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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结 尾

故事已到结尾处,一般的故事都会对主人翁们的命运作一个交待,但那太落俗套。且这本故事只是为了自娱,或是几个有缘人偶尔观之,只不过是一些疯言痴语而已,不必太过认真。故事中的主人公也都平静地生活着,这个世界上,他们只是一些平常的小人物,在这个和平安定的年代里,也不会有什么奇特的命运。只是有的争名,有的逐利,但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名气,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利益,只能是这般平淡无奇地活着,终老一生而已。即便有一些波折,就像出点事故,生个大病之类的,也许对他们是天大的事,对别人却什么也不是。就像一颗小水珠滴在水面上的涟漪,微不足道,对这个世界更不会引起一丝波澜。他们只是沧海一粟而已,生活,只是人类生存的一种方式,随着人类的进程,他们不会在这个纷繁的世界上留下任何足迹,终将默默地湮没在历史的洪荒之中。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象晓途一样,骨子里是艺术家或慈善家。他们悲天悯人,慈悲为怀,希望社会和谐美好,对生活充满梦想和希冀。但在现实中,为了生活,他们又不得不追名逐利、随波逐流、唯利是图、分毫必争,甚至贪得无厌。他们的悲哀正在于无法让伟大的心灵与低俗的行为完美结合,所以只能是碌碌无为,平庸低贱一生。伟人却分作两种,一种是将二者完美的结合,另一种是将其中一点发挥到极致。因此,伟人分为英雄与枭雄,没有善恶之别,只有成败之分。其实,还是平凡人来的实在,什么美丑、善恶一眼便能分辨,骂也骂得酣畅淋漓,打也打得舒服畅快,即使伤着、痛着了,也很快能够平复,对自己有一定伤害,对社会却造不成任何损伤。伟人为了达到目的,手段往往卑鄙、龌龊,而且冠冕堂皇,成功了就是丰功伟绩,平常人呢,手段哪怕再高尚,失败了就得倒霉,甚至沦为罪犯。

还有一个人倒是不得不提一下,从故事的一开始就提到他,以后就从未出现过,结尾应该略做介绍,那人就是赵新宇的天才同学。

二OO五年伊始,旧历的春节里,晓途去新宇哥家串门。新宇家早在两年前就搬出老宅,在路边修了一栋三层的砖混小洋楼,虽算不上豪华,但也非常新颖别致,气派十足。他走进新宇家的院门,见新宇哥的父亲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便走上去打招呼:“叔,喝茶哇,新宇哥在家不?”

“晓途来啦,一家子都在屋里看电视,进去坐吧。”老人满脸堆笑,一副满足自得,舒适休闲的样子。

新宇听见晓途的声音,忙迎出来,将他让进屋里。见一家人都在屋里看电视,晓途一一打招呼,全家人也都非常热情地招呼他坐。新宇说:“走,晓途,我们到院子里坐,喝会儿茶聊聊天。”说着他搬了两把椅子到院子里,他的妻子搬来一张小桌,用一个水果盘装了瓜子、花生、糖及几样水果放在桌上,殷勤地招呼晓途吃喝。

“晓途,听叔说你在一家商混站打工,还可以吧。我看你买了车,家里又修了那么豪华漂亮的楼房,收入应该挺高吧。”新宇从果盘里拣了一颗包装精致的糖递给晓途说:“晓途,尝一下这种糖,味道挺好,是一个朋友从国外带来的。”

晓途接过糖果尴尬地笑了笑说:“谢谢新宇哥,现在还算可以,比以前强多了,修房家里借了不少钱,豪华漂亮算不上,只是一般般。哦,这糖味道真的很好。好像是外文包装,哪个国家的?”

“是一个朋友到欧洲旅游,从法国带来的。这个朋友以前我给你说过,就是我的高中同学,那个爱好绘画的同学。晓途,你现在还在画画吗?”

“早就没有画了,只是有空的时候练练毛笔字。新宇哥,你现在调到市里了,任什么职呀?嫂子也调过来了吧?”

“现在是副局长,你嫂子年前手续就办好了,春节过后就可以到市里上班。”

“这样就好,你们算是解决了两件大事了。哦,新宇哥,你那个绘画的同学现在怎么样?”

