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赵炎往事：天道之轮
天兮缺兮道作轮，真兮谬兮不可分。
地心灵能是何物？易云菲公是何人？
…………
“噼啪”一阵乱响，那条灵能虫完全能量化的身体和它的能量核心，同时化为一缕青烟飘散。
两个呼吸的时间后，韩檀飘身落在赵炎身旁，劈手夺下赵炎手中的玉符。
“烽火雷？疯子师叔也真是舍得。”韩檀认出了赵炎手里的东西。“你也是用这东西击退波比巴的吧？”
“还给我！”赵炎一手抢回了玉符，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右边裤子口袋，最顺手的地方。
“我估计了我和你的速度差距，在这个距离加速出手，灵能虫应该不会察觉的啊！为什么你攻击的那条没有察觉，我攻击的这条却早早就察觉并反击了呢？”赵炎疑惑道。
韩檀看赵炎没事，转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众所周知，同级别的修炼者，只要有足够的准备时间，东方的修道之人绝对是轻松碾压其他修炼流派的。你告诉我修道之人的法术强大，其原理是什么？”韩檀头也不回地问道。
“修道之人运用自身能量调动游离在天地间的能量。只要准备时间够长，一个低级别的修道者，也能发出高出他自身级别一定范围的法术。”赵炎老实地回答。
“所以，你不觉得你刚才那招‘烈爆’的威力比平时大得多么？这是地心啊孩子！到处都是火元素，以同样的力量放出的火属性法诀，在这里威力大得多！”韩檀回头瞪了赵炎一眼。“我刚才用的是冰属性的‘漩阴刃’，剑刃上加持了金属性的‘锋锐’。这两个法术的法力波动都被这里浓郁的火元素所掩盖。而你的烈爆，被这里的火元素加持，在你施展的第一时间就被灵能虫发现了！”
“你也不早说！”赵炎反瞪回韩檀。“害得我差点……”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响。两人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三条人影从谛听号爆炸的火光中冲出。
“怎么回事？”韩檀飞快将灵识投向远处。
“萧上校的分身说他的本尊过来了！两条灵能虫从地心点附近跟踪他的本尊来到了这里。他的本尊在二十公里外过不来了，那两条灵能虫冲过来吃了阎罗王的动力系统！动力舱失控爆炸了！”最前方的碧萝丝灵识刚一和韩檀的灵识接触，就立刻传音回去。
“其他人怎么样了？”韩檀继续问。
“不知道！萧上校的分身应该是燃烧了自身能量把爆炸力束缚在了一定范围，以免影响灵能空间的平衡！他剩余的一点能量把离他最近的我们三个送了出来！”碧萝丝的传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赵炎问韩檀。
“灵能虫偷袭，除了你、我、李馨、碧萝丝、韦斯特，其他人都死了。”韩檀面无表情地回答。萧上校的分身也是分神中期的修为，需要他燃烧全部能量也只是束缚了阎罗王的爆炸范围，那这股爆炸力中其他人不可能活下来。
“孽畜！死！”
一声怒吼在众人脑海中炸响，那是有人在灵识层面发出了无目标的咆哮。
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从远方传来，远远地在阎罗王的爆炸处凝聚成了一只方圆里许的火红色的大手。手掌纹路分明，一如一只真正的人手，被放大了千百万倍。
手掌抓下，两道六百多米长的虫影挣扎扭动着被从火光中抓了出来。手掌上五片指甲骤然脱落，化为五片冰蓝色的圆锯，将手掌心的两条灵能虫搅得稀烂。
手掌与指甲同时崩解为能量，裹挟着灵能虫破碎后化为的能量返回了能量波纹传来的方向。
“萧上校本尊出手了。”韩檀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可惜他还在二十公里外，不然以他的手段就能救下齐子隐他们了。”
赵炎觉得韩檀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平时的她，或是那种开着磁悬车超速200%的小疯子，或是那种冰冷不可方物的冰山美人。如今的她却如北冰洋下几千年如一日奔涌的寒流，冰冷，澎湃，一往无前。
“传闻齐子隐是韩檀的男朋友。”逃出生天的三人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身边，韦斯特偏偏给赵炎传音道。
赵炎心情有些复杂。他最大的情敌挂了，他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他此时却只感到了恐惧与悲伤。
他从没见到过死亡。任务中几分钟前还跟你肩并肩坐在一起闲聊的队友，几分钟后的现在，却已是尸骨无存……
不等赵炎悲伤完，韩檀身上扩散出金色的能量，把众人全部笼罩在其中。金光骤盛，韩檀带着众人飞向萧上校本尊所在之处。
