鼓。秦婉挽着程薇澜一到秦宅门口,便看到一个少年立在门口,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尤带稚气的脸上尽是柔和,身形颀长,一袭素色长衫衬得人越发清俊。
秦婉用眼睛上下打量秦天,揶揄道:“哟,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秦二少爷亲自迎接,真是折煞我等啊。”
秦天心里不断埋怨姐姐拆台,脸上却是笑眯眯的,目光落在程薇澜身上:“我算着这时候你们该到了,特地在门口等着。”
秦婉见弟弟这副样子实在是憋得慌,伸手对着秦天的脑门子就是一弹:“你少恶心了,你这样子都吓到薇澜了!”
秦天懊恼的瞪了眼姐姐,揉了揉被弹痛的脑门,哇哇直叫:“秦婉你下手这么狠,小心嫁不出去。”
说完一甩头别扭的回了书房。秦婉也不跟他计较,笑盈盈的将程薇澜领进屋子,吩咐陈妈中午加几个菜,带着程薇澜逛园子去了。
绕过曲折的长廊,便是秦宅的花园了,秋季的菊花开的甚是灿烂,空气里浮着一层暗香,花园里头有处平地的池子,池子里头养着许多锦鲤,锦鲤也不怕人,簇在一块绕着池子一圈又一圈的游着,两个如花般的女孩子坐在池子上头的凉亭里边说边笑,手上拿着早上厨房里剩下来的馒头,一小块一小块的掰下来扔进池子里,馒头。
快到晌午时,是秦太太亲自叫了她们吃饭,饭桌上秦太太不发一言,吃完后嘱咐了下人几句径自回了房。秦婉见惯不惯,一个劲招呼程薇澜吃菜。秦天已经换了平日里穿的白色小西装,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便欢快的将凳子挪到秦婉身边,亲切的叫着:“姐。”
秦婉瞟了瞟秦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天自动忽略秦婉的话,“你们下午做什么去,带我一起玩吧。”
秦婉放下手中的碗筷,扬高语调:“我为什么要带你一起,有什么好处。”
秦天看着秦婉这副欠揍的表情,恨的咬牙切齿,转眼看到一旁的程薇澜,又拉下脸来:“姐,我就知道你最好最漂亮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的秦婉心里喜滋滋的:“你倒是说说玩些什么?”
秦天凑到姐姐身旁:“咱们来打麻将!”
秦婉眼睛一亮,又有些犯难:“咱这三缺一啊,打不成。”
“你怎么这么笨啊,我去把秦源拽来。”
吃罢饭,秦婉带着程薇澜先去了自己的房间,秦天去找秦源,秦源一开始不愿意怕被母亲责罚,毕竟是小孩子禁不住哥哥的威逼利诱也就跟着去了。麻将在南方盛行,几个大的自然都会打,秦源虽然年纪小但很是机灵,几圈下来便已掌握要领,几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碰,我又胡了!哈哈哈哈!来来来,你们仨过来贴白条。”
秦天瘪着嘴,嚷嚷着围着房间跑不让秦婉贴:“秦婉你耍诈,老是你赢!”
“秦天你个癞皮狗!愿赌服输!”秦婉没一点女孩子样的追着抓。程薇澜捂着嘴低低的笑,秦源平日里被母亲管着压抑的很,哥哥姐姐这般情形也敞开了笑着。
“嘭!”秦婉的房门被重重地推开,阳光照进屋子有些刺眼,秦太太面带怒气的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几个孩子均是一愣。
“秦天,秦源给我去前厅!”
前厅正中央,秦天和秦源跪在地上,秦婉与程薇澜站着,四人脸上均贴着来不及撕去的白条,秦太太怒气冲冲的吩咐陈妈拿家法。
秦婉一听赶忙拦住陈妈:“二娘,这事错在我不关他们的事,要罚罚我吧。”
秦太太睁大眼睛瞪着秦婉,淡然的说:“我管教我的儿子,还请大小姐不要插手。”又怒斥道“陈妈还不去请家法!”
秦婉并不让开,继续说:“二娘,家法可不是随便能请的,父帅现在不在,二娘如果要追究等父帅回来也不迟。”
陈妈拿也不是不拿又不是,太太小姐谁都不能得罪。
秦太太站了起来,那眼神冷如冰雪,一字一句的说:“好,你不拿我自己拿。”又看向秦婉,“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究竟谁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前厅里充满了少年的哭叫声和马鞭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叫你们不学好!叫你们成天只知道玩!叫你们不知羞耻!这么大了还随意进出女子的闺房!知不知错!”
“知错了,我们知道错了,母亲别打了!别打了!”秦天和秦源哭喊着求饶。
看着秦天和秦源挨罚,秦婉实在看不下去了,扑在他们身上,秦太太是一个不留心抽在了秦婉背上,秦婉感到背上火辣辣的疼。
一只手强硬的拉住了再次扬起的手腕,一道冷漠低沉的声音响起,里面有着一种压抑情绪的愤怒:“请太太自重,打坏了大小姐太太该如何向大帅交代。”
许承泽额上已经汗湿,显然是匆忙赶到,男人浑身散发着寒气,看向秦太太时一双眼眸尤为犀利,看向秦婉时柔和的眼睛里带着压抑的心痛。
秦太太扬起的手渐渐落下,发髻微松,两鬓落下的碎发皆已经汗湿,竟痴痴的笑了起来,有些悲怆:“是啊!我怎敢伤了他心头爱留下的明珠,我又怎敢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我果然还是没有受够教训!”说罢将手中的马鞭往地上狠狠一扔,随许承泽赶来的陈妈赶紧伸出手想要扶秦太太,却被秦太太甩开,秦婉转过头看着秦太太的背影,恍惚间看到她将手臂抬至面上,不知抹的是汗还是泪。门口的阳光射进屋子,有些刺眼,秦太太的脚步有些漂浮,离去的身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
许承泽轻柔地扶起秦婉,交给站在一旁的丫鬟,从侍从手上拿过药,细细的吩咐丫鬟怎么用药,不得沾水,注意不要留疤,再把其他的药交给秦天和秦源的贴身小厮,同样吩咐了些细节。回头却发现程薇澜站在前厅门外,神情有些古怪,许承泽尖锐的眸子一眯,淡淡的问:“程小姐刚刚去何处了?”
程薇澜面上微红,波澜不惊道:“我刚刚有些内急,便出去寻厕所。”又怕许承泽不信,“许先生可以问问初雁,我方才有跟她说。”
许承泽锐利的眼睛转向初雁,初雁慌忙点头。许承泽看了看天:“今日之事许某请程小姐权当没有看见。”
“那是自然,此事也有我的责任,天色渐晚薇澜先回基地了,请许先生帮我向小婉转达歉意。”程薇澜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许某希望程小姐是真心想与大小姐做朋友。”
许承泽冰冷的语气让程薇澜在心里打了个颤,迈向大门的步子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