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院的一处厢房里,扫地翁查看了一下周遭环境,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唉,这瘦猴儿怎么病成这样呢?”扫地翁一边解开花小鱼的衣服为他查看症状,一边双眉紧锁,愁容满面。
他搭过花小鱼的脉,又脱下他的衣服为他检查过全身要穴,只觉得症状奇特,完全不像是寻常疑难杂症,而是体内有股奇怪的气流在游走。
但又不似炼家子所具备的真气,而是一种不可琢磨的气流,像是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能够自己游动,像是寄生在身体里似的难以琢磨。
“算了,看来他这病暂时是没法治了,也只能用澄心丹给他镇压一下这股气流了。”
过了一会儿,花小鱼便醒了过来,他使劲的睁开眼睛,“这,这是哪里?”
“小兔崽子,别乱动!”扫地翁做了个调皮的眼神,“嘘”了一声,“当心外面有人进来把你赶出去。”
花小鱼似乎明白了什么,有气无力地说道:“哦,哦,知道了。”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扫地翁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种怪病,一到月圆之夜,便全身抽搐,奇痒难耐,身体里似乎有条毒蛇在我的五脏六腑里游走,又像是在噬咬着我的身体,非常难受。”
“哦,那你现在好点没?”
“我现在好多了。”
“嗯,那就好。”扫地翁点了点头,续问道:“对了,你怎么上山来的?你父母呢?”
接着,却又自问自答:“嗯,看你这样子,九成是个孤儿。”
顿了顿,还没等花小鱼回答,又忍不住自言自语:“呃,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猴样,一看就像妖怪缠身,自幼多病,你父母肯定是看你太难养了,所以直接就把你扔了,对吧?哈哈~~”
“这……”花小鱼又气又好笑,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能很无语地干笑,装着那老头儿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算了,既然这样你也就不用再说了,这世间呢幸福总是相似的,而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同。”
“虽然不幸是各有各的不同,但大部分都是因为被抛弃。比如被朋友抛弃,被情人抛弃,被亲人抛弃等等,像你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被爹妈给抛弃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呢就跟着我扫地翁吧,反正我这老头子也挺寂寞的。”
“谢谢前辈,对了,还没有请教前辈高姓大名呢?”
“什么高不高兴的啊,我每天都高兴,没有一天我不高兴的,人活世上,能高兴一天是一天,小兔崽子你说是不是?至于打鸣呢,我又不是公鸡,怎么打鸣啊?”
看着这个荒诞不经的老头,再加上他刚才又问到自己的父母,花小鱼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义父。
虽然他也有一点像这老头这般古怪,但却又有一点不同。最大的区别是,那个老叫花子虽然也很调皮,但是对于生活有着一定的目标和追求,而这个老头子对于生活却好像随波逐流似的。
“呃,前辈,晚辈是想问你的名字,没别的意思,你救了晚辈一命,晚辈一定要铭记在心!”
花小鱼虽然骨子里也有那么一丝顽皮,但是此刻这个扫地翁面前,他还是言辞诚恳,一本正经地。
“什么千杯万杯的,我扫地翁都不在话下!”扫地翁浓重的四川口音让花小鱼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想了想,可能这个老头子也和自己义父一样极其讨厌繁文缛节吧?
那好,那自己简单直接一点就是了,本来这些客套话都并不是自己所擅长的,只是看到蜀山弟子们一套一套的各种谦逊有礼,不知不觉中竟也学会了不少。想到这一节,他竟不自觉地笑了。
“老头儿,我是想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看我这病势呢,肯定要在你这待上一阵了,咱俩也好互相有个称呼吧?”
花小鱼瞬间附上2B演技,风格大变,从刚才彬彬有礼的谦逊少年秒变无良熊孩子,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意思似乎:“哼,装就装,谁怕谁啊?”
“嘿嘿,小兔崽子,既然你都叫了我老头子,还问我称呼,你这不是虚伪嘛?”扫地翁指着花小鱼的鼻子没好气儿地骂道。
“我,我!”花小鱼急得直跺脚,虽然自己附上了2B特效,可是因为这老头救了自己,骨子里的谦恭还是摆脱不了。
“好啦,好啦,我老头子就不逗你了。所谓大名嘛,人家敬你赞你,你的名字就大,你家憎你厌你,你的名字就小。所以这大名还是小名,全在别人怎么看你。”
“但是,有的人他表面上敬你,可心里恨你,那你就算有大名又有何用?你在人家心里还是很渺小。所以这大名不大名的,并没有什么卵用。至于称呼嘛,也一样,你在别人心里是什么,别人也就最想称呼你什么,就算你让别人叫你爷爷,可是人家心里却叫你孙子,那么有用吗?”
