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
末日纪前一四〇五年,太始族统一右海十五国,建史前的最后一个皇朝,定名元始国度,选“灿”为都城,划定三洲十六部。元皇太衡公布“神机”,以神机准则定制《元诀列法》,全民修元。列法分四元十六级二百五十六阶,以元为恒定标量,将神机准则的修炼者定名为元极,妄图借助神机之力,统一六海。
后一百二十七年,元始初战爆发,三洲分裂,神机拆解。太衡死于灿城,天下大乱长达五百年有余。
再后来约一百年上下,十六部再度分裂,各据神机的一部分,太始元极解散,三洲大陆神机修炼者重度缩水,各据一方。至末日纪前二九七年,右海小型元极组织不计其数,散落四方,都说自己拥有的神机,才是太始原本。
国度不在了,《元诀列法》却流传了下来,其中四元十六级的基础都被认为是对应“神机”的某一部分。
二百五十六阶元极修完,才能达成正果,领悟神机,结束战争,一统天下。
当然,现在看起来,这他妈就是个笑话。
末日纪一七四年,右海太始族遗部东迁少加山,隐居于三洲大陆最大的森林福玛落日森林,从此销声匿迹。
世传,他们带走了神机最重要的一部分。
此后千年,六海战争的基础,就这一件事——寻找神机。
第一战:又见神机
米四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这条街米四隔两天就要跑一趟。
今天的起点是武忠的松糕小铺。
跟他一起比赛的是武忠家的两个伙计和武忠家的狗。
他是第一名,狗是第二名,伙计们是第三名。
第一名喊:“我什么都没动啊!”
第二名喊:“汪……汪汪……”
第三名喊:“拦住那个小崽子,又出来偷东西,今天的糕点已经有人订了鳖孙儿!”
最终第一名中途改道,第二第三名均反超冲到了前面,没影儿了。
狗和伙计都没影了,米四才敢喘着粗气从巷子口的麻皮堆里面钻出来,胸口藏着的四个松糕,已经压坏了两个。
“妈蛋,不就两个糕点,至于玩儿命追,一毛不拔的B货!”米四狠狠地骂道,骂完半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肚子饿,骂完整句以后,已经有一个松糕下了肚子。
他已经准备吃第二个了,却隐隐听见,麻皮堆里面似乎还有人。
这堆麻皮是这条街上的小偷们最喜欢躲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躲在这儿,谁都找不到。这次可能又是哪个小同行也藏进去了。
米四大笑着说:“朋友,见者有份儿,一起出来吃点儿?”边说边掀开了麻皮堆。
然后他愣住了。
麻皮堆里躺着一个人,但绝不是他的同行,这个人面色惨白嘴角带血,但一身衣服质料高贵剪裁合身,尤其是脚上那双鞋更是难得一见的珀洛象皮鞋。
米四皱皱眉头,这人受伤不轻,但浑身上下看不见伤口,师父教过他,遇见这种人、这种事最好躲得远远的。
他已经准备好躲得远远的了,却冷不丁看见一件事。
这个虚弱的半睁着眼睛的人,瞳孔中居然有标记!
米四皱皱眉头:“元极!”
只有修元的人,瞳孔之中才会有那种光符一般的标记!
在瑞国,乃至在右后海大陆,元极这个身份代表的是一种尊荣,一种实力,也是一种势力。
任何一个家族或者城市,能够诞生力、法、神、息四元元极,立马就能在皇族极会注册一个席位,成就一种势力。
任何一种势力,元极的级别能够达到本国认定的标准,就能培育法卫,加入皇族,参与神机的参悟,成为人世的大统。
任何一个元极只要能修足足够的阶数,便可以长久立足六海大陆,成为笑傲风云的一代尊者。
当初元诀列法的创始人太衡,也是在先成为了一个恐怖级别的元极之后,才联合势力,成就元始国,公布神机,造成现在全民修元的状况,以及千年来没完没了的战乱。
神机,人类的终极目标,只有元极,才有资格去领悟,去享受,去探索追寻那方外的境界。
一个身份高贵的元极,怎么会躲到一个野狗都不愿意藏匿的麻皮堆里面呢?
这个人终于攒出点力气来说出一句话:“朋友,见者有份儿,分点儿吃吃?”
半个小时后,米四就后悔了,这个人不但吃了他剩下的三个松糕,而且把他的存粮也啃了个七七八八。
米四心疼的不行,嘴上却只是不停打岔:“你慢点儿……你要不要先喝点水……你要不歇会儿?歇会儿再吃……”
这些岔子一句都没用,那人迅速扫光了所有食物之后看着他笑了:“别心疼,我加倍还你。”
米四白了他一眼:“现在就还,我师父一会儿回来没东西吃,我就得遭罪了。”
那人坐在米四旁边:“你还有师父?”
