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赌棚正中央吊着的大油灯仍亮着，彻夜鏖战的赌徒不多，似乎失去激情，四五个人沉默的机械的放下手中的筹码投注，周遭很安静，只有筛盅的摇晃碰撞发出的声响。
陆中元沉默的坐在赌桌前，眼眶黑了好几圈，定定的看着掀开的筛盅。
四五六，大。
“咚！”
“草”
连输五把，心里有火气，重重的一拳锤在桌子上。
拿起放在身旁的酒瓶子喝口大的，苦涩火辣的感觉不好受，但是能让他的困意少些。三天三夜没睡觉，身上全是酒味，最开始玩得很开心，也就不想着休息。而现在困意十足，可是输了不少钱，不肯撒手。
陆中元摇摇酒瓶子，已经见底，扔到桌底下。桌前如小山般的筹码推出去，全压小。
从昨夜到现在，他喝了一斤烈酒，脑子晕乎乎，加上长时间没睡觉困意十足，耐性消磨光，决定孤注一掷。输输赢赢起起落落，手上还有五十个银币，要是赢了一把回本，要是输了也得个痛快。
“买定离手。”
筛盅里的筛子摇出声响的时候，陆中元后悔了，真特么太冲动了。
四五六，大。
这下痛快了。
陆中元出了赌棚，由于长时间待在昏暗的空间里，眼睛被太阳光刺得有些痛，不禁用手掩住双眼。醉酒困乏使得他走起路来一摇一晃。
咕咕，肚子响起来，钱输光了才想起自己没吃东西，真特么贱，鄙视自己一番之后，思量去哪里混顿饭。本想回破庙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现在看来还得回自己家去，猴子那里应该有吃的。
康坐镇距离陆中元家十里路，走两三个时辰，平日里经常走，但是现在又困又累很是吃力。身体煎熬倒没什么，钱输光的空虚感最要命。
半死不活的回到家已经是中午，猴子正在土灶前忙活，肉香味远远就能闻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话在猴子身上得到印证。
外地人盘坐在门口，屁股下垫着蒲团，大白天的这是干嘛，丫的该不会是神棍吧，陆中元在心里嘀咕。
“咦惹，你是喝了多少酒啊！”陆中元走到土灶旁，猴子让他身上的味道呛得不轻。
本想和外地人打个招呼，不过看到这神棍气定神闲的冥想，估计不想人打扰，也就算了。
拿了身干净衣服，便往猪领山脚去，那里有条小溪。
冬季渐近天气越来越凉，脱光衣服跳进溪水中，陆中元打个激灵。三天三夜没洗澡，浑身难受，头潜入水下，整个身体浸泡在冰凉的溪水里，困意消掉不少，身体也放松下来。
去那里弄钱，平静下来的陆中元思考着。陆中元觉得赌钱得靠运气，运气这种东西时好时坏，但终归会有好的时候，关键要有足够的筹码，就不会输。
他彻底染上赌瘾，转瞬间银钱到手，这种感觉很刺激。
舒舒服服洗完澡后，猴子已经做好香喷喷的饭菜。
“里昂叔叔，开饭了。”
猴子和外地人相处得不错，他和陆中元性格不一样，和谁都客客气气。而陆中元除了身边的兄弟，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猎物，如果可以他会想办法捞到好处。
“菜做得还行吧。”猴子对着外地人笑呵呵道。
外地人嚼着菜，含糊的称赞道:“小胖子，不错。”
“大叔啊，猴子的老爹了不得，做过城堡贵族老爷的厨师，祖传的手艺，你能吃到赚大了。”陆中元吹着牛，接着道:“你只给了一个金币，连带着房租，是不是少了点。”
坑蒙拐骗偷出身的陆中元，能占便宜一定占，不能占也要试试强占。
“小子，心术不正。警告你，安分点，别在我身上打主意。”外地人对陆中元没有好感，一开始就知道陆中元打他主意，只是他不在意。这几日与猴子闲聊当中，更清楚这两少年是流氓地痞。
外地人拿出两枚银币给猴子，对这的胖子倒是挺有好感，菜做得不错，人也憨厚挺可爱，“小胖子，好好做饭。”
“谢谢里昂叔叔。”得了便宜的猴子一口一句叔叔叫得亲切。
丫的，真特么大方，陆中元心里悔啊，嫉妒猴子这么容易钱就到手，老实的样子老子也装得出来。
一边大口塞着饭菜，用胳膊怼了怼猴子，道:“借我点钱呗，翻本加倍给你。”
看到陆中元回来的样子，猴子就知道钱又输光了，心里真是气，早都提醒别赌了。近来这段时间自己这个兄弟可是走了大运，两个金币过手，要是不赌，这笔钱足可以让他们摆脱贫困。
“不借，两个金币都让你赌光了，不然咱可以买一亩地，是买啊！不想干活也能在康月镇上租间铺子置办点货物当老板了，照当前的情况，就算不赚也不会亏。”
“中元哥，收手吧，别玩了。”
陆中元想想也有道理，可现在又是一穷二白，说什么都晚了。要赢一波大的，到时候圆猴子开饭馆的念想。
吃过饭之后，外地人继续盘坐在门口盘。猴子出去寻觅食材。陆中元则是倒头就睡。
直到傍晚，猴子鼓捣出来香喷喷的饭菜，陆中元闻着味醒来。
吃过晚饭之后天色暗下来，虽然只是睡了半天，但是此刻的陆中元早已将疲累一扫而空。银钱已经输光，也不能去赌场耍，有外地人在，明天的吃食有了着落，也不用去偷鸡摸狗，旺盛的精力发泄在家里的那些练习偷鸡摸狗的器材上。
