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睁开双眼,天花板上的彩绘映入眼帘,画面里一个****着的男人正躺在岩石上,姿势妖娆地向空中一个一袭白衣的白发老人伸出手来,很多小天使围绕在老人身边。
以前他在美术课上看过,这是米开朗基罗绘的教廷壁画《创造亚当》,****的男人是亚当,老人就是耶和华。
他从软沙发上坐起来,茫然四顾。
这里是一件装饰古典的书房,围绕着里侧那张弧形办公桌,四周都是原木书架,书架上塞满了各类装帧精美的书籍。
阿西莫夫教授正戴着那副金边眼镜,伏案写着什么东西。
“你醒啦”被李林起床的声音所惊扰,阿西莫夫放下手中的文件问道。
“这是哪里?我只记得当时外面雷声四座,然后听到嗡嗡的电磁音,我还以为我们被闪电击中了”李林心有余悸。
“怎么可能被闪电击中?我们一路顺畅,这里是学院里我的办公室”阿西莫夫教授说,“只是你对入学教育的反应有点太大了,竟然直接晕了过去,是你的好师兄阿道夫把你抬到这儿的”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低血糖“李林站了起来,“不过教授,我清楚地记得你刚给我看的是巨人,会吃人的巨人!还说目标是猎杀巨人,难不成利威尔兵长从这里毕业的?难不成这里是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夹缝?!”
“其实泰坦不吃人”阿西莫夫抬了抬眼镜更正道,“或者说他们不需要进食,他们跟我们不一样,是硅基生物”
“```````教授,你能告诉我这里其实是疯人院吗?”李林完全听不懂这老家伙在胡诌些什么,“你`````看过《禁闭岛》吗”
“当然,我是莱昂纳多的粉丝,而且最喜欢的就是这类高智商电影”阿西莫夫在从侧面表达自己很聪明。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就是那个警探。一直在尝试着解开67号精神病人的秘密,说服别人接受你所认为的真相。倒头来,事实上`````”李林顿了顿,“你就是那个精神病人”
“你是说我精神分裂患者?”
“要么我是,我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阿道夫沉默地把头瞥向一边,神色凝重地拨弄着旁边的百叶窗。
他有些躁动地翻转着手掌里的手机,最后拨通了某个号码,用李林听不懂的俄语对那头的人讲了简短的几句话。
“好吧我亲爱的levelg”老家伙转过转椅,手指交叉放在桌上“为了让你更好地理解我们的世界观,我给你看样东西,这可是levelg才有的的特权”
几分钟后,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和莎拉波娃神似的高挑俄罗斯美女走了进来。
她用推车推着两个叠起来比她身高还高的大箱子,较小的那个是铝合金材质的手提箱,另一个箱子外面罩着深红色的帘布。
美女把推车靠墙,走过去朝李林伸出修长雪白的手,用很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绍“我是阿米莉亚,泰坦生理学系的见习讲师,很高兴认识你李林,从教授那里听说了,自10年前的文森特以来第一个levelg”
“好吧美丽的小姐,虽然不知道levelg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但你能告诉我那个叫文森特的levelg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吗?是不是立体机动装置用得很溜?”李林口吻里带着调侃。
“他已经功成名就。”阿米莉亚的回答异常简短,脸上不知为何露出有些悲伤的表情。
李林不解地看了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正把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他闭嘴。
“我们带来了两样证明,来为你证实泰坦的存在”阿米莉亚立即调整情绪,用很职业化的语句介绍,“这两件都是学院文物馆珍藏的文物”
她首先打开了地上那个铝合金的手提箱,手提箱里是一块刚硬的黄土,1。5乘1米。表面区域五分之四凹陷下去,很明显,这是一个巨大的脚印,五只脚趾头叉开,和人类的一模一样。