米四点点头。
“教你偷东西的师父?”那人笑了:“那他教得不好,教的你满街乱逃。”
米四老气横秋的教训他:“逃跑,是学偷东西的第一门课,你懂个屁。”
那人点点头:“有道理,我师父也是这么教我的。”
米四来了兴趣:“你也是小偷?哦,不可能,我看得出来,你有瞳彩,是个身份高贵的元极,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那人愣了:“你还懂得看瞳彩?”
米四点点头:“也是师父教我的。”
那人笑笑:“你会看瞳彩,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元极?”
米四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你被别人打得躲在麻皮里面饿肚子,高级不到哪儿去!”
那人瞬怒:“放你的屁!你知道多少人追我吗?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米四问:“多少人?”
那人伸出个“六”的手势。
米四“切”了一声:“每天都有比你这五倍多的人追我!”
那人乐了:“追你的都是什么人?松糕店的伙计?”
“那追你的是什么人?”
那人叹口气:“你不是知道元极吗?那你知不知道四元十六级元诀?”
米四乐了:“这你问对人了,我师父也教过我,四元十六级就是神机四大修炼法则,元力,元法,元神,太息四元,每元有四级,共十六单门二百五十六阶。”
那人点点头:“你已经知道的不少了,我再问你,你会看瞳彩,那我的瞳彩是哪一门的?”
米四挠挠头:“我看不出来。”
那人拍拍身上的草屑:“我来教教你,法战,也就是元力师瞳彩是纯色的,元法师、元气师瞳彩都是有纹路的。”
米四仔细看了看:“你的不是纯色的,也没有纹路,你的是一圈一圈的……你修的是元神,你是个神使!”
神使,元极中号称对神机最具领悟力的天才身份!
那人拍拍米四的脑袋:“有前途,修炼元神以瞳圈分级,我就是神使。”
米四心头大震,神使,元极中人数最少的修炼者,每个皇族内宫的绝对保障,号称神机的传道者。
米四傻乎乎地说:“那你的彩圈不少啊,你很高级么?”
那人迟疑了一会儿,叹口气:“我本来以为已经够高级的了,这两天才明白,其实我还差得远。”
米四哦了一声:“我就说嘛,你要是很高级还会躲在草堆里?你随便走到哪儿都能免费蹭吃蹭喝。”
那人拍拍他的头:“我以前就是那样的,现在不行了。”
“为什么?”
“福国五大公会的主力法战、法师,还有两个个十九重兽冰元气师就追在我屁股后头,我要是还敢大大咧咧蹭吃蹭喝命早就保不住了。”那人苦笑着说。
米四愣了愣:“那你能逃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阵沉默。
米四拨弄着自己脖子上带着的一颗淡黄色配饰,主动打破沉默:“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那人顿了顿,从怀里一个小黑布包里面摸出一片看上去废旧不堪的铁片:“为了这个。”
米四接过来,铁片上有一些看上去歪七扭八的纹路,纹路间很多细碎的小黑点若隐若现:“这是什么?”
那人笑笑:“这是好几千年前的罚易族文字。”
米四瞬时瞪大了眼睛:“罚易族文字?”
那人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小鬼:“你认识吗?”
米四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我知道,现在只有一种东西会用罚易族文字记载!”
那人点点头:“元诀列法。”
米四心中早已猜到,可是盯着手上残破却分量沉重的铁片,心头还是一阵没完没了的震撼:“这就是元诀列法的残片!”
那人说:“肯定不是原本,但那上面确实记载着一阶列法,而且不是普通的列法。”
米四忙抬头盯着他:“什么?”
那人沉寂了一会儿,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元法三级十二阶,光咒!”