酒足饭饱的猴子跑到屋外的草垛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惬意的仰望天空，腿翘着不断的抖动，嘴里还咿呀咿呀的哼哼。
“起来，起来，陪我练练手。”陆中元没等猴子安逸多久，上去便把人拉起来。
猴子脸上的肥肉皱起来，不情不愿的嘟囔着:“哎呦，难得过几天舒服日子，你就不能消停点。”
“别磨叽，拿绳子套靶子。”陆中元扔给猴子一条打成套的绳子。
“别每次让老子干脏活累活，下次你带头冲锋。”
十步之外，猴子松松垮垮的站着，随意瞄了瞄靶子，甩出绳子，结果遭透了。准心就不说了，方向竟然能左偏离靶子五六步。他对玩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敷衍了事。
陆中元夺过绳子，抬手抡几圈，往前一挥，绳套稳稳捆住靶子。做完示范动作，强制要求猴子重来，几次下来，倒是进步不少，不过还是套住靶子。
“天气马上就要冷了，方家肯定会做大量的腊肉，一般就放在后院晾晒。能悄无声息的过墙，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上一些，保准没人能发现。”
厨房的破墙有四米高，猴子挺着大肚皮贴上去，脚踩这也不是，踩那也不行，一步一步哆哆嗦嗦慢慢吞吞的往上拱，就像头猪拱墙挠痒痒，二哥还贴在墙上。虽说过程有点艰辛，但是终归还是爬过去了。
陆中元到墙边，道:“方家的后院左拐角那里有块砖被扣了。”
边说，陆中元还在自家烂得差不多的墙上同样扣下块石子，模拟方家院墙的情况。
“加速，起跳，左手扣住缺口，脚上配合蹬墙借力，再往上一窜，右手就可以摸到墙顶了。”
讲解完，陆中元还演示一遍，嗖，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翻过墙。
到猴子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大胖子跑起来，泥地抖三抖，起跳的时候就懵，手还没扣住墙上的缺口，人已经落地。
陆中元哭笑不得。
“哎……技术活干不了，只能干点简单的，殿后挡人。”陆中元道，不管猴子情不情愿，拉着就往草垛上去。
猴子这副水桶身材，那里能干偷鸡摸狗的事，陆中元只是找个人陪他一起耍耍，消磨无聊的时间。猴子肯定是不愿意，只是他拿陆中元没办法。
陆中元一脸奸笑:“殿后，就得能挨打，我动手了。”
草垛上，陆中元拳如雨下招呼在猴子身上，巴克家传一些拳脚功夫，他也跟着学了几手，打起来有模有样。猴子身宽体胖不灵活，只能招架，两条胳膊捂住脸，不时也挥出一两拳，但都没能命中。
十几拳的功夫后，猴子干脆捂脸不动了，任陆中元拳头打，反正不是生死相搏。
陆中元一脚踢在猴子的膝盖后面的腿窝，猴子的腿屈跪下去，头背往后仰。呔，陆中元趁着这个机会，弯腰后背顶住猴子后仰着的背，过肩摔。平日里，陆中元就喜欢折腾，看到别人手上有特长，都会想办法学学，这一招很酷，他一直在学。
“噗！”猴子三百六十度摔在草垛上，脸朝地摔个狗啃屎，嘴里咬着几根枯黄的麦穗。
“哎呦，我说，你好的不学，竟学些烂**的招数。”
“不玩了，不玩了。”
摔在草垛上倒是不痛，但是大块头离地抛起翻一圈，重心失衡的感觉猴子是被吓得不轻。
陆中元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猴子身宽体胖大块头，让他摔个大风车，心里颇有成就感。
外地人虽仍是盘坐在地，眼睛却是早已睁开，饶有兴趣的看着陆中元和猴子两人戏耍。
看着猴子吃了亏，招招手道:“小胖子，过来。”
猴子听话的小跑过去，外地人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听完之后猴子一脸犹豫，道:“能行吗？”
外地人给了一个肯定眼神。猴子屁颠屁颠的回到草垛上，摆开架势要重新再战。
嘿，这外地人装什么神秘，老子不信了，就交代几句还能化腐朽为神奇。陆中元立马冲上前去，要给猴子点厉害的，听个外地人的指使，太不像话了。
猴子往下一蹲，展开双臂抱住陆中元的双腿，连人也抗到肩上，猛的站起来，肩一挺，回敬陆中元一个过肩摔。
猴子无论是块头还是力气都大过于陆中元，只是没那么灵活，也不好勇斗狠，所以显得好欺负。外地人教他简单易上手的阴招，打得陆中元措手不及。
“呸呸呸……”陆中元吐出嘴里的麦穗，让人算计他心里不服，涨红着脸道:“再来。”
猴子撒腿就跑，偷偷阴一把就不错了，他每天鼓捣的是食物，而陆中元每天闲得没事就琢磨着歪门邪道，哪里是对手。
“小胖子，想成为魔战士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