“前两天,他请我们一家吃饭,我俩摆谈了很久。他上班的第二年就辞职到深圳去闯天下,刚开始是打工,后来慢慢做点小生意,再后来就办厂做企业。他说什么工作都干过,什么生意都尝试过,服装、化妆品、建筑业、电子产品等等。一开始很盲目,见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没有资金就到处借贷,有段时间亏得血本无归,差点跳楼。后来还是坚持下来了,也渐渐懂得一些道理,做企业不断要学会经营管理,而且做一个行业就要坚持到底,因为世上只有倒闭的企业,没有倒闭的行业。行业只要更替、更新、提升,而企业只有不断改革、创新、适应市场需求、善于经营管理,才可能生存、发展、壮大。只要把那道坎一过,真就是一顺百顺,做什么事都有如神助一般。现在他办了一家产品企业,专门生产手机、电脑等零配件,还办了一个网络平台,有几十项发明专利,有一个研发团队,公司虽不大,净资产也有几个亿。通过这十多年在外闯荡,他对人生和社会有颇多感悟,给我摆谈了很多,我觉得很有意思。”

“新宇哥,他说了些什么有意思的,能否说给我听听?”

“他说的这些当然都是一家之谈,个人的见解,听听可以,但不能当真。具体有些啥,他说了很多,我也记不全,只能说个大概。”

以下就是赵新宇转述他那天才同学对人生及世事的论述:“现今的社会,物质生活已有很大的提高,但道德水准却不断地沦丧,为了金钱和自身的利益,不惜牺牲他人,甚至国家的利益。早几年是伪劣产品、工程质量,近几年是环境卫生、食品安全,什么网络诈骗更是层出不穷。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现在猪、鸡、鸭、鱼类大多是饲料催养出来的,以前家里养一头猪一年长不到两百斤,现在三个多月就出栏二百多斤。这些饲料里含有大量化学剂,其中有的化学成分对人体非常有害。那些水果、蔬菜就更不用说了,从小苗到挂果成熟,就是化肥、灭虫剂、膨胀剂、催红剂等。这些化学剂里更是含有大量对人体有害的化学成分,所以很多菜农、果农都会给自己留一小片土地,什么药也不会打,只是施农家肥,用作自己家里吃,或者送亲戚朋友。现在国家渐渐城市化,绝大多数城镇居民只能吃这种存在问题的食品。”

“中国自古以来就养成一种官僚社会习惯,为什么叫官僚社会习惯,只因它是几千年沉淀下来的一种民族社会习惯,它又跟社会制度密切相关,不论是什么社会制度都难于扭转这种民族习惯。有一个哲人曾经说过:一个民族常年养成的一种习惯是最可怕的,它比一个人的本性还要难移。中国人只要一人当官,就全家受益,鸡犬升天,自古都是如此,特别是和平繁盛年代,官僚更是贪腐成风,屡禁不止。有良心的官员,虽贪还会干点实事,没良心的不断毫无作为,还为害乡里,损害国家。只要是个官,但凡手中有点权,他们都会把那点权力发挥的淋漓尽致,甚至衍生出很多附属的权力,只要稍有不如他的意,就会让个体或者企业蒙受重大损失,甚至让其倒闭。当然,大多数商人都很聪明,他们懂得官商配合的好处,我的很多商人朋友都说,他们公司利润表反映的销售额都没有实际的多,而且尽可能增大成本和费用,使利润尽可能反映到最低,要不然税收都会把企业压垮。”

“我们不能否认,贪腐是任何社会制度,任何朝代,任何国家都会有的,只是程度和方式不同而已,但就我们现今这个转型期是最严重的。现在中国的反腐力度很大,也抓了很多大贪、巨贪、高官、大官,可贪腐还是层出不穷。为何屡禁不止呢?贪的根源又在哪里呢?就是因为贪官的权力过大,那可是人民给的呀。腐的根源是什么呢?那就是钱太多,钱多了,自然就要找地方花,而且要花的舒服、高兴、快活、有档次、有品位。中国老百姓自来有个劣根性,惧怕有钱人和掌权人,畏官和恐富症是一个根深蒂固的顽疾,真是难以医治。贪官虽然可恨,但也不要太过指责他们,毕竟这些权力都是人民给的。民众的麻木不仁才是最可怕的,法律形同虚设,不但不会用法律来保护自己,更不会用法律来作斗争的武器,任由其逍遥法外,肆意地践踏法律,骑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

“当然,这与法律的健全有很大关系,与人性的自私密不可分,当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人性善的一面会显现的更加明显。我曾经到过欧美的许多发达国家,那里的大多数人举止都非常文明,国家的社会福利也很好,大多数有钱人都很积极地参与社会福利事业。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在荷兰一花店打工,卖了几束不新鲜的花给顾客,老板知道后,让他马上追回,换了新鲜的花并给顾客赔礼道歉,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与礼。前不久,瑞士政府要为民众发额外工资(一种社会福利),经过全民公投,竟有百分之七十的民众投反对票,认为那样会养懒人民,退化民族进取精神,这就是人民的智与义。这跟孔子的理想社会只差一个仁了,就是爱人、达人、及人,于西方大概叫自由、平等吧。这是人类社会的一个理想境界,或许是人类追求的一个梦,但只要有梦,就可能有实现的一天,我们都努力吧,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争取这一天的早日到来。”