“光咒!”米四浑身一阵战栗,铁片竟掉到地上。
那人捡了起来,轻轻拂掉上面的灰尘。
光咒,末日纪之后一五〇〇年被发掘,此后萧蛮国传奇大法卫籽良耗时三十三年修成,以一己之力挫败七国联盟法卫团,统一浙蓝海。
这是目前历史书上记载着最为完整的一场战役,米四也读过,每次阅读心中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残影,静立在浩瀚的天空中,一手掌控着天地之间的元,淡漠而冷肃地对抗着被踩在脚下的灾难与浩劫。
这是英雄的传奇,英雄的元法。
“历史总有被夸大的成分,”那人淡淡说:“籽良大元法师身负一百七十三阶元诀,而且修炼的主体是元神,他的本位身份还是一个神使,那一百多阶元诀里边,元法只有十来阶,只不过这个光咒是他所有元诀里面最高级的,因此能力被无限夸大,实际上那一战,他依赖最多的元诀还是元神,只不过在那之前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么高级的元法而已。”
“那在那之后呢?”米四傻呼呼地问。
那人笑笑:“在那之后也没有,到目前为止被发现元法最高级别的元诀还是这个光咒,同属三级的元法还有两项后来被发掘,就是木紫蓝帝国的镇国之宝大地之火以及散人大法师米迪的绝招‘慧术’,这两种好像都不如光咒。不过这只是元法之内的分级,要说四元之内,现在最高级的恐怕是太息三级十阶,龙息。”
“三级十阶?十二阶还不如十阶么?”米四疑惑地摇摇头。
那人说:“同级元诀阶位只按修炼难度分级,不是按能量水准和攻击效果,所以按常理说元诀只有级别高低之分,没有阶位高低之分,而是分阶数的多少,修的多就高级些,它的本意本来就不是用来打仗的,只不过这一千年来元诀大部分功效被用作战争而已。”
米四用无害而亮晶晶的眼神表明自己完全没听懂。
那人拍拍他的脑瓜:“你不是元极,等你练到第三级这种高度你就懂了。”
米四一仰头:“你这么懂,你练到了?”
那人不置可否地笑笑,正想说什么,却猛地冷下脸色:“不对,有个元极在附近而且越来越近,奶奶的才躲了不到两天那帮家伙就追上来了?”
一边说话,一边却猛地挥动双手,十个手指间上隐匿的气流互相交融,放大,瞬间将自己和米四都笼罩其中。
刚刚逃脱追杀不到半天,那人的神经还处于紧绷状态,随时准备着,一有状况,勃发的元诀不到半秒就能开启。
米四讶异地张大嘴巴:“哇噻,你果然是三级以上的神使!”
那人狠狠回头:“闭嘴,我的元神归隐只能隐形,不能隔音,那人已经到门口了!”
这句话刚说完,那扇破门已安安静静地打开了,有人走入房内。
那人一身灰色短衫,下身着土黄色长裤,裤脚的边缘不知为何密密麻麻地缝满了黑色丝线,一张脸本是略带俊俏,却有点脏,腰间一条丝带上居然绣着两只虽已模糊但却看得出形状来的火罗雀。眼神飘忽虚渺,看到米四他们这个方向时,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一闪而过。
米四瞪大眼睛,已经张开了嘴巴,那位神使眼疾手快一把掩住,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同时,另一只手再度伸出,手指间隐隐闪过几丝银芒,这是他使用最为纯熟的攻击技能“神汛”。
然而“火罗雀”却似乎比他想象的更不好对付,他并没有看见自己,但似乎拥有一种敏锐的感知力,就在他凝聚神汛的同时,那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前后居然隐隐地飘起一层淡青色的气流,飘然旋转,如梦似幻。
“元气师!”那人心里冷冷想着,手上却并未停止动作,元气防护对元法防御效果最佳,对像他这样的神使攻击手法,元气跟空气差不了多少。
却想不到那个米四趁他不备,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并且挣脱出来,大叫了一声:“师父!”
那人一手的神汛都快要发射出去了,却生生拉了回来,疑惑道:“他是你师父?”
“火罗雀”看上去却浅浅地舒了一口气:“米四!”
伴随着米四出声,元神归隐被打破,一大一小两个人显现在空气中,米四雀跃奔上前:“你可回来了,这两天你不在你都不知道,武家那几个小杂种快把我欺负死了!”
“火罗雀”亲昵地拍拍他的头顶:“我看就不像,你活蹦乱跳的很,应该是你快把他们气死才对。”
打完招呼,“火罗雀”才抬起头望向那人,轻声问:“这是谁?”
米四赶紧介绍:“哦……他是……”这才想起,聊了这么久,根本没问过人家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对着“火罗雀”微微欠身行礼:“在下安知晓。”
“火罗雀”微笑回礼,心里却震撼无比,安知晓这个名字他好像知道一点,是福国皇族内宫天赋异禀的大法卫。眼前的人,明显是一个多阶位神使,神使,即便在元极中都是难得一见的修炼者,号称与神机最接近的感应人,火罗雀当下眼神中透射出满满的戒备:“一个高级灵神使,怎么可能到我们这种小破镇,还到我这种小破屋里面参观?”
