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方法不对,连照试着用各种方法去试探铁珠,希望能引起某种特殊的改变,然而倒腾了许久,铁珠依旧是铁珠,全然没有一丝的变化。
像是看到了令人兴奋的希望,结果瞬间踏空,这种巨大的起伏落差着实不好受,连照犹自不甘心,再度回到蒲团上运起炼气法,可灵窍一如既往的滞涩,浑然没有方才的那般灵转如意。
他只得将怀疑的目标转移到别的物体上,但这屋子里一切都是最为普通的器具,再者以前他从未体会到这种感觉,独独这次如有神助一般。
茫无头绪的鼓捣一阵,连照只得暂时放弃下来,他靠在书桌上,接着月光打量着铁珠,还是觉得这件物事隐隐透着不凡,像一个藏着秘密的匣子,等待着开启的那一刻。
第二天天色尚未破晓,连照斌起身漫山遍野的收集露水,一直到天边露出朝霞的时候,勉勉强强攒够了一葫芦。
正当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腰间的青玉令却亮了起来,自然是黄长老的召唤,他将葫芦系在腰间,急急忙忙赶往逐日峰顶的炼丹殿。
下到山腹中的丹室才得知,原来长老需要闭关一月,这段时间依旧需要他这个侍丹童子来看守丹炉。
凡是在闭关时间炼制的丹,一般都耗时比较久,进而言之,费时费力的通常也都是比较珍贵的丹药,连照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寻常人家或许有点久,但对于灵修者来说却是弹指即逝,因为相较于几百年乃至千年的寿元,短短一个月真的算不了什么。
连照距离筑基之境还遥遥无期,自然谈不上和数百年的寿元,不过他眼下正沉浸在定身符的研制中,每时每刻在他看来都甚为宝贵。
点头坐了保证之后,黄长老便正式进入了闭关,这段时间连照需要日以继夜的看守丹炉,好在有长老赐下的辟谷丹,省却了不少的麻烦事。
丹炉下的地火翻滚着,丹炉上方却是香气氤氲,连照深吸了一口气,精神为之一振,准备着手绘制定身符。
储物袋中一应的物事早已准备好,朱砂粉用一个瓷碟盛好,跟着调进清晨采集的新鲜露水,适当的搅拌之后,制符的“墨”便告妥当。
黄桑纸一沓至于身侧,连照试着抽出一张来,不偏不倚的平铺在身前,万事俱备只欠动手了。
连照呼出一口浊气,又深吸一口气,驱动体内灵力汇至左手指尖,跟着往朱砂墨中一点,殷红色朱砂登时翻涌起来,随着连照指尖往上一提,一条红色的朱砂线立时被拉了出来。
下一刻,就见朱砂线如长蛇一般探向黄桑纸,连照对于定身符的样式早已胸有成竹,勾画起来毫不拖泥带水,眨眼之间,明黄色的纸面上开始出现繁密的灵纹咒印。
在勾画的灵纹的同时,连照试着向符箓中灌注灵力,制符典籍上记载,这一道流程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因为灌注的灵力稍有异动,制符过程就会前功尽弃。
尽管各种要点一一知晓,但真正动手跟想象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比如可能会发生的各种小意外,再比如……紧张。
诚然,连照现在就有点紧张,这是一种很难控制的反应,看着符纸上渐渐成形的纹路,总会担心一个失手弄乱,而这种担心往往会演化成现实。
“噗”的一声!
