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榻之上的太子妃似乎感应到什么,眉头紧皱成川字,额上冒着涔涔冷汗,双手紧紧的捂住心口。
一瞬之后,紧蹙的眉又舒展开来,捂着心口的手也松了些。
“在哪儿找到的?”皇上的嗓音寒戾无比,似利箭,要穿透罪犯的心脏!
“回皇上,在落姑娘的枕头之下。”侍卫如实答道。
众人再次大惊,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落凡,怎么会心肠如此歹毒?
龙泽禹再次愤怒的拎起侍卫,面容已经扭曲的有些狰狞,怒吼道,“你胡说!你敢陷害凡儿!”
侍卫不卑不亢,“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你——”龙泽禹怒的一拳砸了过去,将侍卫打倒在地,其余人都很吃惊的看着潇洒若风的逸王爷,竟如此粗暴的打人。
龙泽禹扬手还欲再打,被皇上冷声喝住,“五弟!若不是她所做,她怎么会早不巧晚不巧的这个时侯消失?”
“父皇,儿臣也觉得是有人陷害凡儿。”龙舒翰冷静说道。
如果她要害人,就不会三番两次的救自己了!
“混账!”
“皇上——”丁保有些慌张的小跑进来,“回皇上,宫里已经找遍了,没有落姑娘的踪影。”
“大内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都找不到——”皇上怒吼。
哼,亏他还觉得这个女子不同寻常,还欣赏她!没想到心肠如此毒辣,真是个蛇蝎女人!
此时的皇上,因着皇室颜面受损,怒不可竭,再加上一直对落凡持保留态度,此刻,也没有再多想便认定了凶手是她。
“皇上,还有一个地方没找!”虽然这个地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什么地方?还不去找?找到了立刻把她抓来,不许她跑了!”皇上越想越气,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蒙蔽了,口里吼出的话如同阵阵阴风。
丁保错愣之下打了个寒颤,有多久没看到这么残酷的皇上了,究竟发生什么事让皇上怒成这样?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恭敬犹疑的话,“长公主的院落还没有找,没有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擅去打扰长公主。”
皇上微微一愣,听到长公主三个字,心里的气消了一些,他真是被气恼了,怎么忘了这个地方,忘了这个规矩。
只是,那丫头可能去姑母那里吗?若是去了,不被立刻撵出来才怪!
可,也有可能她知道逃不出宫去,便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就藏在了姑母的院落附近!
思索一番,看向季安荀,“季爱卿,你带几个人,带着朕的旨意去长公主那里看看,若是那丫头在,将她抓来!”
皇上清楚的知道,姑母对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有几分喜欢之意,他去了,比其他人去会好办事一些。
“皇上,微臣不知落姑娘长的何样?”季安荀依旧面无表情,一张俊秀的脸刻着些许岁月的沧桑,周身萦绕着与面容不衬的冷然之气。
皇上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永远都是这副样子,在他面前,也不知收敛一下,“丁保,你跟着季爱卿一起去。”
“奴才遵旨!——季将军,请。”丁保摆出手,做出请的姿势。
季安荀向皇上告辞,一言不发,板着脸就走了。
丁保见此状况,就算心中不悦,也不会表现出来。虽然自己是跟了皇上多年的老宫人,可季安荀,也是皇上跟前很是得意的青年将军,手握兵权,自是不能得罪。
阳光透过凉棚上的藤蔓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老人家看一眼棋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皮微抬,看着落凡,眼里有几许落凡看不懂的情绪。
“丫头,你走棋的风格跟我一位故人很是相似。”
落凡愣了愣,老人家的语气很是温和,但眼里却写着毋庸置疑,心中不免一惊。
倏尔莞尔一笑,慢慢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人家笑了笑,看一眼落凡放在桌旁的竹笛,再看着她清秀的面容,眼光扫过她发髻上的梨花簪,似对落凡说,又似自言自语,“她最喜欢吹笛,也最是喜欢梨花。”
似想到了什么,似在追忆什么,老人家有些出神,思绪似跑到遥远的天边,飘到世界的尽头。
落凡虽还不知道她是谁,却从这有些飘渺的眼神里,看到了思念,看到了感伤。
也许,她和义母曾经相识。
“老人家,往事已矣,不提也罢。”
老人家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落凡半晌,良久,叹了一声,“是啊,往事已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丫头,皇宫不比其他地方,万事皆要小心谨慎,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落凡笑笑,老人家对她的态度真是一会儿一个大转弯,不过这份好心,她领了,“晚辈谢过老人家,晚辈心中自有计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又能如何,也不过是替自己讨回公道而已。
“主子,好像是季将军来了。”丁忠躬身说道,脸上挂着笑意。
落凡微有些诧异,这里似乎很少人来,但丁公公仅凭来人的脚步声就断定身份,看来此人算是这儿的常客了。
只是,怎么来的人有些多啊?
心里刚想着,就听一人踏进门槛,走了过来。
季安荀踏进木门的那一刻,一眼便看到侧对着自己的白衣女子,愣了一瞬,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波光流转不定。
“微臣参见长公主。”季安荀跪下行了礼。
落凡心中一诧,长公主?这是怎么回事?看年纪,莫非是皇上的姑母之类的人物?
真是奇怪,既是多年前就已出嫁的公主怎会留在宫里,住在这样僻静的地方?
不过看样子,长公主的确地位不一般,不然院子外边那几个人如何不能进来。
“哟——咱们的恶魔将军回来了,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长公主笑意甚浓,好像离家的儿子突然回来了一般。
季安荀起身走了过来,而落凡,却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梨花香。
她诧异的看着季安荀,他明明就是那个青衣公子,怎么换了容貌变成了季将军?
长公主站了起来,细细打量了季安荀一番,“瘦了,黑了,不过,好像更英俊了。”
“劳长公主惦念了。”季安荀温和说道。面上冷毅的线条柔和了几分。
“丫头——”长公主忽然叫道,她分明在季安荀进门之时看到了他眼中的错愕,还有一抹淡淡的情动。
真是难得,这块千年不化的石头也会动心——不过对象是这丫头,她倒不觉得奇怪了。
落凡这才意识到什么,慌忙起身,欲要跪下行礼,被长公主伸手拦住,“丫头,难得我跟你有缘,就不要拘泥于这些俗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