扫地翁一番奇谈怪论竟然让花小鱼说不出话来,感觉有理,但是好像又没理,感觉没理,但是好像又很对。
“看吧,我就说了嘛,很多东西都是表面一套,心里一套,你现在心里很疑惑,甚至也不太赞同我说的话,但是因为今天我救了你,所以你就算觉得有不对的地方也不好意思反对,可要是让你完全认同呢,你又不甘心,所以此刻你犹犹豫豫,无话可说。”
扫地翁用一种挑逗的眼神看着花小鱼,做了个淘气的表情。
“好吧,我也是服了你,我心里想什么你好像也都知道。”花小鱼两手一摆,做出无话可说的表情。
“哈哈哈哈,并非我老头子多么英明,而是你这小兔崽子太嫩了,世人心思不过如此,你又岂非化外之人,又怎能置之度外呢?”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花小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嘿嘿,这样吧,你这小兔崽子觉得怎么样称呼我最舒服,就怎么称呼。”扫地翁拍了拍花小鱼的肩膀,顽皮地笑道。
“哎呀,你能不能别老是叫我小兔崽子啊?难听死了!”花小鱼忍不住了,也不管到底该如何称呼对方了,先禁止对方这么称呼自己。
“哈哈,我不是说了吗?你觉得怎么样称呼我舒服就怎么称呼,那么为了平等,我也是觉得怎么称呼你最舒服就怎么称呼你啊。”
花小鱼捂住耳朵,作出非常讨厌的模样,气急败坏地嚷道:“可是我不喜欢你这么称呼我小兔崽子,我有名字的,我叫——花小鱼!”
“管你是花小鱼,还是草小鱼,管你是小花鱼,还是小草鱼。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兔崽子!”见他这副模样,扫地翁更是非常得意地。
“你!你这老头儿好讨厌!”花小鱼气得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我前面不是说了吗,就算你在你自己心里是大英雄大豪杰,可在我心里你就是小兔崽子,就算我从了你,表面上装作叫你花小鱼,可是我这心里不愿意啊,你在我心里还是小兔崽子啊。”
“我不管!总之,你叫我的名字就是了,就算你心里骂我乌龟王八蛋我也不管,反正我也听不见。”
“哎呀,我就说你这人虚伪嘛,可是我最讨厌别人虚伪了,你说怎么办?”
“我,我哪里虚伪了?这叫对人的尊重!”花小鱼说不下去了,恨恨地掐了一把扫地翁。
扫地翁没有防备,“啊”地叫了一声,不过却依然哈哈大笑:“哦?尊重,是吗?”扫地翁接着又道,“你说尊重,那你现在对我这样的行为算是尊重吗?”
“我是没尊重你,可是你也没有尊重我啊。”
“那不就成了么,我们彼此不尊重,不就平等了嘛?哈哈~~”
“好吧,我说不过你,随便你怎么叫了,死老头子!糟老头子!臭老头子!烂老头子!”
“哈哈,你这几个称呼我都喜欢,亲切自然而又符合我的形象,你随便挑一个叫就行了,我全都接受,或者你想每天换一个称呼,我也非常乐意啊。”
“哼!”花小鱼懒得理他,觉得他就是爱胡搅蛮缠,倒也蛮可爱的,就是有点让人难接受。
想了想,便又续道:“这样吧,你爱叫我啥就叫我啥,你觉得叫着舒服就行。不过,要是在外人面前,还是给点面子,别太叫那么难听就是了。”
花小鱼说完,挤眉弄眼地作了个恨死他的表情。
“这个嘛是我说得算,不是你说得算,不过嘛你在这里也看不到外人,所以啊你暂时还没机会听到别人叫你的大名,而我呢就爱叫你的小名,气死你,气死你,我气死你!”花小鱼做了个恨死他的表情,扫地翁却做了个气死他的表情。
遇到这么个活宝,花小鱼也是毫无办法,好在这怪老头儿对他还是挺不错的,只是在这厢房里待了几日不敢出来还是挺闷的。
“小兔崽子,我看你待在我这也不是个办法,早晚要被发现的,按照门规你会受重罚的,不如你就名正言顺地进入御剑门吧,虽然我挺讨厌这些一本正经的弟子们,一个个装得都像得道高人似的,但是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不能一直跟我糟老头子混啊。”
扫地翁难得地一本正经和语重心长,花小鱼居然反倒不适应了。他愣了一会儿,心想这不就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吗?义父说,若是能进入御剑门得到系统的修炼,自己体内的混浊之气也能得以化解。
“好啊,好啊,我本来也没地方去,正好进入御剑门也正是我义父的心愿。”花小鱼非常开心。
“御剑门虽然弟子众多,但也不是那么好进的,还需要一些入门考核的,要有一定仙资才行的,像你这种骨骼奇差,病恹恹的人,还真不是太好进呢。”扫地翁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啊?那怎么办啊?”
“你放心,这个嘛我自然是早就想好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增强体质的丹药,只要你在我这住上一段时日,增强增强仙骨,定能有机会通过考核。”
“反正离御剑门正式招生还有段日子,你也不用急,只是这段时间你还须忍耐,不能随意出去,否则再被抓住,我可救不了你,我在这里只是一个收拾杂物的老头子,地位连外门弟子都不如,所以你莫乱生事。”
对于入门考核,扫地翁胸有成竹。
御剑门每年都有一定的招生名额,一年两度,分为春试和秋试,只要是拥有一定的仙骨,又能通过考核,便能顺利入门成为正式的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