随着额头的汗越冒越多,连照终于还是失手,已经完成一多半的符箓倏尔腾起火焰,上面的红色纹路也奇怪的扭曲开来,第一张符箓宣告彻底失败。
连照擦了擦汗,瞄了一眼地上已经化成黑灰的符纸,他并未感到难过,反而有种如释重负后的放松,第一次的失败总是在所难免,化解过去,压力反倒减轻了许多。
制符之术本来需要手眼心三者的无懈配合,连照初入此道难免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再则他此刻绘制的并非普通的符箓,而是自己独创的定身符,多重困难回合,失败的可能显然要大许多。
为了应付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次的失败,连照准备了大量的黄桑纸和朱砂墨,他很期待接下来将要遇到的困难。
一挥袍袖将面前的灰烬扫开,铺上一张新的黄桑纸,连照继续开始绘制定身符,他一边调整躁动的心绪,一边小心翼翼的引动朱砂墨,慢慢往纸面上落去。
相较于方才,紧张缓解了许多,指尖挥洒也更加得心应手,色泽明净鲜艳的灵纹咒印在纸面一一重现,同时随着朱砂墨倾注进去的还有连照的灵力,每一道咒印完成,纸面上都会散发淡淡的光泽,如同水面泛起的粼粼波光。
这一回灵纹咒印有条不紊的形成,他提起的心也渐渐落下来,不料就在收笔的几道灵纹咒印上,差错还是发生了。
就在那一刻,一直流畅的朱砂墨不知为何突然中断,连照挽救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指尖一滴墨汁滴落下去,旋即注入其中的灵力混乱,符纸再度焚为余烬。
这一次绝对不是人的心境造成,连照气的直跺地,冷静下来才发现问题出在朱砂墨上。
不同外面的世界,此刻置身之地乃是火息浓郁的炼丹室,燥热的气息充斥在四周,很快便令瓷碟中的朱砂墨发干,到连照发觉过来的时候,刚刚稀稠合宜的朱砂墨都快成了一团浆糊,也难怪会在制符途中中断。
发现了问题所在,连照赶紧着手解决,考虑到四周燥热的火息,他给朱砂墨调了过量的露水,使得看起来更稀释一些,这样再用的时候也就刚刚好了。
解决了又一个拦路虎,连照依旧精神饱满,顾不上休憩片刻,转而再次投入定身符的绘制过程中,经历两次失败,他的心态愈发的平稳,一切也都不在刻意……
约莫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可以看到的是,左手边厚厚一沓的黄桑纸去了大半,而连照的定身符却仍未见眉目。
地上的灰烬积了一堆,连照的眉头也越皱越深,一开始的各种小问题层出不穷,连照一一改进,可后面符箓还是接二连三的崩毁,这就叫连照产生了怀疑——难道定身符真的无法绘成?
重复的失败之后,连照暂时停下手来,简简单单用朱砂在纸上勾勒了纹路,并未运用制符之法,也未向其中灌注灵力。
画好的这一章符纸被他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的来回端详,经过之前的失败的经验,他也总结了几点。
发现在勾勒几处特别咒印的时候,灵力总是会紊乱,连照犹豫了一番,干脆将几处咒印删去,随后再行完善。
删减过程中,连照就像量体裁衣的裁缝匠,将那些赘于的统统砍掉,本来这定身符咒乃是他将人咒印与点穴法强行捏合到一起的,当时看着感觉还好,如今修修剪剪之后,才发现之前成型是多么笼统驳杂。
看着新成型的定身符,连照仍不敢放下全部的心,因为只有制炼成功的符箓才称得上符箓。
放下手中的符纸模板,连照重新抽了一张崭新的黄桑纸放在面前,一道举重若轻的起手式,朱砂墨化为一线飞舞而出。
黄桑纸浮空飞起,朱砂墨点点勾勒描绘上去,新的定身符开始慢慢成形,连照小心控制着灵力的流动,眼看符箓只剩下最后一道咒印的时候,倏尔结印往符纸上一点,朱砂墨渲染出的红光顿时往符纸内部一缩,连照的指尖的灵力也适时止住。
面貌一新的符箓轻飘飘落下,连照两样精光外光,内心一时可谓百感交集——终于成功了,终于制成了第一张符箓!
手指轻轻一勾,定身符如蝴蝶一般落至掌心,连照不自觉的放慢了呼吸,目光炯炯的盯着这张明黄色的符箓。
九道人咒印构成一个人形,几大重要关窍处更是有细若发丝的纹路,也不知是封入其中的灵力发生了奇效,方才还焕然一新的符纸,竟有种泛黄的古意,而且整个符箓似乎缩小了一大圈,刚刚两寸长一寸宽的符箓瞬间化为巴掌大小,轻轻松松就可以扣在掌心。
拈着这枚得来不易的定身符,连照由一开始的欣喜若狂,逐渐开始冷静下来,毕竟还没有检验这张符箓的威力,高兴还为时甚早。
定身符,顾名思义一开始就是针对活物所用,连照举着符箓看来一下四周,炼丹室除了他一个活人之外,再无其他的生灵,甚至由于炽热的火息,这里面连个蚂蚁窝都没有。
既然如此,连照只能搁下试符的念头,转而继续开始制炼更多的符箓出来,他不管此符成不成功,但为了日后的修行,制符之术一定要熟练精通起来。
足足三百张的黄桑纸,在连照不遗余力的折腾下大部分化为了灰烬,一小部分则化成了定身符箓,此刻摆在连照面前就有十张长不盈尺的明黄色符箓,算是这段时间不懈努力得来的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