“这个社会是人的世界,不是社会制度的世界,那些所谓的社会制度,是统治者愚弄广大人民的借口,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只有每一个公民都觉悟了,参与到政治、社会、经济活动中来,维护自己的应得权利,尽自己的义务,社会才可能真正平等,人类才可能真正和平、幸福、安康、繁荣、昌盛。斯宾塞曾经说过:人类的进步不是一种偶然,而是一种必然,文明并不是人为的,而是天性的一部分。人类曾经经历和仍在经历的各种改变,都起源于作为整个有机的天地万物之基础的一项规律。只要人种继续存在,事物的素质保持原样,这些改变必然会以完美告终。”

“这许多年以来,我累过,苦过,也快乐过,总觉得苦比乐要多的多。当你正在经历的时候,你会觉得很平常,甚至会厌烦。但当你回忆的时候,你又会觉得过去的大多数时光都是那么的美好。只因它们都一去而不再复返,所以我们要抓住当下,过好现在的每时每刻,才不虚妄此生。”

春节刚过不久,二月十八日一早,晓途接到事故中小孩父亲胡姓的电话,让他下午二点半到交警事故中队去处理交通事故。晓途夫妻俩不愿意邀约太多的人,只请了小霞姐一起去。

下午二点半,三人开车到了交警队,胡姓一家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们一共去了十来个人,阵仗十足,声势浩大。他们一起来到杨警官的办公室,交警问明伤者已复查,没有任何问题,双方愿意和解。双方先听起交警对此次交通事故的处理,按交通规则的规定:小孩住院四天,除了医药费,无误工费,只有大人的护理费,肇事司机一次性补偿伤者家属七百五十元。

胡姓一家一听,自是不依,要求晓途赔偿他家五万八千元。晓途轻蔑地一笑说:“赔偿几千元,作为一种道义上的补偿,我接受。但你们开口就要五万八千,这纯属是敲竹杠,我绝不会给。”

胡姓黑瘦的老婆声嘶力竭地嚷道:“几千,哪个稀罕,我还没有按我们山里的规矩,要是给你信个迷信,少了十万你都走不了。”

“十万,你们去抢人嘛,还有法律呢,不是你们想要多少就得给你们多少。”颜会愤慨地说。

这时,胡姓家的十多个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围攻晓途三人,动手当然是不敢,毕竟这里是警局。他们只是呈一时口舌罢了,说的自是一些不着边际的歪歪道理,其中夹杂着威胁与逼迫,当然,最主要的就是拿酒驾说事。双方争吵的过程中,交警一直未开口,还经常走出办公室,不予理睬。只要双方不打架,交警是不会管的,和解中这种争吵是常事,都已司空见惯。双方争执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主题自然是赔偿金额的多少。小霞把胡姓夫妻俩拉到一边,单独与他们商量,撇开那些帮忙的亲戚朋友,因为他们纯属是来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无事生非的。可那几个人还是对晓途夫妻俩不依不饶,一定要争辩个高低,夫妻俩早已不愿这般无聊的争论下去。但那些人的无理取闹及污言秽语,又使夫妻俩不得不反驳一二,就这样唇枪舌战,一直争吵的喋喋不休。

小霞跟胡姓两夫妻商谈了约半个多小时,谈妥后,她把晓途两口子拉到一边说:“晓途,颜会,我跟他们说好了,最后他们降到二万八千,说这是最低底线了,不然他们就上告,走法律程序,让你被拘留,被吊销驾照。”

“不可能,我最多赔偿他家五千元,多一分都不会给。这还是因为伤者是小孩,我的法律意识淡薄,没有及时报警,这是我的过错,要不然我才不会给这么多。”晓途坚决而肯定地说。

“你真傻,你难道想进拘留所关几天,现在重新学个驾照都要一万多。平平安安、轻轻爽爽多好,何苦去受那罪。是不是舍不得钱,姐给你出就是了。”小霞生气地用那美丽的双眸瞪着他。

