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进门，姬长歌迎来的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哪怕是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姬长歌也忍不住心头冒火，杀手的本能让她几乎在慕容情耳光甩过来的一瞬间，就想反手扣住慕容情的咽喉！
但短暂的愤怒之后，原主赤奴的任务目标就让姬长歌冷静了下来，手微微握紧再放开，暗暗吐出一口气。
这是任务，只是一次任务，只是与杀手接单时一样的任务，我不是赤奴我就一被阎罗王坑来干活的……心里一遍遍这样告诫自己，姬长歌的精神便舒缓了很多。
待抬起头时，姬长歌已经目光温软如水，顺从而谦卑，如同最温顺的羔羊。
视野里是一张美丽的脸，慕容情不负她第一美人的头衔，发如墨，肤如雪，天生丽质还带着大家闺秀独有的端庄。哪怕是此时正重重扇了姬长歌一个耳光，也有着一股子怡然的优雅。
这是对自己姿容和行为严格要求到了极致的端庄，慕容情这个人，尽管无比虚伪，却也对自己无比严苛。
姬长歌很快给慕容情下了一个定位，与此同时，她露出了一个恭顺至极的微笑来，没有因为这一个耳光而泛起一丝痛色，似乎慕容情打的不是自己，甚至似乎这一个耳光是对她的恩赐。
她的声音极致的温柔：“主人，仔细手疼。”
如果是赤奴，应该是这种反应吧？
主人虐我千百遍，我待主人如初恋，这就是忠犬的至高境界！
慕容情因为这一句话愣了愣，压抑的怒火那一耳光根本不够宣泄，可这温柔至极的一句话和那温柔含笑又带着担忧的眼神，让她再次扬起的手，却僵在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但慕容情不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很快眼中就露出猜疑之色，愤怒的神情极快的平静下来，缓缓坐下，姿态端庄如同最佳的礼仪秀，面色冷漠带着讥嘲的冷笑：“呵呵，是知错了还是终于学聪明了？”
“不知错。”姬长歌席低跪坐，仰望着慕容情的脸，面带恭顺的笑：“在主人跟前赤奴永远学不会聪明，主人说是错了就是错了，即使赤奴不知错在何处，到底也是错了。”
“……”慕容情竟不知怎么应对是好，以往的赤奴也是这般温顺，可今天却感觉格外的不同。
这种感觉让她很厌恶，好似有什么脱离的掌控，她甚至怀疑赤奴被某个不能见光的敌人点拨利用，才会有这般微妙处的改变。
心念百转间，慕容情露出一个和蔼温柔的笑来，袅娜起身从梳妆盒隔层拿出一个小玉瓶来，缓步走到姬长歌身前，微微俯身，笑容灿烂眼神却轻蔑又带着胁迫：“表忠心么？赤奴，若我认为你活着是错，你便将着入口封喉的毒药吞下去如何！”
姬长歌眉目不动，微笑着从慕容情手中拿过小玉瓶，打开瓶塞，一股淡淡清香扑入鼻尖。
有茉莉花露水、白茯苓、白术、川穹……的味道。姬长歌心头冷笑，小样儿跟我玩，古代版纯天然爽肤水也敢在本姑娘面前装毒药！
“若主人觉得赤奴活着是错，那赤奴定不该活着。”姬长歌仰望着慕容情，目中恰如其分的流露出几分悲伤和不舍，但随即却在慕容情的冷笑中毅然喝下了整瓶所谓的毒药，速度之快，态度之毅然，连阻挡都来不及！
慕容情一下僵住，不可思议的望着姬长歌。
“谢主人赐死。”姬长歌恭敬的将小玉瓶摆放在身边，不去看她，而是俯身叩拜，声音悲切道：“赤奴曾答应过主人永远陪在主人身边，如今院里梧桐仍在，赤奴却背弃了誓言，以后，望主人和乐平安，一世安稳。”
院里梧桐，誓言……那是什么？
慕容情有些恍惚，可脑中有记忆浮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是小时候。那时母亲还在世，她叫赤奴为大哥哥……
红日西沉、霞光满天，空旷的院落内，是两颗她跟赤奴一起种下的梧桐小树。她蹲在两颗树苗边上呜呜哭泣，直到赤奴慌忙跑到她身边，她抬头大哭：“大哥哥，小情和大哥哥的树不能一起长大，大哥哥的树要死掉了，小情不要一个人长大！”
“不会不会的，小情别哭，大哥哥会一直在小情身边。”
“直到小情的树死掉吗？”
“嗯，直到小情长大，直到小情长很大很大，大哥哥都会在小情身边。”
“你发誓！”
“嗯嗯，发誓！”
“拉钩钩，说谎是小狗。”
“拉钩钩，不说谎。”
就是那个誓言吗……慕容情愣愣看向院外的那颗梧桐，两颗梧桐早就死掉了一颗，只剩她种下的那颗梧桐还枝繁叶茂的茁壮成长。
她早忘了这颗梧桐的誓言，只记得是儿时母亲陪着种下。
低头看看安然等死的赤奴，忽然难以承受的压抑让慕容情几欲疯狂，她一脚踢在赤奴身上，嗓子沙哑：“滚！给我滚！谁需要你这个一个废物陪着我，滚，我永远不想看见你！”
我还懒得看见你呢，不是等你死你当我爱鸟你！
姬长歌心下冷哼，抬头却是一副强忍悲痛的模样，带着‘是我让小姐厌恶了小姐别生气’的温柔和明显强做出的安抚微笑，缓缓起身黯然退下。
到了门口时，还微微踉跄了一下，却又很快挺直了腰杆，似乎要给慕容情留下最后一个好印象般。
可那背影，却还是，那么的萧索……
原地，慕容情望着那萧索的背影，坚硬的心却陡然软弱了下来。
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曾经儿时欢乐的时光，那时候母亲还在，父亲还是慈父，外祖父家还没有没落……那时候的她，多幸福啊！
眼泪浮出眼眶，顺着那如玉的脸庞滑下，终于，慕容情捂住嘴隐忍的痛哭起来，压抑的哭声如不细听几乎听不出。
但不过片刻，她的软弱就被冷漠取代，从容的走到梳妆台前，慕容情为自己补上了胭脂，也盖去了浮肿的眼睛。
昏暗的房间里，慕容情眼神幽幽森冷，红唇轻启，声线冰冷而淡漠：“我怎能软弱，我身后，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