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男子看了一眼洛枫,漆黑的瞳子,将洛枫自头看到脚,道:“你喝酒吗?”
“不喝!”洛枫将莫小云按在一张无人的椅子上,道。
“你看我像不像一个喝酒的人?”青衫男子道。
洛枫看也未看青衫男子,肯定道:“像,像极了!”
青衫男子脸上已有了笑意。
他没有问为什么,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很多事情正如一个人饿了便要吃饭、渴了便要喝水那般自然。
“你虽然不喝酒,但却可以请我喝几杯的!”青衫男子道。
“请你喝酒?”洛枫问道。
“对,你很年轻,你的耳朵也很好!”青衫男子道。
“为什么?”洛枫微微一笑,道。
“看着我!”青衫男子道。
洛枫竟真的放下筷子,将青衫男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青衫男子点了点头,道:“很好,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修为深厚的高手正坐在你眼前?”
“噗——”闻言,莫小云禁不住将口中的饭菜全给喷了出来。
“不错!”洛枫表示认同。
“这样的一个高手出现在你的眼前,难道你不该好好巴结一下吗?”青衫男子认真道。
洛枫摸了摸下巴,面上一多了一份笑意。
“你说的很对!”洛枫道。
“对,对极了,这样的好机会并不多见!”青衫男子道。
食指滑过下巴,洛枫好奇地问道:“不知你要如何巴结我。”
“你知道我不喝酒的!”洛枫强调道。
“你也该过来巴结巴结我的。”洛川笑道。
死寂,空气陡然变冷。
青衫男子面色无喜无悲,伸手一把按在酒桌上。洛枫朝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亦将手按在桌面上,洛川蹬地,整个人便随椅子彻底离开了酒桌。
过了片刻,青衫男子额间已有汗珠沁出。
青衫男子忽然笑了起来,道:“换个地方,我请你喝酒如何?”
“我可以看着你喝!”洛枫道。
两人相视一笑,皆松开手来,离开酒桌,径直走向另一张空桌。
“喂,你们怎么走了?”莫小云见三人不约而同地走了,诧异道。
话音刚落,酒桌便忽然化作齑粉,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
莫小云拿着筷子,痴痴地看着一地的碎碗碎盘子,嘴角使劲儿地抽了抽。
不多时,桌上便堆满了美味的菜肴,只要有钱,即使再稀罕的珍馐美味,店家也会不遗余力去寻来。
青衫男子倒了满满一大碗酒,正要送到嘴边的时候,一只手将他拦了下来。
“这是不是好酒?”青衫男子皱着眉头,很是不悦,将手中的酒重重放下。
洛枫轻合眼帘,闻了闻,道:“酒香四溢,沁人心脾,我虽不是饮酒之人,但也能知道这确实是好酒!”
“你觉得我酒量如何?”青衫男子问道。
“嗜酒的人,酒量自然不会差。’洛枫道。
闻声,青衫男子满意一笑,复又端起那碗酒,洛枫却依旧拦住了他。
“酒虽是好酒,你的酒量也不差,但喝下这碗酒,恐怕得付出一些代价了!”洛枫看向青衫男子的身后,轻声道。
那里正有四人,他们也在喝酒,奇怪的是,这四人时不时朝青衫男子这边瞅上一眼,仿佛吃酒时,不看上青衫男子一眼,便是烈酒下肚,也会觉得索然无味。
这样的眼神若放在红粉佳人身上,却是在正常不过了,可偏偏他们瞧的是一个男人。
——洛枫自然明白他们图的是什么。
青衫男子再次放下手中的碗,笑道:“代价?什么代价?”
“命!”洛枫斩钉截铁道。
青衫男子看也未看自己身后的人,双手环抱于胸前,盯着碗中的酒,道:“你说这酒能要了我的命?”
“准确来说是人!”洛枫目光扫过青衫男子身后那几人,那四人急忙偏过头去,躲掉洛枫的目光。
“有人要杀我?”青衫男子问道。
洛枫点头道:“不错!”