“小霞姐,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不能纵容这种歪风邪气,我宁愿去拘留所关几天,重新学习驾照,也绝不姑息养奸。这不是气话,从出事那天,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事,是我自己抱侥幸心里,才犯了如此大的错误,这是我咎由自取,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还好,这只是一个小的教训,双方也没有重大的伤害,如果小孩确实受伤严重,我赔偿多点绝无怨言。可他们现在是以我的过错来威胁我,那是绝对行不通的,我愿意承担我应付的责任。谢谢你,小霞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绝不愿他家的阴谋得逞。”

“你的犟脾气又上来了,我拿你真没有办法。颜会,你开个腔嘛,劝一下他。”

“小霞姐,我倒觉得他的想法有道理,你就随他吧,也不要生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个意外事故,酒驾也构不成犯罪,让他吃点小苦头,也是件好事。说实在,我也确实看不惯那家人的嚣张气焰,真不想向他们低头服软,委曲求全。小霞姐,你也不要太担心,关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重新学驾照,倒是对他有好处,让他长点记性也是一件好事。”颜会对丈夫的这个想法和决定并不惊讶,这半个多月来,两夫妻讨论最多的也是这件事,也作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她心疼老公,舍不得他吃苦受累,但两夫妻的意见都是一致的,一定要依法办事,当然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她拉着小霞的手,向她赔礼道歉,谢谢她的一番好心。既然人家两夫妻已是这般决心,小霞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她实在搞不清这夫妻俩是怎么想的,有悖常理。

晓途向胡姓表明自己的态度与想法,胡姓自是不愿意接受五千元的赔偿,愤然地问交警:“杨警官,他既然没有和解的诚意,那就走法律正规程序,他这个酒驾和逃逸该怎么处理?”

杨警官望着双方,庄重认真地说:“你们双方都不愿再和解了,是吗?”

双方都郑重地点头说:“是的。”

“肇事司机已经付清医药费了,是吧?”

“是的,都付清了。”

“司机赔偿伤者家属七百五十元,驾照吊销,一年后才能重考。”

“那他逃逸,该怎么处理?”胡姓一家急迫地追问。

“逃逸,你们双方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各抒己见,那里没有监控,也没有证人,我们也无法取证,现在不能定性。其实,你们双方都有责任,司机没有及时报警,伤者家属没有照看好孩子。当然,你们双方都可以向法院起诉,由法院判决。即使是逃逸,也最多再拘留七天,这是一个小事故,没有重大伤害,不会有太重的处罚。”杨警官严肃认真,庄严慎重地看着双方,作了最后的判决:“既然双方没有任何异议,我这就出判决书。钱晓途今天就接受处罚,一会儿我们就送他去拘留所,先拘留七天,这是对酒驾的处理。伤者家属如果有什么异议,可以上诉法院,等判决下来,再作进一步处理。”

手续办完后,晓途跟颜会和小霞姐告别,颜会显得平静自若。因她理解和信任丈夫,也尊重和支持他的决定,认为受点挫折和磨难,于他是一件好事。毕竟人生路还很长,这对他未来的人生是有裨益的。小霞则一直埋怨他们夫妻俩,为何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偏要去遭那个罪。她实在心疼这个弟弟,真怕他受委屈,遭折磨,可又实在拗不过他们俩,只好自己偷偷地抹擦伤心的泪水。

下午六点左右,交警将晓途送到拘留所,这是一个单独的监禁室,窄小、静寂、冷清、幽暗。初春的夜有些寒冷,新月特别明亮,透过铁窗,晓途望着那洁净的半圆月,半明半隐,洁白美丽,夜空显得更加幽远深邃。有几朵白云象镶嵌了闪亮的银边,熠熠发亮,轻轻地从月亮身旁掠过,是那么的闲适与轻快,仿佛是一群白鸽从天边飞过,恬静从容。他不禁浮想联翩:他并不后悔今天的决定,反而有些自豪与骄傲,回想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感慨万分,有颇多感触与感悟。自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这都得益于近几十年的改革开放,但民众的贫富差距却越来越大,特别是官商勾结更加严重,大量的侵吞了国家和人民的财产。对广大人民来说,这就是不公平,不公正,缺乏民主与法制。近年来,中央反腐倡廉的力度很大,抓了很多巨贪和高官,同时也表彰了不少清廉及刚正不阿的好官员。但晓途也有自己的看法:国家真要富强民主,法制是根本,民众是基础,只靠中央的几个措施,一些强制政策是不够的。就像一株大树的腐朽,往往不是从主根或主干开始,而是从须根和枝叶开始。一棵大树只有根深叶茂,才可能繁茂葱郁,浓郁苍翠;一个国家只有民主法制,才可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这就是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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