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天,太阳抛射出温暖的光芒,海潮声清晰而明朗,清新的海风吹拂着大地,整个云关镇隐在一片蓊蓊郁郁的绿色之中。
草丛中,五个孩子静静地蛰伏其中。洛枫透过树叶间的间隙,观察着草丛外的动向,准确地说,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茅厕。
“洛枫哥,我们蹲在厕所旁边干嘛,怪臭的,我们不是要报复忠老头的吗?”大竹捏着鼻子,嘟囔道。
洛枫没有理他,仍直勾勾地盯着茅厕,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茅厕更值得他看的了。
“咕……”大竹一面说着,一面不经意放了一个又响又臭的屁,一时间洛川、伊雪、洛云眉头骤然一紧,不停地挥手,将臭气驱赶出去。
“大竹,你今天又吃了什么?”伊雪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吸溜着鼻子道。
“没吃什么,也就吃了点盐水花生而已。”大竹挠挠头,讪讪地笑着,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把花生来,道:“你们要不要来一点儿?可好吃了,又香又甜。”
洛川一把将大竹手中的花生夺了过来,道:“我帮你保管着,你不许吃了,我可再不想闻你的屁了!”
“啊,那你的好好得帮我保管着呀!”大竹只觉一阵肉痛,道。
大竹话音刚落,只见洛川手捧着送到伊雪、洛云面前,笑道:“大竹的盐水花生,又香又甜,你们要不要来一点儿?”
大竹闻声,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下一刻,便急忙扑了上去,然而伊雪、洛云的手似乎更快,,在大竹的胖嘟嘟的手尚未到达之前将洛川手中的花生拿了个干干净净。
“大竹,你的花生真的是又香又甜!”伊雪、洛云边吃边笑,道。
大竹一声哀嚎,洛枫忽而转过身来,对着大竹的脑门儿使劲儿弹了一下,道:“大竹,你个笨猪,吃吃吃,吃完给人吃。有人来啦,安静点儿!”
洛枫话音一落,其余四人便齐齐将眼睛贴道枝叶旁,透过草叶间的的缝隙,依稀可见一个老人缓缓向茅厕走来。待看清来人时,洛枫的脸上已有了笑意。
“老忠头来了,洛枫,你想怎么办?”洛川看向洛枫,问道。
洛枫笑道:“你和叶守财的声音很像,待会你就说……”
洛枫口中的叶守财,正是老忠头的孙子。
洛川听完,笑道:“这招好损呀,而且完事儿后,他还不知道是咱们干的。”
“好,等会儿老忠头进了茅厕,我们就出去,记住别出声啊,然后一人捡一块石头,等洛川哥话说完后,我们就马上进草丛。”洛枫叮嘱道。
眼瞧着老忠头进了茅厕,洛枫猜到他大约已经解了裤子,连忙带着洛川四人跳了出来,并且每人都捡了一块不小的石头,嬉笑着盯着裸露在外的粪坑。
“咳咳……”洛川清了清嗓子,拼命忍住笑意,道:“爷爷,你在里面吗?”
“喔,守财呀,爷爷在里面,有什么事儿吗?”只听得老忠头的声音自茅厕里传来。
“爷爷,你上大的,还是小的?”洛川“亲切”地问道。
“呵呵,爷爷自然是上大的,你这孩子,问这个干嘛使?”老忠头乐呵道。
洛枫五人听到这话,皆用手捂着嘴,拼命止住笑意。
“那、那实在太好了!”洛川舒了一口气,欣慰道。
“守财呀,你说什么?什么太好了?”老忠头奇怪地问道。
然而,这次却没有人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有几块大石头。“嘭、嘭、嘭……”五块大石头砸在粪坑里,整个茅厕忽然间闹腾了起来,黄白之物四处飞溅,同时,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紧接着,只见一人捂着鼻子提着裤子在一大群苍蝇的簇拥下从茅厕里冲了出来,怒吼道:“孙子,给我滚出来。”
忠伯放眼望去,草丛间的小路上早已看不到一个人影。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老忠头恨得压根儿直痒痒,甩了甩裤腿儿上的黄金,撒丫子向海边跑去。
待老忠头走远后,草丛里传里一阵恣意的轰笑。
“哈哈,他都没擦**子,臭死了!”大竹捂着肚子笑道。
“呵呵,我们这样对他是不是太那个了,突然觉得他好可怜。”伊雪有些迟疑道。
“伊雪,他还可怜?若不是他这个老鬼告状,你的门牙怎么会掉,我们怎么会挨打?”洛川气愤道。
“是呀是呀,伊雪,你干嘛同情他?”大竹插嘴道。
“呀,好啦好啦,说不过你们,不说了。”伊雪嘟嘴道。
洛云挠了挠脑袋,道:“接着我们该干嘛?去海里捡螃蟹怎么样?”
