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莞尔一笑,说道:“虽然我一直都认为你是蠢货,是个废物,可是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也不太笨。”
她像一只猫一样,迈着轻慢而高雅的步子,走到伊苏的床边,轻轻问道:“我很好奇。你一直盼着玉总统来救你。可现在,你总算知道了,他不仅救不了你,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超生。”
女人俏皮地眨眨眼,面上带着笑,说道:”我真的很想很想感应一下,你此刻的心情。“
伊苏的心刹那之间像被什么锐不可挡的东西刺中了一样,极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奇异的是,大脑只是一片空白。
也没有什么眼泪。
她迷朦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不断放大的美人面孔,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迷糊。
甚至连对方的声音都忽近忽远:“噢,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女人笑得既得意又狡诈:“原生人实验,玉总统极是关注。全程都在围观,和他的伙伴们讨论着。听说你不穿衣服的样子,他还蛮喜欢看的。
他常常对我说,他想亲自来操作一下,这个实验简直是太有趣了。
他还准备掏钱出来赞助了,因为原生人实验如果成功,可以给我们带来很多政治和经济方面巨大的好处。
你,——有没有很绝望啊,伊苏?
这样子的你,真的好可怜噢。
可怜得让人,简直都没有办法对你继续说假话了。
我真的是,既同情你,可又瞧不起你。呵呵。“
伊苏望着她,表情木讷。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
嚎啕大哭一场?来显示自己有多么绝望?
”你为什么要这样来刺激伤害我?“伊苏下意识地想了想。
她已是实验品。光是实验,就够她喝一壶的。
这个女人犯不着为了特意显示自己的刻薄,而来刻薄。
心理攻击?神经伤害?
诚然,这样她的心灵和大脑会废得更快,但是——
”我听说过一种技术——远程催眠。
据说使用一种远距离可传送的波,可以对人实施催眠。催眠大师们,最禁忌的,就是当事人还有独立的意识与思想。所以通过不断地实施各种伤害、刺激,可以杀掉自我意识。失去了自我意识的人,就可以任人摆布。当然,即使失败也没有什么关系。失败了,这个人无非精神错乱而已。”
宝岛公主的面孔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
伊苏轻轻地笑了起来,“当然,有一些人是不吃你们这一套的。
不过也不打紧,你们还可以通过声色犬马、权利财富来诱惑男人?通过缠绵痴情的爱情、江湖兄弟的义气来掌控男人?我说得对么,美女?”
“说来惭愧。盼他来救,其实也不过是心理急救的一种手段。人在某些情况下,需要自己编造一些谎言来拯救自己而已。万事不可强求,更不可执念。他来救,我固然感恩欢喜;他不来救,也无可厚非。责任、义务、良知、人性,都是针对身上还具备这样品质的人而言。
更何况,救我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好处。一丝一毫的好处都没有。
不仅没有好处,还要担很大的责任与风险。简直就是稳赔不赚的买卖。
还会得罪很多的人。”
伊苏自嘲地笑起来。
这是第几回了?万事可看透,但不可说破。
她又一次管不住嘴,犯了人生大忌。
“这么说,上次也是你指使的?那场奇怪的音乐会?”伊苏问道。
女人铁青着面孔,冷冷道:”你在说什么?“
伊苏看着她,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音——乐——会。”
音乐会是什么?
音乐会或演奏会,是指在观众前的现场表演,通常是音乐的表演。
音乐会很奇怪吗?
不,音乐会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是说,音乐会不奇怪。
但我不能否认,这世上还有一种,奇怪的音乐会。
为什么你会说音乐会奇怪?是因为你在音乐会上遇到了很多外国人?
不是,谁也没规定外国人就不可以和我们一起欣赏音乐。
我说的奇怪音乐会是,没有什么音乐的音乐会。
啊?那音乐会上有什么?
是一个极大的白布,上面投影着各种奇怪的镭射波形,伴以一种极奇怪、而刺耳的音乐。
我是一个音乐爱好者。我认识也听过一些乐器:
比如钢琴、小提琴、笛子、琵琶、古筝、唢呐、吉它、大提琴、葫芦丝、风琴、口琴、萨克斯、二胡、板胡......
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去分辨这是由什么乐器奏出的奇怪声音。
没有曲调,没有节奏,刺耳而难听。
再配以不断变幻各种形状的镭射波形。
一点儿音乐也没有?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
有几个时间段,那奇怪的音乐消失了。
聚光灯照在台前的一个美国男人身上。这个美国男人表演了一段架子鼓。
那个白布和奇怪的不停变幻的镭射波形,一直一直都在。
整场音乐会,这是唯一的一段,勉强可以算得上音乐的音乐。
这算什么音乐会?晕。是谁邀请的?
是我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姓程。
除我以外,她还邀请了心脏医院工作的几个朋友。
事后她也说,真的受骗了。这算什么音乐会嘛。
.......
宝岛美女几乎是暴跳如雷地命令几个军人把伊苏给拖走了。
她的目的没能达成,怎么可能还反被伊苏套口信?
她的快乐就是看伊苏痛苦,越痛苦越悲惨越好。
现在找不到这种快感了,这个人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伊苏不由得想笑。
自己与许婷,果真是同命人。
遭遇一样,悲惨一样,倒霉一样,甚至连面对的野兽,都是同一批,同一种货色。
但是,没有经历过黑暗,你便永远不知道光明有多么可贵。
没有见识过野兽,你便永远不会知道,人的良知与善良是多么的可贵。
当然,也有些人会说:“你只知道他们是野兽,却永不曾知道他们受过多么悲惨不公的待遇。
他们也被伤害,也被打击过,也被虐待过。
所以,他们才没有法子,才变成了野兽,才来伤害他人,以保护自己不被伤害。”
这是全天底下最妙的托词和借口。
伊苏失笑。
关于人性,她倒也记得一句名言:
“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
这世上,人人虽然不一样。
但实际上,人和人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打击、失败、折磨、挫折、痛苦、悲伤、绝望、伤害。。。。几乎每个人都会经历。
无论他(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并不见得,所有人经历了这些之后,就会要想方设法加倍地报复过去,来换得自己的平衡与满足。
更何况,成为野兽的人,他们所经受的这些,未必就一定比别人多。
经历过比他们更多的人,也未必就一定会成为野兽。
善良与正义,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价值。
但是我们必须坚持,也必须坚守。
——因为这是人类历史与人类文明中,唯一最闪光的东西。
“除了真情
我还能给你什么
除了善良
我还能爱你什么
除了勇气
我还能留住什么
除了伤痛
我还能忘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