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蓝钗儿如花的一张脸,春才将至,苞未开,哪堪被人随手折弃,揉成了污泥!
宁仲身体亏空,此时也已力尽身乏,他看着倒地半脸焦黑的女子,满意的抽动了嘴角,接着又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酸疼手掌,松了松筋骨,一抬头看到了桌上放的那包银子。喊管家刘臣,刘臣进屋看到如此情况,心里也是一惊,但是不敢言语,只等吩咐。
他就听丞相自言自语地说道:“什么哥哥妹妹,我看是情哥哥才对,糊弄人,糊弄到相府了!不定设了什么局,定了什么策!既然送了银子来,哼!守信用,立根本!差事还是要给人家找一个!”
宁仲转过来面对着刘臣道:“也别让她那个什么兄弟去庄子上了,我有个更好的地儿让他去。你去把那包银子,就现在连夜跑到“小刀刘”那里,把这差事交给他办,办妥了,我自有下文给他,咱们就给她的兄弟找个妥妥稳稳的地儿,包他下半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哈哈哈!”
宁仲那张老脸丑陋狰狞,令人隐隐做呕。
刘臣垂了头怂了肩应承了事情,又进一步请他主子示下:“相爷,不知该怎样处置这女子,是否现在叫人抬了出去?”
宁仲举手表示不用:“把事都办妥了,再把她扔出去不迟!”
“那这人!拖长了恐出人命!”刘臣看着昏迷的蓝钗儿,心里也不是滋味,刚才领进门是何等的模样,哎!这刘臣也并非是个黑了心,烂了肺的人,这府里上上下下也多亏了他周旋担待。
宁仲撇了嘴答道:“那是她的造化,生死由命,关我甚事!”说完了,光着脚走到门口,小丫鬟赶紧上前给穿上鞋披上了衣裳,他捏着领口去上房歇息去了,外面还挺冷,这一天他真是忙的拆了筋骨肉了。
刘臣拿了银子,他也不敢耽误,早早把事情办了,也好早早的将这女子送回去,早些疗伤,也算是他积点阴德。像这等小事,本来他不屑于自己亲自办,怎奈他觉得几次见稽丑还算聊得甚欢,哎!
他怀抱了银子一出门兜头就遇上了稽丑,稽丑和刘根儿在门口等了这半夜,等得心焦,急盼着里面能有人出来知会一声,到底是相爷喜欢被留宿还是等会儿就送出来,就没有个交代的人出来。
稽丑一见是大管家从门口出来,喜不自禁,自然是蓝钗儿讨得丞相喜欢,留下了呗!他赶忙上前躬身作揖道:“敢问刘管家,是不是我家钗儿被丞相留下来了,你派个小厮知会一下就成,哪敢劳您这冷的天,还跑到外面来!”
刘臣含含糊糊的应承着,他心里琢磨不如现在带了稽丑一同去小刀刘那里,省得明日事发,闹将起来不好收拾,丞相如若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自己在旁人眼里是丞相府里的管家,风光无限,哎!这世道,但也就自己知道自己成日里也是战战兢兢的做事,脑袋别在腰上!
于是他对稽丑冷脸说道:“相爷给你倒是安排了一桩事情,恐夜长梦多,你现在就随我来吧!”
“您说的是!我这巴不得您早点给我安排下事情,他日领了赏钱也好孝敬您老!“
稽丑黑夜里看不清楚管家的脸色,只觉得言语冰冷,他招呼刘根儿,给他交代,自己要随了管家去。
刘根儿哪里肯干,吵吵嚷嚷也要同去,刘臣见这半夜三更闹腾不是个事,就只得带上。他一路心里想这个刘根儿也是麻烦,一块儿送了去,免得以后生事,这一刀下去,生死不知!再者,就算老天要他们活,那高墙碧瓦,还能出来找我算账不成,怪就怪自己的命运不济,这刘根儿更是自己送上门的,怨不得他。
刘臣一路无话,七拐八拐的带他们穿街走巷,一路遇上夜晚巡查官兵,丞相府里的都有路牌。他们三人来到了一排矮房,小院。
刘根儿就见刘臣奋力拍打院门,里面出来一个矮个,有着宽厚肩膀的人与刘臣一通掰扯,他心里纳闷奶奶的洗脚水,大半夜的有这么找事干的么!又不是黑市里买卖人口!想到这里他赶忙看向稽丑,稽丑也纳闷什么样的差事非得半夜里把人都叫起来,自己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两个对望了一下。
显然的刘臣和那人已经商量妥当,刘根儿离得近就听见只言片语,只听见管家说你看可成?
那人热身子猛的从屋里出来,此时正抱着臂膀上牙噔噔噔的打着下牙。刘根儿听不真切,就听见什么需要三天才可以,他心里高了兴了,看来就是在给他们找活计嘞。
刘根儿忙嘿嘿笑着说:“不用不用,大老爷们儿哪用三天休息啊!现在就成,现在就能干!”
那两人同时瞪了他一眼,再次头顶对了头顶低语起来。
稽丑只听见有一句什么丞相交代,心里暗自感叹,看来是蓝钗儿是得了丞相的宠了,要不然也定不会由丞相亲自交代他的事情,可是钗儿得了宠,这又是一阵子苦涩含在自己的口中。
像是他两个商量好了,稽丑,刘根儿被领到了一个黑屋子里,屋里的东西看不真切。刘臣陪着他们哥两个在边上等,刘臣一句话语都没有,不管稽丑怎么问他,他都说等一下就成。
好一会儿那人掂了一个茶壶两个碗,壶嘴,壶盖冒着微微的热气,那人进来说道:“这是黄麻,来喝上两碗,为了给你们喝个热的,免得凉了肚子,我可是捅开了炉灶一通折腾。”
刘根儿忙接过来感谢来人,接过碗来试试不烫,一饮而尽,这晚上饭都没吃,喝点热水,顿时胃里舒坦起来。
稽丑呵斥刘根儿没规矩。
他接过碗赶忙双手递给刘臣,刘臣再三表示不喝,稽丑只好自己凑到嘴边,将有些淡淡苦涩的黄麻茶徐徐的喝下。
接着,就见那人拿了纸笔来,让他们画押。稽丑认得字,但是油灯昏暗,看不真切,碍于刘臣的面,也不好细问,一狠心一咬牙,盖上了手印。刘根儿看了也连忙盖上手印,将印了红印的手指在嘴中嘬饮干净,又在身上擦了擦。
这时候,刘臣才开口说了话,他拍着稽丑的肩:“兄弟,你要去的地界,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好,看你想做多大的事儿了,你我就是草芥的命,都得听丞相的!旁的我也不多说了,好自为之吧!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也别怨我,咱俩呢,也是投缘,我这里才絮叨你,凡事想开,只要有命,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赶明儿若是兄弟你发达了,也别忘了我!”
他又转过去给那人说道:“还是小心侍弄吧!都不容易,咱没有选择的命,只有少受些罪!”
他看着刘根儿说道:“你捣什么乱,当真要跟他一起!”他指着稽丑道。
刘根儿决绝的拉着稽丑的胳膊道:“当真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被烹了油锅!”
刘臣点点头,将怀里的那包银子递给那个人。那人打开,油灯的光反射到一包银子上,熠熠生辉,那人顿时喜笑颜开,稽丑感叹刘臣真是厚道的人,银子正分毫不差的摊在那人手上,蓝钗儿费了些功夫才给他做的体面一些的银钱袋子!
稽丑正在看就听见扑通地一声,刘根儿怎么倒地了,忽的又觉得自己怎么也头晕目眩,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