“来自黎巴嫩巴勒贝克神庙的地层,这是一个生活在3000年前的20米级泰坦“
阿米莉亚说,“你可以把脚放上去比一下“
李林将脚放在那个巨大脚印的边缘,他发现不只是脚印的尺寸是他的十倍之多,而且脚印的深度差不多到了膝盖那里,他无法想象制造这枚脚印化石的家伙会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
“我又不懂考古学,万一你们拿个恐龙的脚印来懵我呢````“虽然他很震惊,可是嘴上还是在逞强。
“爬行动物不可能有这种形状的脚,其它灵长类也没有,这种形状和根据其推算出的受力结构,是人类独有的。”
阿米莉亚学究派的回答让李林觉得自己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土鳖。
“好,接下来是第二件证明,用你的眼睛仔细看清楚”阿米莉亚掀开了盖在那个比她还高的箱子上的深红色帘布。
这是一个差不多有两米高的透明玻璃箱,就跟博物馆里放置珍贵文物的玻璃容器差不多。
玻璃表面反射出的景象里,李林的眼球都快要从眼眶里给瞪出来了。
容器里是一块巨大透明的琥珀色石头,石头里面,是一个比李林还要高的胎儿,头的大小至少是一般人的四倍。
胎儿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如同呆在母亲的子宫里那样安详,透过石头看过去,皮肤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
它看起来会是很普通的襁褓婴儿,如果没有这么大的体型的话。
“这是泰坦的幼仔,这块巨石被称为“泰坦之卵”。
泰坦的生育方式是有点特别,胎儿在子宫内呆上一段时间后会以卵的形式从体内排出,泰坦之卵由硅基化合物构成,在保护胎儿的同时还能为其提供营养。这颗泰坦之卵发现于墨西哥某个阿兹克特遗迹的祭祀坛中,发现的时候“泰坦之卵”被浸没在某种金属溶液里,生命特征已经完全消失,应该是被15世纪的阿兹克特人处理当做祭品了”
“你确定这不是人造模型?”李林差不多是快要哭出来了的表情。
你仔细看看,婴儿皮肤下的血管,内脏,都清晰可见,人体内部结构这么复杂,单单就是这些密布纵横的血管脉络,至少现在的仿生技术还做不到这种程度。……阿米莉亚肯定地说,你要相信我,我以前在剑桥大学生命科学院工作过。“
李林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隔着那一层的玻璃,他看见婴儿透明皮肤下密布的血管纵横交错,还有皮肤隆起的褶皱,胎儿肉嘟嘟的手掌攒成拳头,在“泰坦之卵”中微微浮动。
即便还只是个襁褓中的胎儿,可手臂却看起来那么孔武有力,甚至有了明显的肌肉轮廓。如果它是活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它或许一拳就能把这玻璃罩击碎。
阿米莉亚说得对,这个即便是蜷缩着,身高也轻松超过1米8的巨型胎儿,它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管都精巧得浑然天成,只有大自然能够创造出如此精美的东西,它存在于历史的洪流中,存在于世界各地先民的神话里,存在于被人类所遗忘的角落,也存在于他此刻眼前之所见的真实。
“是不是很漂亮!”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了,阿米莉亚仍然由衷地赞叹着。
“太漂亮了,就像```````神明一样”李林喃喃道。
他盯着胎儿合上的眼睑,想象着那浓密的睫毛下会是怎样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或许是一双鬼魅至极也炫美至极的赤红之瞳,就和梦中那个白发少女一样。
李林这样想象着,然后,“泰坦之卵”中,那双灿烂的赤红之瞳开启了。
骤然间,安栖于昆仑胎中的泰坦幼仔睁开了双眼,血红色的眼睛瞬间点燃了琥珀石内的幽暗空间。
可爱的脸上露出无比狰狞的表情,它扑腾着想要用拳头击破束缚它的牢笼,那模样简直是一个天生的拳击手!
小泰坦边挣扎着想要破石而出,边发出雄狮般的嘶吼,声波竟然穿透了琥珀石的表面和钢化玻璃,将桌上的瓷釉花瓶震翻打碎在了地上!
李林看呆了,阿西莫夫和阿米莉亚也看傻了眼。
他们眼前,这个在昆仑胎中沉寂了400年的小家伙复活了,带着帝王般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