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显得温馨，恒古有些感慨，当初那个尚未成长起来的雏鸟，如今已能展翅高飞，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且，他想到了那老头与老欧，也有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修真路上虽要一路无敌独自站在高峰，可有时也需要相互扶持，方能度过坎坷、难关。
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宇凡，微笑着，道：“苦了你了，不过也是好事，成长很快，让我有些吃惊啊。”
这是夸奖，长辈对于小辈，宇凡感受很真切，微笑着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又喝了口茶。才想到了正事，正色道：“如今双方还在开战，情况很惨烈，不参战真的可以吗。”
话题一起，气氛顿时变化，微妙了一些，难以说清楚。恒古哪里不知道他想法，眼神有些复杂，道：“不是那样的。现在都算不得开战，小打小闹罢了，真正的战争，从来是上面决定的。”他指了指自己，说着上面，不言而喻，是那些顶级力量，从来不轻易动用。
握着茶杯的手一紧，道：“真的不考虑那些人了吗，都是人命，有什么区别！”他有些激动，在恒古面前不比装模作样，表现出最真实一面就可以了。
恒古看着他，真的成长了不少，那种成熟很明显，眼里有了沉稳，“不到那境界无法想象，原来世界还是这模样，他们呆了太久，已经认为自己超脱出去。战争？死人？又能怎么样？”
宇凡平静下来，有不甘，有无力。这之后便是愤怒，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一条命，不过一个人。即便成仙又如何，纵观历史画卷，哪位成仙得道者不是胸怀天下，令人族愈加繁荣与昌盛。
守护人间一万年。
这话还历历在目，是他无意中在一卷野史看到，出自一位成仙者。当时心情无法用语言形容，激动？澎湃？自豪？向往？崇敬？
“战争我们左右不了，他们不愿输，否则后果很严重。那些人自然会站出来，只是时间未到。”
时间未到？宇凡感觉好笑，什么是到了，莫非要等到哀鸿遍野，满目疮痍，才会走出来，以救世主身份伸出援手？
真是这样，他不介意狠狠朝他们吐口唾沫，表示不屑与愤怒。
恒古双眼明亮蕴含沧桑，看得透宇凡所思所想，不点破，只是转了话题，道：“有时间，回龙虎山看看，白灵念着你。”
宇凡身子微震，情绪激动，道：“白灵果然活着！师公，我们龙虎山究竟遭遇什么，到了覆灭地步，我去时候几乎都葬在了那里。”
想到这里，不禁伤感。许多不认识，但不代表没感情，那里仿若一个家，给他温暖。那时的覆灭，让他几乎疯狂，才会那样不要命，十步杀一人！
一道窈窕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一席白裙显得很灵动，最特别是那双眼，清澈灵动，好似一头小鹿。
不由脸上挂起笑容，道：“她还好吗，过得如何？”
“还算可以，只是很少笑了，对于龙虎山始终耿耿于怀。”
算是心结吗？一定是了。自己家园没了，熟悉那些人尽数埋葬了，没有癫狂那已经说明了心理上的强大，还能再要求些什么呢？
沉默了少许，回忆着那个姑娘种种，露出一个很真实的笑容，道：“我想去看看她，告诉她我还活着。”
从房里出来，已经听不见厮杀声音，也闻到空气中浓郁不散的血腥味道。走出船舱，原来是因为不在那了，不知现在什么地方，难得见不到风沙，碧蓝天空万里无云有种说不出的恰意。
“心情似乎很好？”
“整是体上是好的，我可能要去个地方，你们呢？”
换了身衣服，老头儿与老欧整体气质上好了许多，站在船头有种即将驾云而去的感觉，前后差距总之是太大了些。
老头儿话一直很多，道：“老早打听过了，日子太久，当初昌盛如今泯灭也属天命，不可违不可违。”可总是能听出里面那份唏嘘，司人已逝，想必他是能看开的。
