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走得好好的四个大汉,在走过胡一吟的时候,竟然停了下来。不但停了下来,而且还在那仔细打量着他,看着他贴在墙壁上略显狼狈的样子,嘴角含着冷笑,像四只猫在看着一只家鼠。
怎么回事?胡一吟心里暗叹一声,难道我这躲的还不够恭敬?或者说不够专业?
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似乎是四个人中的头领,狠声问道:“你,叫胡一吟?”
嗯。嗯?
胡一吟心里一个机灵,暗想自己也没显露过什么,怎么就名声在外了?心下纳闷,却也不想显得太过懦弱,正了正肩膀,点了点头。
那几个壮汉听到他证实了身份,一时间眼光里都有了笑意,竟然是笑意。
“胡兄弟——”带疤汉子竟然称起了兄弟,“我首先得声明一下,不是我们要为难你,实在是有人花了钱,让我们为难你一下。所以,呃,所以一会儿你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这话说的?!
胡一吟更加摸不着头脑。现在混社会的人都变得这么有礼貌了?可这话听着却又是这么别扭。
心狠?心狠什么?手辣?又手辣什么?
他没明白,所以耸了耸肩膀,咧了咧嘴,等着他们下一步动作。
“说吧,你是想断腿,还是想断手?”刀疤男继续说着,“我劝你还是断只手吧,腿断了不容易恢复,而且会有后遗症,看你长得也不错,以后走路跛了也怪可惜的。”
凭什么?!
现在胡一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人家这是要拿你当小白鼠!又是断手又是断脚的,搞得好像自己就是他们案板上的肉一样。可,可这总得有个理由吧?听对方说,好像还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的。会是谁?至于么?
迟疑着问:“你们——认识我?”
刀疤男手臂一挥:“你这人怎么这么浑呢?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有人,花钱让我们来修理你。还转告你,以后没事别瞎搅和人家的好事。”
搅和好事?昂?明白了。
胡一吟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钱多多。原来是这货!
不用问,自己最近也没坏过哪个的好事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孙子昨晚还扮兔子装可怜,可一回头就让人过来给自己断手断脚?这心可真够黑的。一念至此,胡一吟感觉自己的牙有些痒痒。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手还是腿?”刀疤男的耐心实在有限,已经开始催促。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胡一吟作什么决定,只是在等着他求饶。一般这种情况下,苦主都是苦苦求饶,各种怂状各种哀求。
刀疤男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在他眼里,像胡一吟这种货色,基本是手到擒来的主,他还想着早点完事继续跟其他兄弟喝酒去。
胡一吟觉得有意思,干脆说道:“手?还是腿?还是你们来决定吧。”
刀疤男撸了撸脑袋,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苦主请他帮忙拿主意,这种要求,以前确实还没碰到过,一时竟然愣住。
而且,面前这个看上去文弱的男人竟然脸上还带着笑?!竟然没有求饶?这人正常嘛?!失望,胡一吟你太让我失望了。
旁边一个略显年幼的汉子早已不耐,更是有心在大哥面前表现一番,此刻虎吼一声:“那就断你的手吧,这样更省事些。”
不待话音落下,早已飞身上前,一双手腕擎住胡一吟的左手臂,便向反方向扭去。这一下,如果扭实了,就是断骨撕肉之痛。
不得不说,这厮的下手真快,也真狠。虽然——
虽然他的动作在胡一吟眼中慢得就跟龟爬一般。
不但是动作,就连力量,也如蚍蜉撼树般渺小。
胡一吟都懒得理他,任凭他在那呲牙裂嘴地使着力气,却动不得自己分毫。
刀疤男见得如此,眼里一阵吃惊。
这人是什么来路?
他并不傻,不然也不会混得现在这么滋润。在接这活的时候,也做过功课。对胡一吟的起居生活,背景能力什么的都了解了个大概,当然,这其中的大部分资料都是钱多多提供给他。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这次的事是如此简单,就跟他平时吃饭喝酒一样的简单。
却没想到,过于简单的东西,往往是容易出问题的。
现在,问题就来了。面前的胡一吟还在笑着脸,并执拗地问:“你们倒是说呀,是手?还是腿?”
感觉自己自尊受到伤害的刀疤男眼中狠色暴现,一股戾气从身上弥漫而起。同时一声暴喝:“我腿你个大爷!”一双青筋暴凸的手,像两根拙壮的枝蔓,向胡一吟的右臂缠去。
老大动了,剩下的小弟,自然也不会落后。最壮实的那位,径直蹲下去捉住胡一吟的双腿,这是他最拿手的好戏。就算是一头牯牛,被他捉住双腿,估计一时都难得移动半步。
而另外一位灵巧些的,直接运手为掌,向胡一吟的颈处斩去。速度之快,带起一片风声。掌未到,风声已经吹起了胡一吟额前的发。如果这一掌砍实了,没个几十分钟,是恢复不了意识的。
不得不说,这四个人的身手,确实都算得上狠、稳、准。而且他们的配合,已经足够熟练,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人,可以在他们这样的攻击之下全身而退。
又不得不说,他们这样的攻击,对于胡一吟,准确地说是现在的胡一吟来说,确实还远远不够。
本来他心中还紧张的要命,虽然脸上还有着笑,但心里一直是在打着鼓的,对自己的能力可以到什么样一个地步,完全没有底。
但从刀疤男出手的一瞬间,他明白了,所以他也笑了。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速度,在自己的眼里,在自己的身上,完全是属于那种可以忽略的存在。
就在刀疤男他们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胡一吟心里已经有一千种方法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不是让他们找牙,只是替他们做了个决定:断手。
因为刚才胡一吟一直问他们“是手?还是脚?”,却一直没得到答复,所以也只能替他们做了决定。
就听得劲风呼啸中,伴着咔嚓几声轻响,同时又夹杂着几声痛呼。
待得劲风停下,便见刀疤男几个佝偻着身子,各自捧着自己的左臂,疼得咬牙切齿,冷汗直冒。虽然他们没有断了胡一吟的手臂,却身先士卒,感觉了一下断手之痛,也算是敬业楷模。
几个人心里纳闷着,刚才明明抓实了对方的肢体,正发力中,莫名其妙的,就感觉手上一滑,而且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如惊涛般涌来。气息一滞中,便感觉左臂一阵巨痛,再用力,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了,只有更甚的疼痛传来。
而那个以手掌砍脖的汉子,明明看着自己的手掌边缘已经碰上了胡一吟的脖子,却毫无来由地一滑,对方的整个人似乎消失不见,正惊疑时,左臂也是巨痛,待他稳定心绪,已经发现左臂已经耷拉在一侧,犹如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一切,如兔起鹘落,然后静止。五个人一时全部傻了。
包括胡一吟,也傻了。
他并不是那种残忍成性的人,断他们手臂,也是一时起了惩戒之心。毕竟对于这种为了钱就可以随便让一个普通人断手的货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示惩戒,并不算过份。
但就在他下手的时候,心中还是起了恻隐之心,手上的力量随之变小。即使是这样,还是让对方四人的左臂断了。这,也算是歪打正着。胡一吟心里同时也暗暗侥幸,幸亏没按原来的力量下手,不然,情况肯定比现在严重,而且要严重得多得多。
就在五人傻站着互相望着面面相觑的时候,宁静被尖锐的警笛声刺破。紧跟着小巷口的警笛闪烁,几个警察快步向事发地点跑来。
看来,就在刚才,是有人报了警。
胡一吟心里一黑:惨了,这次事情有点大。看来人生第一次进警局是跑不掉了。也不知道这次事件中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