“好啊,我们走吧!”洛枫笑道。
“不行,万一碰到忠老头怎么办?”洛川出口质疑道。
“哈哈,我倒希望碰见他,看看他怎么把一身的黄金给洗掉,嘻嘻,快走吧!他又不知道是咱们干的,你们怕什么?”洛枫说着,人已朝海边走去。
“洛枫哥说得对,我们走吧!”洛云附和道。
“好吧,我们去。”洛川妥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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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天气俨然已十分炎热,但海边却凉快得多,海风习习,潮起潮落,给人一种宁静的享受。
一面漆黑的礁石上有两个人,一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衫坐在一张轮椅上,手执一根鱼竿,他的眼睛深邃而迷人,而此刻他这双俏皮的眼睛已将目光牢牢钉在浮标上。紫衫男子身后,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身子瘦长而精悍。
瘦长男子突然开口道:“爷,我刚刚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不,不是有趣,是有趣极了。”
紫衫男子缓缓道:“能让你感到有趣的事,想必听起来也不会无聊,不过,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钓鱼更为有趣的了。”
“爷,你不想听听?”瘦长男子好奇地问道。
紫衫男子伸出食指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道:“小声说话,鱼儿都跑了,就没意思了。”
“爷,有一点你可说错了。一旦鱼儿发现肥美的鱼饵,就算明知有危险,也会忍不住去咬上一口的。”瘦长男子道。
紫衫男子顿了顿,忽而笑了起来,道:“你说的确实不错。”
话声刚落,紫衫男子猛然起竿,正有一条约莫五六斤的鱼咬在鱼钩上。紫衫男子摇了摇头,手一摆,大鱼脱钩而去。
“爷,这是为何?”瘦长男子问道。
“我本以为这鱼儿虽笨,至少也该有一点儿聪明,岂知竟笨到这个地步。”紫衫男子有些不高兴,道。
“如此,我方才要说的那件有趣极了的事,爷想必感兴趣的很。”瘦长男子笑道。
紫衫男子面上已有了好奇的表情,道:“为何?”
瘦长男子对紫衫男子的表情甚为满意,道:“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人,不,一个小孩,一个聪明的小孩儿。”
“喔,你接着说。”紫衫男子道。
瘦长男子于是将自己所听到的倒豆子般说给紫衫男子。
紫衫男子饶有兴致地说道:“我现在倒想见见这位小朋友了,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是的,爷,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正如一个人拉完屎后,都忍不住要回头去看看自己拉的屎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做完坏事,免不了要去看看的,理儿都是一样的。”瘦长男子笑道。
“我希望他不要令我等太久,等待可以会将一个人热情消耗掉的,一个人若没有热情,就算是再有趣的事物摆在眼前,也难免会觉得索然无味的。”紫衫男子道。
“爷,已经有人来了。”瘦长男子俯身,道。
远处,只见一人烟急火燎地冲向海水里,使劲儿地搓洗着粘在身上的黄金。
紫衫男子看了一眼那人,便转过头来,摇手,起竿儿,上饵。
“人可以臭,海水却不应该是臭的,我不想有人坏了我吃鱼的兴致。”紫衫男子缓缓道。
“好的,爷。”瘦长男子话音刚落,人便即刻闪驰而出,如海燕般,踏着湛蓝色的海面,直奔老忠头。
眨眼间,瘦长男子已到了老忠头面前,笑道:“这里可不是你洗澡的地方。”
“你……”老忠头见一人突然跑到自己跟前,不免吃了一惊,还未等他将“是谁”这两个字说出口,只见瘦长男子手一挥,海水化作一条水龙,尾巴裹起老忠头的身子,将老忠头“请”上岸去。
水龙飞到沙滩上,化作咸咸的海水洒落下来,老忠头也随之摔落在沙滩上。尚未洗掉的屎尿,再加上海水与沙子粘在身上,老忠头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正当他想开口骂娘的时候,瘦长男子却开口了,道:“你乖乖的在这里待着,不准往海里跑,也不许离开,知道了吗?”