“别用那眼神，老娘离开很多年，那些事都该后人去管。我岁数太大，和这时代都有些脱节了。想要好好看看，或许会走一走体验下红尘气。”
各人选择不同，当初联盟那是生命遭受威胁，本能反应。如今各自安康，封印也是解了，各自心思活络起来，有想法是当然。
俩人都属于急性子，说走那就是真走，做挽留未免生疏了。于是宇凡取出了许多阵台，他并不缺这个，偶尔路上碰着敌军，是可以正当缴获的。
老头儿已经凌空，爽朗一声笑，没有多余煽动感情的语言，化作了流光消失天际尽头。
老欧扫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宇凡身上，道：“小伙子好好努力，看得出来，你是真有前途。”
于是，两位堪称活化石的老人，就此去了各自想去的地方。或者领略红尘气，或者回到旧居，看看变化，然后在风中站里良久，所有一切化作声叹息。
每个人都有得去做和想要做之事，宇凡最想做不是去战场洒热血，那只会让他抛了头颅。与师公同行，见见白灵，劝慰一番，应该会有作用。他这样安慰自己，太久不见，人心这不可捉摸的东西，哪里晓得会变成怎样。
怀揣着某种忧虑，宇凡随着战船远去。
相隔万里的长空，鲜血染红那里，仿佛朝霞，却更添了份凄凉。看不见尽头的红色天空里，断裂仍旧漂浮的战船、宝器，仿佛在诉说惨烈大战不过刚刚结束。
破碎的战船，断裂的宝器，在风中仿佛发出了呜咽，或许它们也普通寻常人一样，对这场战争感到悲哀，替无数死难之人默哀。
交织出的这幅画卷，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破。一匹赤红色战马突兀的出现，好似已经屹立许久，它样子有些狰狞与恐怖，额头有支犄角，凶煞气息就是风沙也吹不散。
只见它张开了嘴，无形的吸力甚至扭曲了空间，天空中无尽血色莫不被它吸引，入了那张嘴，成了它口食！
从它紫色眸子里可以看见满意，对这次进食的满意，有数量可观的强劲生命精华，丝毫没有浪费，统统入了它腹中。
等到这凶煞妖兽消失，一批很是不弱的人出现，穿着并不统一，并非军人而是群散修。只是这群散修表现的很强盛，隐隐比那批军人还要强盛。军人虽多，但大夏完全花得起功夫来培养，毕竟是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怎么弱了。
散修不同，大部分是独自在外游荡，很少出现至强者。当然，若是出现，那就真的是极强，恐怕只能找出平手，而寻不到敌手。
他们满脸怒容，隐隐还有愧疚，这愧疚很微妙。
“最终还是迟来了一步，若是没那么犹豫。”
“结果会是一样，只是还要多出来几具尸体，我们。”前方那人语气很淡漠，也是情绪化掩饰最好一人。
他淡漠的语气招来了同伴怒容，却视而不见，缓缓扫视战场。满天气血因为角邪一去不复，所以只留下了残破的巨阙、战船、宝器等。它连尸体也没能放过。
冷漠之人也有燃情之时，比如现在。不知何时他手里多出了一面青色旗帜，不知何时青色旗帜已经升到了头顶，不知何时一道巨大青光照耀了天上地下。
青光耀眼，又凸显出别样柔和。
极遥远某处，一群人聚集着，很大一群人。此时同时望天，眼神聚焦在了那束青光上面。
过了很久，青光敛去，他们又一同回头，看向独自坐在地上喝酒吃肉的男子。没人说话，因为他们知道这男子有话要说。
放下酒杯咽下烤肉，男子没有站起来，而是吃起了饭后水果。不过在他吃水果之前极短时间里，道：“宣战。”
很普通的语气，两个字却极有分量，容不得人轻视。
气氛微妙了一点儿，寂静了几个呼吸，众人互相看看，而后一股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欲要燃烧的气息喷涌出来。纷纷怒嚎一声，连着地面也在隐隐颤抖，也在跟着一块儿激动。
在更加遥远某处战船船舱里，恒古很少有变化的脸上浮出了几分笑容，是真的开心后毫不掩饰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