几千度高温的环境下，能量外放到这么大范围是很消耗能量是事情，但韩檀为了赶紧赶到萧上校身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如今阎罗王号已经爆炸，地心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萧上校的前身边了。
“韩檀是么。”萧上校一身蓝色的水军上校制服，在一片火红的地心显得十分显眼。
“报告上校，是我。”韩檀语调平静。
“带着剩下的人，跟我来。”萧上校的语调比韩檀更平静。由此看来，首先，萧上校真的只是随意点赵炎作为队长的；其次，他真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能救就救，不能救就死吧。
“上校，请求知道具体任务内容。”韩檀突然又开口了。“我不想我的五名朋友死在不知名的任务上。”
萧上校瞟了韩檀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我要进入谛听号残骸，寻找时光炮上一次的发射记录。同时那里是极阳之地，阳极则生阴，我要在那里找寻我修炼水属性功法的方法。”
“萧上校一直认为当他体内水火属性的能量平衡时，或许他就能离开地心了。但他不能修炼水属性功法，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韦斯特那蹩脚中文的解释又适时地回响在了赵炎的脑海。“之前你看到的萧上校使用了水属性的法术，那是他使用虚境的力量，强行调用了这里稀缺的水元素。”
“明白，我们应该做什么？”韩檀还在与萧上校交谈。显然她认为萧上校本尊身边是安全的，所以并没有遵守出任务要传音的规定。
“等在那里，我出来后把数据带上去。”萧上校指向远处一块可以立足的固体区域。
“上校，我们请求战斗任务。”韩檀那生硬的语气，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要求。
赵炎心说什么叫“我们请求战斗任务”啊！您老人家使用群体代词的时候有没有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啊！明明就是你自己想战斗好么！齐哥又不是我男朋友！
萧上校难得的笑了一下，虽然这个笑容及其难看。“等在那里就是战斗任务。”
萧飞羽离开了，五个人留在了离地心点一百公里处的地方。刚刚失去了五名队友，五个人之间十分沉默。
“话说，谁能帮我输出一下能量，我撑不住了。”赵炎的求助声最先打破了沉默。赵炎能撑到如今绝对算是超长发挥了，现在他的能量护罩只剩下薄薄一层，随时可能碎掉。只不过其他四人心绪都不稳，所以一时都没注意到。
碧萝丝赶紧伸手搭在了赵炎的肩膀上。她是伊甸园分部的木系法师，在这种环境中最不适合战斗，但为修炼火属性功法的赵炎恢复力量可以说是最合适的。
赵炎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从肩膀涌入身体。凝神内视，他看到一股翠绿色的能量顺着自己肩部的经脉流入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的浑身经脉，最后流入他的丹田。西方木系法师的法力在赵炎的丹田中汇聚，沿着他修炼的烈火劲的经脉流淌而过，再次回到丹田时，已成了东方火属性修道者的真气。
赵炎觉得自己悟透了点什么。嗯，应该是能量形式的方面。不管是西方的法力还是东方的真气，不管是木属性还是火属性，究其根本还是能量的一种。能量就是能量，因为功法和体质不同而带上了不同属性，那也还是能量。
只不过有的能量等级低，有的能量等级高。就如碧萝丝，她是伊甸园八级中阶法师，对应天府元婴中期，她的能量粘稠如水银，一份她的能量涌入赵炎的丹田，转换之后能化成一百份、一千份的烈火劲修炼出的能量。而赵炎自己的能量就如山林中飘荡的雾气，飘飘荡荡，稀稀薄薄。
赵炎参照着碧萝丝的能量模式，开始在丹田中压缩自己的“雾气”。烈火劲在经脉中飞速运转，回到丹田时汇入一个火红色飞速旋转的漩涡。
一圈两圈，十圈百圈……终于，仿佛有“滴答”一声在赵炎的丹田中响起，赵炎的能量开始犹如雾气凝结一样，慢慢变成了一滴一滴火红色的水滴。
《烈火劲》进阶功法《烈火丹诀》的口诀涌入赵炎的脑海。赵炎调整了几条真气运转的经脉，顿时，丹田中漩涡的吸力大增，他自身的能量都有种不够吸的感觉。于是那个漩涡开始主动抽取碧萝丝的能量。
“他在突破！正在凝结金丹！”碧萝丝惊呼一声。
韩檀一惊，赶紧掏出自己的储物锦囊，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火红色晶石，正是刚才猎杀那条灵能虫的战利品。“十二米长灵能虫的能量核心，拿到黑市上最少四百万美元，记得赔我。”韩檀嘟嘟囔囔道，用力把那块能量核心安进了赵炎的嘴里。