安知晓苦笑:“不瞒阁下,我是逃到这里来的,要不是您的小徒弟,我就饿死在外边了。”
“火罗雀”眼神中的疑惑更浓了,米四连忙拉着他坐下来,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光咒”那一节。
听了个七七八八,“火罗雀”眼色中的戒备反而少了,终于站起身对着安知晓拱手:“我叫魅青。”
安知晓笑了笑:“魅青先生的太息元诀很不一般,不但非常精纯,而且特别完整,不像是从残片上修炼出来的。”
魅青点点头:“像你这么高级的神使,瞒是瞒不住的,我的太息确实出自一阶完整的列法。”
安知晓眼神闪动:“以这么精纯的太息,魅青先生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是任何一个国度的座上宾,为什么躲在这么一个小镇做偷王?”
魅青面色不变,淡淡说:“因为我只会这一阶太息。”
这下安知晓愣住了,怔在那儿半晌不动,许久才轻声问:“这一阶太息气势飘忽,功法深厚,起码是三级以上的吧?元诀修炼需要从根基打起,难道魅青先生可以越级修炼?”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元诀列法,是元皇太衡在神机准则以内拟定的修元程序,列法四元十六级,每元每级十六阶以十二阶为一段,第一级修满一段才能开始学第二级第一阶,第一、二级修满两段,才能修第三级,元诀二百五十六阶总计十三段,分别限制了级别、双修级别、三修级别的突破,这是至高无无上的神机准则,只要是元极,就没办法打破。
然而,魅青似乎越过了最基础的修元,直接触碰了三级元诀,打破了神机准则!
魅青脸色变了变,似乎有点为难:“我只不过使用了一种另类的修元方式,这个中原因说起来太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楚,而且有些事……”
安知晓一摆手:“先生见笑,我并不喜欢挖人隐私,你不说,我就不会问。”
魅青点点头,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感激之色,随即问:“那些追你的人是谁?凭你的水准,能被追得这么狼狈?”
安知晓苦笑一声:“是福国的五大公会法卫。”
魅青听了面色不变:“福国的?一帮豺狼粗痞。”
这下安知晓反而怔住了,福国的五大公会法卫,在右海声名卓绝,实力超强,就算是一些国度的大世家听了,脸都能吓白,没想到在这个魅青的嘴里却被轻描淡写地描述成一堆粗痞?安知晓开始怀疑,他真的只是个只会一阶太息的小偷么?
魅青看着他的眼色,笑笑说:“我们这一行很看重缘分,不管是有心无心,米四救下了你,我就不会坐视不管,你在我这儿可以静心修养,不必担心福国公会法卫。”
安知晓愣了愣,小心翼翼问道:“那可是福国的法卫,有一个十九重兽冰元气师,魅青先生何至于为一个素不相识的我,得罪这么庞大的组织?”
魅青看着他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你别替我担心了,虽然我的元诀练得不好,好在我几个徒弟都还不错,有他们在,你大可放心。”
“徒弟?”安知晓更糊涂了,不明所以地望向米四。
这是什么道理,徒弟的水准比师父还高?
米四眯着眼睛看着他:“你看我干什么?我肯定不行,我几个师哥师姐可厉害着呢,他们现在都是魅极的法卫头领,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魅极?”安知晓咂咂舌头:“魅极是你们的极会?”
米四骄傲地扬起小脑袋说:“哦,对啊,全名魅氏三只手元气师元极总会,在下不才,就是左镇分会的会长!”
安知晓哑然失笑:“三只手?难不成你们这个极会全都是小偷?”
米四看看师父,呵呵傻笑:“不全是。”
安知晓长吁一口气。
“有些是大偷!”
安知晓差点没晕过去。
他现在需要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维,他怀疑自己脑子坏掉了,经历了连续半个多月的逃亡,出现幻觉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的情况是,他好不容易逃到瑞国边城的一个叫左镇的小镇上,差点饿死,却被一个小孩子叫米四的救了下来,这个米四是个小偷,对元极有很深的了解但自己却不是元极,不会元诀,他还有个师父叫魅青是一个只会一阶太息元诀的无名元极,而这个无名元极却拥有一个不小的极会极会里的成员不但都是小偷,还都是元气师,这个极会听着搞笑但却很正规,里面也有法卫,更奇葩的是,这些法卫的师父就是这个只会一阶太息的魅青,而他的徒弟们却似乎拥有可以与福国五大公会的超级法卫对抗的实力?
认识这个米四才不过几个小时,他所面对的事情,每一件都挑战着自己对元极的认知,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连神使都无法理解的元诀模式!
米四狡黠地笑笑:“安大哥,你就安心地呆在魅极里边,福国五大公会也是我师父的死敌,现在我们可以算是同一阵线上的盟友了。”
安知晓看着面色平静的魅青,内心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