瘦长男子俨然一副和小孩子说话的语气,但忠伯却只得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点点头,丝毫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在叶家当了几十年的总管,逆来顺受、欺软怕硬的本事自然已是炉火纯青。
当觉察到这瘦长男子身手不凡时,他已知道该如何对付了。
“好,很好,你表现真不错。”瘦长男子道。
“那我什么时候能够走?”老忠头问道。
“等我想让你走的时候,你自然可以走。”瘦长男子说完,便向紫衫男子的方向纵去。
一个人若是被自己的孙子弄得满身都是秽物,又被一个陌生人蛮横地限制了自由,必定极为恼火,需要找人发泄。
老忠头此刻的心情已糟糕到了极点,他现在就像一个炸药桶,就只要那么一点点小火星,就可以将其引爆。
洛枫一行五人就像一簇小火苗,渐渐向老忠头靠近着,他们捂住鼻子,看着瘫坐在沙滩上臭气熏天的老忠头,止不住想笑。
“忠伯伯,你怎么了?”
“忠伯伯,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脏东西?”
“忠伯伯,你身上这么脏,为什么不去海里洗洗?”
“是呀是呀,忠伯伯,赶快下海洗洗吧!”
………………
老忠头看着这五个嬉皮笑脸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在眼前晃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的愤怒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只见他一把抓住洛枫的手腕,恶狠狠道:“让你们糟蹋我的西瓜,今天我替你们的大人好好教训你们,就先从你开始!”
还未待洛枫反应过来,一个耳光便已打在洛枫的脸上,洛枫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老忠头这打耳光的本事,经过他几十年如一日的殴打下人,已是登峰造极,人虽然老了,但用起来依旧是驾轻就熟。
五个孩子没有想到这老忠头竟然这么狠,吃惊地看着老忠头,这已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但仅仅是吃惊了片刻,洛枫便反手抓了一把沙子,朝老忠头眼睛撒去,其余的四个孩子亦默契地俯身,抓沙,撒向老忠头的眼睛,一把接一把,老忠头已被沙子迷得睁不开眼睛,却仍死死地抓住洛枫的手腕。
“你个老乌龟、老王八蛋,连小孩都打,你个老畜生……”洛枫满眼通红地骂着,一面骂一面使劲儿拨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枯瘦的手掌。
“啊,蛇、蛇……”洛川一声惨叫,倒地,手指上印着清晰的蛇咬过的印记,鲜红的血滴逐渐变大,一条有着黄白两种色环的蛇飞快地蠕动着身子,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沙滩上。
老忠头闻声,又一手扣住洛川的手腕,道:“你们这群兔崽子,别想蒙我,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们休想走。”
“那是毒蛇呀,忠伯伯,你快放手啊!”洛枫尖叫道。
“是呀,忠伯伯,你快放手啊。”大竹、伊雪、洛云大声哀求道。
“哼,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老忠头寒声道。
眼见洛川已晕了过去,若再不送去救治,恐怕性命不保,而老忠头却死不撒手,洛枫顿时又急又怒。渐渐地,一股戾气涌上心头,洛枫眼中寒光涌现,直勾勾地盯着老忠头的喉咙,右手食指上氤氲着红色的光芒,血一样的红。
“爷,用不用……”瘦长男子道。
紫衫男子拿起水壶,饮了一口,笑道:“不用,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来者是客,自当好生招待才是。”
“为何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他们?”瘦长男子惊讶道。
紫衫男子摩挲着下巴,道:“要躲过你这双耳朵,自然有不少的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