赵炎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火属性能量从嘴里涌入，瞬间汇入丹田漩涡。漩涡越转越快，边缘发出丝丝金光。
“后天泥偶，先天精气。气结凝凝，金丹乃成。仙路迢迢，金丹伊始！”赵炎无意识地念出了口诀最后一句。伴随着他的念读声，他体内的漩涡骤然崩解，道道能量骤然内敛，一阵火雨金光，一枚金光灿灿，鸽子蛋大小的金丹出现在了赵炎的丹田中。熊熊丹火在金丹中燃烧。
“啊！啊啊啊！”刚刚的郁结之气被赵炎一声大吼宣泄而出。一旁的四人同时脸色一变。
“坏了！李馨，水月镜！”韩檀厉喝一声。李馨听话地转动自己玉色的手镯，在众人身周部下了水月镜。
“嘿，我突破了！这下可以进内门了！有人要来恭喜我么？额……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赵炎睁开眼站起身。
“大哥！这里是地心一百公里内！你那么一声大吼，你自己倒是爽了，一会儿要是有灵能虫跟着声音找过来，他也能吃爽了。”韦斯特赶忙按住了兴奋地要跳起来的赵炎。
“韩檀姐姐，你全力能制造出瞒过千米灵能虫的水月镜么？”李馨弱弱地问道。
“不能啊，我主修的是《庚辛策》金属性功法，水属性只是辅修。千米长的灵能虫可以直接通过能量波动定位目标，我怎么可能用水月镜瞒过她。”韩檀回答。
“那完蛋了，我也不能！”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
众人抬头，宛如横跨天际的彩虹一般，火红色的身躯横跨一公里出现在众人头顶。
“我的土盾挡不住它，你们不要看我。”韦斯特喃喃道。
然而并没有人看他，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条一千多米长的灵能虫。
“记得萧上校的遭遇么？两条一千多米长的灵能虫打架的那次……这条应该就是当年赢的那一条。”韩檀伸手指着那条灵能虫的大脑袋。“看那，一定就是他们当年争抢的东西。能被两条千米灵能虫争抢的，肯定是好东西。”
灵能虫的大脑袋上，额头部位有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盘。圆盘呈现石头般的灰色，而且还缺少了大约三十度大的一块。就像一块放得发霉，又被人切下来一块的蛋糕。
这还好东西？赵炎心说会不会是在灵能虫的审美里这就算是好看，于是拿来当艺术品收藏了，还镶嵌在自己额头里。
“逃！往地心点逃！见到萧上校就好了！”韩檀大喊道。她自己却冲向了灵能虫的方向。“我的辛金遁法速度最快，我尽量拖住它，你们快走！”
韩檀没能拖住它，因为她自己晕了过去。赵炎手中的烽火雷化为灰烬缓缓飘散。烽火雷防御功能，韩檀撞上了一面雷光隐隐的墙壁，电流激荡之下晕了过去。
“唉，没想到一天就把这玩意的三次都用完了。”赵炎接住晕过去后掉下来的韩檀。“我惹出来的祸，不能让我喜欢的妹子帮我擦屁股啊。”赵炎把韩檀递给碧萝丝。“你们快走，我这套是最新款的作战服，可以制造小范围的核爆，范围和灵能虫自爆的范围差不多。你们只要逃出这个范围就行。”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赵炎缓缓飞了起来，缓缓飞向那条千米的庞然大物。
“走啊！还不走干嘛！”赵炎大吼一声，不再回头，加速冲向灵能虫。众人相互对望一眼，带着韩檀飞速离去。
“唉我去这都什么事儿啊！老子刚金丹啊！第一次御空飞行就是要去送死……唉，我的内门！我的韩檀小妞！”赵炎脸上坚毅无比，内心早就抽成了一团。“卧槽，为什么看见那个发霉的蛋糕就有种咬一口的冲动呢？难道其实我是一条灵能虫？审美观这么烂！”胡思乱想着，赵炎已经到了灵能虫的脑袋旁边。
“喂……那个……咱谈谈呗？”赵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炎不知道，灵能虫更不会知道。于是它干净利落地一口下去。嘎吱嘎吱几口，赵炎毫无疑问地被嚼成了肉泥……幸好他已经开启了作战服的核爆功能，他还能给自己报个仇。
“轰！”
好了，核爆了，主人公死了，撒花完结。
然而并没有……
赵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反正他觉得他这辈子除了去黑网吧和坐超速200%的磁悬车外没干过啥坏事，应该能上天堂。
直到他看到周围熟悉的金红色岩浆，他才确信自己还活着。四下无人，他悬浮在半空，好像发霉的蛋糕一样色泽的气泡笼罩着他。
“不会吧？”赵炎慢慢地伸手摸向额头……冰冷而坚硬的触感，缺了一角的发霉蛋糕……赵炎的脑袋上多了一个和那条灵能虫脑袋上一样的，除了有点小没什么区别的圆轮。
赵炎尝试以自己的灵识去触碰那个圆轮。当他的灵识触碰到那个圆轮的一刹那，一股庞大，杂乱的信息流涌入他的大脑。
“谬言降世……残缺……”
“补全……言出成谬……”
“易衍无处不飞花……”
“易云！菲公！”
“天道之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