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怜馨让青黛叫了沉墨来。
“沉墨,你看看这盆茶花。”
沉墨凑上前来,鼻子嗅了嗅,马上脸色便沉了下来。
“小姐,这是‘红颜碎’的香味,此毒是一种慢性毒,原是‘生百病’的伴生毒,后来被人单独提炼出来成了一种专门毁人容貌的阴毒。这毒的香味很淡雅,与花香混合,极难察觉。只要连续闻此毒一周,便会身中此毒,再难解除。中毒之人会逐渐体弱多病,面上生疮,全身溃烂而亡。”
青黛在一旁听完,脸色发白,温怜馨却反而十分平静。
“青黛,将此花的来路彻底查清,凡是接触过的都不要放过。”
青黛表情一冷,点头应诺。
温怜馨又对沉墨说道:“你再看看这花盆中的土。”
沉墨疑惑,拿过她递过来的簪子,同样翻了翻盆中的泥土。
“咦?怎会还有‘软骨散’泡过的泥?”
沉墨诧异的看向温怜馨:“既然下了‘红颜碎’,又何必再下这等上不了台面的‘软骨散’呢?”
温怜馨勾了勾唇。
“说明下毒的,不只一人,要置我于死地的,也至少有两人。”
沉墨点头沉思,半晌后说道:“这‘红颜碎’很难得,因着是毒圣的得意之作‘生百病’中提取的,所以,有这种毒的人,只怕不简单,而这‘软骨散’却是有些能力的都弄得到。”
温怜馨笑得异常妩媚,玩着发丝饶有兴趣的说道。
“没想到才进府短短数日,便有人送来这么一份大礼,叫我好生感动,若不好好回敬一番,岂不是很没礼貌?”
沉墨眼睛一亮,灼灼的看着她。
“有趣有趣,不如以牙还牙?正巧奴婢手里研制了几种独特的毒。”
“可以,且等青黛的调查结果吧。”
沉墨兴奋点头,随后瞧了瞧那盆加料的茶花:“小姐,这盆花给奴婢拿去研究研究吧,奴婢虽见识过‘红颜碎’但到底不曾得过一份,这花正好拿来研究,说不定能琢磨出配方来。”
温怜馨点点头,既然已经知道这盆花的蹊跷,留着也无用,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最好还是弄一盆一模一样的放在她房中。
“沉墨,你让赤玉去护国寺取一盆模样近似的来。”
沉墨点头,抱着花盆退出了房。
直到过了午时,青黛才回来,但是她神色凝重,不禁让温怜馨有些纳罕。
“小姐,此事只怕不好查了。奴婢从太子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处接过花盆的,但是再回去寻人,却发现那名贴身丫鬟已经请假出府了,奴婢一路追查,得知她有一老娘和一弟弟在王家为奴,便去寻找,哪知竟然已是人去楼空。不得已,奴婢寻了天衡帮忙,才得知那丫鬟已经遇害,尸首在城郊的枯井里被发现。她的家人已不知所踪。”
温怜馨一挑眉,颇为诧异。
“这摆明了栽赃嫁祸,除非太子妃打算来个苦肉计,否则倒真是坐实了此事出自她手了。”
青黛摇摇头又继续说道:“还不止如此,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了,奴婢就琢磨干脆从护国寺查起,之后奴婢又赶到护国寺询问主持,主持说前几日确实送过几盆花去太子府。只是按理说就算再怎么耽搁,两日也就到了,怎的今日太子妃才送来?于是奴婢又去查了送花的和尚,其中一个和尚说送往太子府的花半道上让太子遇到,提前收了。而负责将花送来的那个小太监也失踪了。”
温怜馨眼睛微眯,嘴角擒着一抹冷笑。
“真是精彩的连环局!只怕现在已经查不下去了吧?”
青黛点点头。
“从小太监消失到这盆花出现在府里,线索已经全部断了,不知是一波人干的,还是……”
温怜馨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只怕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已经想到了此花若是被发现,必定会惹得殿下雷霆震怒,所以提早永绝后患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青黛有些着急,一天找不出凶手,小姐就始终身处危险当中。特别是这个幕后之人手段如此狠辣,又心思缜密,躲过这一次,未必能躲过下一次。
“不急,让沉墨将花先放回来,让太子的人去查,我们的人从旁协助,一定要找到那个太监。”
“是!”
