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对于这些只会耕作的村民来说本就是一项技术活儿,就算他们手里拿着亮晃晃的大刀片子,他们也不敢对着老村长的脖子咔嚓来上那么一刀。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老村长身上,老村长此时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只要在着破房子的门上踹上几脚,这破房子便该垮了。
小北双手握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不呐喊,不乞求,愤怒在他的眼中燃烧,一拳一拳打在合围上来的村民身上,每一个拳头落下,便有一个村民倒下去。一个自小就没了父亲的孩子,往往热衷于把自己变成心目中的父亲,以慰藉自己孤独的内心——小北虽然年纪尚小,但武力值却远非这些使惯了锄头粪叉子的村民能比,不然,他又如何能杀死凶恶的土匪。
黄衣男子静静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面上夹杂着些许笑意,宛如一个画家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青翅凝重地看了黄衣男子一眼,隐隐感觉到黄衣男子如此行事,必然有其它的目的!难道他铁了心要收了这个少年?想到这里,青翅不禁打了个冷战。
黝黑男子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既无能力保全老村长,也没办法像那些村民一般狠下心去杀老村长,他的内心是极其矛盾的,在他的心里一半装着道义,一半装着利己的想法。
小北尽管神勇,致使有一些村民退了下去,但依旧毕竟老村长不死,这些村民的性命就有危险,一些村民深深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竟不知从何处取来了竹矛。见那架势,若是小北还敢住拦他们,便将他和老村长齐齐捅成马蜂窝。
小北却丝毫不惧,拼死抵住村民的进攻。这种防守毕竟极为耗费体力的,最多只需半柱香的时间便可将小北耗死,小北却只知道要保护自己最敬重的老村长,至于他是生是死则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黄衣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就要准备出手将小北就出来的时候,只见一高大的男子单手劈开竹矛,冲进了人群中——这男子正是那莫石。
“让开!”莫石一把抓住小北的肩膀,对着人群喝道。
这一声低喝仿佛拥有魔力一般,手拿竹矛的村民竟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莫石的手宛如一把有力的钳子,静静的扣在小北的肩膀上,不管小北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这只大手的控制,只能任其将自己从老村长的身边拖走。
虽然在小北的保护下,老村长少受了一些伤害,但仍不可避免地被竹矛戳中,他的眼神已渐渐涣散,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快放开我!”小北大喊,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莫石的那一只手。
无奈之下,小北一口咬在莫石的手臂上,巨大的疼痛感让莫石深深吸了口冷气,然而手指却将小北扣得更牢了。
莫石注视着小北的眼睛,道:“与其送死,不如好好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你,才能复仇!”
小北却不领情,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反而以一种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莫石。
复仇对小北来说毫无意义,他所想要的只是留在老村长身边,保护着老村长。
莫石摇了摇头,扭动小北的脑袋,正好对着黄衣男子一行人,道:“导演这场悲剧的,是他们,还有你!你懂不懂?”
小北的眼里已有了泪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打在莫石的手上,这泪水里有愤怒,也有悔恨,若是他留那叫青蛇的土匪一命,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如果你的心中怀有仇恨,你也只能恨你自己,还有他们!”莫石抹掉小北面上的泪痕,继续道:“眼泪,是弱者的墓志铭!”
小北渐渐松了嘴,但背后传来的一声苍老痛苦的**,宛如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脏之上。小北张大眼睛,迟钝地转过头去,当看清身后的一幕时,他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只见五个村民正保持着手拿竹矛刺进老村长胸膛的姿势,下一刻,五人缓缓松开竹矛,倒退几步,瘫软在地上。
“啊……”小北咆哮着挣脱莫石的束缚,瞬间冲到老村长的身边,一把抓住老村长的手,扶着他缓缓躺下。老村长的头发铺凌乱得散在地上,眼睛里再也找不到一丝活人的神采。
此刻,这位给了小北无尽的关怀与呵护的老村长死了,死在了受过他恩惠的村民手里,想到这里,小北突然感到窒息!
莫石见此情景,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小北凝望着老村长,愤怒、痛苦、仇恨在他的心里酝酿、发酵,他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丝。
看着这张苍老、慈祥的面庞,他却没有流一滴泪,只有几滴细密的血珠自他的眼中沁出——英雄无泪,化为碧血。
“若杀土匪除暴安良是错误的,那便是我错了,但如果不是,那错的便是你们!”小北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众村民,发出低沉的怒吼。
被小北的目光扫过,众村民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这是怎样可怕的眼神!
小北缓缓闭上眼睛,面上带着几分挣扎,道:“老村长没错,我也没有错,错的是你们!”
莫石眉头紧皱,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北因为老村长的死恐怕已经丧失了理智,他的愤怒或许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老村长的死纵然是土匪一手导致的,但这些为求自保而杀害老村长的村民又何曾没有罪过。
“啪……啪……啪……”在这静得可怕的紧张气氛里,突如其来的掌声让这种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的诡异,众人将目光移向黄衣男子。
黄衣男子抽出一把铜黄色的剑,一面轻笑一面抚摸着剑身。下一刻,在众人眨眼的那一瞬,黄衣男子便已端立在小北身边,其武功之高,令人胆寒。
黄衣男子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玩味地看着小北,小北回以冰冷的目光。
黄衣男子摸了摸鼻子,道:“你大可不必这样看着我,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哪有绝对的黑与白?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人性本就是自私的,只不过平常表现得不明显而已!”
小北依旧冰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其实你看看,这些与你生活了许多年的村民们其实和你们口中所谓的土匪有区别吗?”黄衣男子继续道。
小北将目光移向周围的村民,只是那眼神更加的冷酷。
“住嘴!小北,不要受他摆布!”莫石怒吼道。
黄衣男子却恍若未闻,继续道:“你想想,他们为了自保,先是要牺牲你!后来为了活命,他们残忍地杀死了维护你的老村长!”
“这是一群自私自利毫无原则的人,你怎能不恨他们呢?”黄衣男子指着众人,道。
小北重重地喘气,呼吸变得极为沉重——他心中的恨意是不是也变得更加强烈呢?
“他们杀了你最敬重的人,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黄衣男子拿起插在地上的剑,递到小北面前。
小北迟疑了那么一瞬,也仅仅是那么一瞬,便接过黄衣男子手中的剑,眼睛里一片冰寒。
众村民震惊了,此刻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大家快跑啊!这孩子已经疯了!”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众村民慌忙地逃离此地。
“这是我一成的功力,让我看看你心里究竟藏着怎样的魔鬼吧!”黄衣男子将右掌抵在小北背后,小北只觉一股温凉的的气息自后背涌入体内,并游走在身体之内。
黄衣男子刚一收回右掌,小北便如出弓之箭,无情地追杀那些仓皇逃窜的村民们,黄衣男子见此,微微一笑。
“杀我至亲者,都得死!”小北怒吼道。
剑起剑落,村民的生命被无情地收割着,到临死的那一刻,他们方才明白,他们被人玩弄了,土匪若是讲道义,那也就不是土匪了,更可悲莫过于,他们是被自己的懦弱、自私害了性命。
天依旧清朗极了,阳光轻散在大地上,地上尚未凝结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似乎并不能使天地动容,就正如一个屠夫一次杀了上百头牛,天也不会觉得你残忍——天地本无情。
“你来啊!杀了我!就像你杀他们一样!”莫石指着地上的尸体,对着小北怒吼道。
小北闻声,便红着眼,手持利剑,向莫石劈来,莫石却动也不动,怒视着小北,眼看着便要被小北劈成两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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