青衫男子大笑,道:“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
洛川:“……”
莫小云:“……”
有人要杀自己,无论听在谁的耳中,这绝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杀人,并不一定需要武力,算计、下毒这些伎俩纵使下作了些,但却不得不说,这比纯粹的武功可怕得多。
青衫男子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洛枫再也没有阻拦他,看着他一碗又一碗,喝得甚欢。
真正的强者,又何惧这些见不得光的小伎俩。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男人当有如此豪气。
洛枫抓起酒坛,满满斟了两大碗,将其中一碗递到洛川身前,道:“洛川,我请你喝酒!”
洛川端起那满满的一碗酒,没有一丝犹豫,一口饮尽,道:“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开心的时候喝它,能激发心中的豪气,愁闷的时候饮它,可以消解忧愁!”
三人觥筹交错,饮得尽兴,不多时,三人便有了醉意。
莫小云盯着酒坛,喉结上下滚动,若不是酒中有毒,他早就要满满的喝上一碗。
洛枫趴在酒桌上,瞥了一眼青衫男子身后的四人,见四人终于起身了,嘴角掀起一丝微笑。
“柯辰,你醉了!”四人中的一位白袍男子出声道。
“放屁!哪个龟儿子说老子醉了?老子清醒得很。”柯辰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大声骂道。
活音刚落,柯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口中不停地说着醉话。
醉酒的人,往往都说自己没醉,正如神经病不会承认自己有病一般。
白袍男子手指紧扣着乌黑的剑柄,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醉醺醺的柯辰,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
猎人抓捕猎物,是需要一个好的时机的,为了这样的一个机会,猎人往往需要付出长时间的等待。
猎人往往是很有耐心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等待不会白费。
“他醉了没有?”洛枫道。
白袍男子点点头。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洛枫晃悠着脑袋,迷迷糊糊地问道。
白袍男子拿起一个酒坛,仔细地瞧着,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酒坛更得他投以目光的事物了。
“这世上,有些事情,往往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白袍男子悠然道。
“哦,那你现在便该拿起你手中的废铁,快快离开才是!”洛枫摇了摇脑袋,劝道。
白袍男子面上没有一丝愠色,似认为洛枫说得在情在理,说得对极了。
“我还不能走!”白袍男子不由得握紧那只握剑的手,决然道。
“你不走?为什么?”洛枫似已彻底醉了,趴在桌上,似已快睡着了。
白袍男子将那只酒坛轻轻地放回酒桌之上,神情极为冷峻,道:“这世上有些事,若不去尝试一下,又怎会知道结果呢?”
洛川将碗中的些许残酒尽数灌进嘴里,含糊道:“对,对极了,有些事情若不去试一下,便永远不会成功!”
莫小云见洛枫、洛川两人醉得不省人事,心中大骇,但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他绝不相信洛枫会为了几碗酒,白白把自己的命给送了出去,而且他明白,这四人的目标似乎只是地上那个叫柯辰的醉鬼。
想到这些,莫小云顿时便安心了,拿起筷子,吃着桌上的佳肴。
“你的胃口不错!”白袍男子瞥了一眼莫小云,道。
“这么好的一桌菜,胃口岂能不好!”莫小云见过的生死场面多了,已渐渐有了一种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的气质。
“那你可得多吃一点,兴许,以后再也吃不到了!”白袍男子悠然道。
莫小云不由得抖了一下,夹在筷子上的肉忽然掉了下来。
三个人都已喝了毒酒,醉得不省人事,任谁都看得出,他们现在正如那没了壳儿的铁核桃,就算是一个孩子,也该咬得动!
白袍男子依旧没有动,仿佛他已打算错过这个绝好的时机。
他没动,另外的三人却是动了,显然,他们四个人并不熟,或许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面,但有一点,他们有着一个相同的目标——柯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