青黛应声后离开。
晚上夜天煜来到染香阁,在温怜馨的刻意引导下,也发现了这盆有问题的花,随后他命人将花拿走,承诺此事会给她一个交代。
随后又将夜天雅的帖子递给了她。
“阿姐说你许久未曾与她相聚,叫你务必去一趟,我想你入府已有几日,乘着天气不错,出去走走也好。”
温怜馨看完帖子,好奇问道:“打马踏青,怎的还有马球赛?”
夜天雅的帖子上,要求她穿骑马装,到时候同几人一道参加女子马球赛,好好热热闹闹玩一番。
“这算是传统习俗了,每年春天都有一场盛大的马球赛,参与的大多是贵族圈子里的公子小姐,分男女比试,女子的也就三四场,基本上一日便能分出胜负,男子的则要比上三日。胜的队伍,还能得些贡酒金银赏赐。”
温怜馨听完,觉得似乎颇为有趣,心中不免也期待起来。
第二日一早,她便起床洗漱,吩咐蓝袖梳头,一身绛紫色骑装异常英气逼人,竖起的长发被盘在头顶,用发冠束好。
收拾妥当,留下蓝袖和沉墨看家,她带着青黛和赤玉上了马车往东郊而去。
今日天公作美,春风带着早晨的露珠吹过,天边的红霞似少女的轻纱,在风中飘扬。温怜馨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哟,这是谁家小娘子,如此貌美如花,不如抢了去做夫人,日日疼惜可好?”
温怜馨弯起唇角转头一看,只见夜天雅一袭红色骑装,正骑马而行,她动作流畅,姿态悠闲,显然骑术十分不错。
“嘻嘻,雅姐姐果然是同道中人,不若咱们一起行事,到时三人同行,岂不羡煞旁人?”
在夜天雅身后,一袭嫩黄的甘玉婷的凑上前来嬉笑。
她胯下的马儿也是匹好马,身型健硕,眼眸清亮。
温怜馨没好气的瞪了甘玉婷一眼。
“不过数日未见,怎的,婷婷的胆子见长啊?”
甘玉婷吐舌卖萌:“馨馨也知道你许久未曾理我们?果真是嫁了人,满心满眼都是自个儿的夫君了,哪里还记得起咱们,是吧雅姐姐?”
夜天雅哈哈大笑,点头称赞。
“婷婷说的对,你许久不曾与我们联系,只怕早将我二人忘了,只管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温怜馨见二人联合起来声讨,不得不赶紧赔罪。
“是是是,怪我怪我,不过你们可别这样看轻我,初为人妇,诸事繁忙,确实有些疏忽姐妹,该罚该罚。”
甘玉婷与夜天雅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得逞的笑容。
“哈哈,态度不错,诚恳有礼,既如此,那便只罚你今日陪我们还好玩闹一番,定要尽兴才行。”
“是也是也,最好马球赛结束,咱们再烤肉喝酒,肆意畅饮如何?”
温怜馨捂嘴闷笑:“婷婷只怕不是惦记我,而是思念我那几坛酒罢了,叫人好生委屈。”
夜天雅也冲着甘玉婷使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难怪一大早便到我府上蹿撵着打马追馨馨,敢情还有这么个心思,不过如此也好,乘着这天不错,野趣一番也颇有滋味。”
温怜馨扶额哀叹:“得,我算是明白了,这是摊上两酒鬼了。敢情邀我出来,说是想人,只怕是嘴馋罢了,下回我只管叫人捎一坛子酒过来,也好叫你们少费些心思编词哄我了。”
她动作夸张,表情哀怨,逗得二人哈哈大笑。
一路打趣,片刻便已到了一处绿茵茵的平缓山坡。
温怜馨下了马车,与二人一道慢行,附近有好些闺秀们已经早早来占了好位置,下人们搭帐篷铺毡毯,摆上糕点水果。
见人不少,温怜馨倒有些纳罕。
“怎的如此热闹?”
她歪头去问甘玉婷。
“难得的好天气,加之平日里便少有机会出门,今日又正巧有马球赛,凉霄的闺秀们哪里还坐的住,似我们这般性格跳脱的也不在少数呢。”
甘玉婷边说,边冲路过的闺秀打招呼。
“不过,能如此肆意的,大多是武将家的闺秀,偶尔有几个文人世族的,也大多是与之交好的。”
夜天雅也补充道。
就在三人说笑时,一道不善的目光刺了过来,五感敏锐的温怜馨率先转头看去。
只见王文倩脸色不善的盯着她们看了看,又对旁边的闺秀说了什么,几人纷纷转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