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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血雨腥风,钉人机器(13)

“最后,就是所有中共叛徒一个也不许去台湾,连张国焘都要留下来。因为叛徒去台湾有百害而无一利,原因是共产党胜利了,他们决不会再死心塌地跟着国民党。加之,有些叛徒在台湾又没有什么关系,再也用不着利用他们去破坏地下党组织,只是增加负担,他们到了台湾后,我们不但要多养活一批闲人,还得防范他们倒戈投向共产党,在台湾搞里应外合,而留下来的好处有很多很多——”

说到此处,毛人凤弯着手指头,一件件数道:“第一,过去国民党抓到这些人,不但没有杀掉,而且给他们官做,当然这些人对共产党是不利的。共产党抓到他们,一定要算这笔账,很有可能被杀掉。这时,我们可以大肆宣传,我们都不杀的人,被共产党杀了,这是最好的材料,他们的亲友也会对此产生很大反感,认为我们还要好得多。

“第二,留下这些人,可以给共产党增添不少麻烦,同时也必然要涉及到他们不少的亲友。这样一来,至少要花大量人力支出搞清楚他们的情况,而我们留下来的同志便可以减少一些麻烦。

“第三,如果这些人没有被杀而又重新得到共产党利用给予工作,那便证明他们在许多问题上有了隐瞒。那时,我们再派人去找他们联系,如果不肯干的话,使可以威胁他们,宁可同归于尽。

“第四,这些人在替我们工作时,生活待遇都很不错,以后在共产党内不但受到轻视,生活也过得不好。在相形之下,他还会留恋我们。”

毛人凤还要往下数,“轰”地一声,不远处有了爆炸声,他吓得一惊,把想好的话全都忘了。接着,有流弹落在瓦上,众人都惊愕不已。

杨进兴出去看了一会儿,进来小心对毛人凤道:“局长,共产党打到重庆来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毛人凤于是宣布道:“同志们,大家的工作就安排到这里,散会吧。”

有个特务突然问道:“局长,你安排我们,那么你自己呢?你可以留下当游击队总司令嘛!”

杨进兴骂道:“放屁,局长身负国家重任,怎会去当个流寇司令?他自然要过台湾去!”

毛人凤见情况危急,令杨进兴、徐远举护着,出了局本部,直奔车库。

早有司机等在那里,毛人凤与徐远举耳语几句,然后,徐远举上了一部小车,毛人凤则由杨进兴等一干特务护着,上了一辆大卡车。

流弹在天空中呼啸着,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刻,杨进兴死抱着毛人凤认为绝对万无一失。

走了一阵,毛人凤突然对前面的司机道:“停一下,我尿急了。”车停下后,毛人凤拍拍杨进兴的肩道:“稍候一下,我一会儿就来。”

毛人凤下去后,杨进兴等很久不见他再上来,急了,跳下去,见徐远举倚在后面的车上抽烟。

徐远举见了杨进兴,打开车门,探出头道:“杨所长,毛局长要我转告你,希望你安安心心上山打游击。”

杨进兴自知上当了,嚎叫着大骂毛人凤。

徐远举见状,幸灾乐祸地说了句什么,把杨进兴惹得火了,拔出手枪就是一枪。

末日前夕的破坏

毛人凤利用完杨进兴后,将他骗至中途又甩掉。杨进兴自知上当了,嗷嗷嚎叫着:“毛人凤,你骗了老子,等有机会我宰了你!”

徐远举见状心里涌起一股幸灾乐祸的得意。道:“杨所长,安心打游击罢,大陆要杀的人多得很,你可以过一辈子瘾,等你当上了大英雄来台湾领奖,我们再见!”

杨进兴听出徐远举的话是有意刺他,火了,拔出手枪就射了一枪,谁知徐远举早有防备,关上了车门,此车乃戴笠乘坐过的防弹车,子弹“嘣”的一声飞溅开了。车辆冒一股青烟,吱溜一下掉过来,向另一条路上开去,然后才爬上卡车向西南逃窜。

徐远举令司机把车开往成都。

原来毛人凤为了甩掉杨进兴,要徐远举派两部车尾在毛人凤的大卡车后面,到半路接应,然后一齐去成都,指挥成都大破坏。

且说解放前夕,国民党反动派撤离大陆时,进行了一系列的大破坏活动。主要是炸毁桥梁、机场、工厂等。先从广州大爆破说起。

1949年广州解放前夕。

正在忙于安排屠杀计划、暗杀行动的毛人凤突然接到蒋介石紧急召见的命令,急匆匆赶去面见蒋介石。

“破坏!破坏!我以前就吩咐过你,不为己用,何以资匪?”蒋介石一看到毛人凤,便气急败坏地大声咆哮,“现在连美国人都来指责我们了,把完整的城市拱手让人,你们保密局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匆匆赶来的毛人凤,连气都未喘定就挨了蒋介石一顿骂,不禁感到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其实毛人凤在这方面向来是有精心布置的。就在去年秋天,蒋介石特别准许毛人凤在保密局增加了二千八百八十八人的编制预算。而毛人凤把这二千多人的编制预算大部分用于建设新成立的技术总队。这支由杜长城任总队长,胡凌影任副总队长的特别队伍就是专门从事各大城市在失守前进行大破坏活动的爆破队伍。这支队伍在成立以前,毛人凤在苏州专门举办过一个爆破人员的培训班,进行为期三个多月的各种爆破技术培训。以后,毛人凤就把大部分学员作为骨干编入了“技术总队”。这支部队成立以后,曾参加了阻止共产党军队渡过长江的布置水雷和在江岸布置地雷等爆破活动。南京、上海失守前,毛人凤也曾布置这支队伍参与爆破破坏,只是由于共产党军队来得太快了,而国民党军队又撤得太慢了,一时没有完成较大的破坏而已。

看到毛人凤有些茫然而又内疚的神态,蒋介石稍稍地缓了调子。

“现在你把其他的工作安排好,抓紧让你的总队干一两件大的破坏事件。不能太便宜共产党了!”

“是,我一定抓紧办理。”毛人凤忙回答应诺下来。“我已布置胡凌影在台湾抓紧训练,随时可以把他们调出去执行任务。”

“这就好,”蒋介石点了点头,“目前,共产党对广州方面攻得较紧一点,而李宗仁我看是顶不住的,你可以先从广州开刀。回头你去布置安排好,我等着听你的消息!”

毛人凤急忙赶回办公室,立即通知保密局台湾本部:命令胡凌影立刻率领一个爆破组驻扎广州,并从台北运去各种爆破器材,执行蒋介石下达的命令。

广州爆破拉开了国民党在逃离大陆前夕一系列破坏活动的序幕。破坏活动亦由此成为这一时期毛人凤在大陆与暗杀、屠杀、安排潜伏特务鼎足而立的三大活动之一。

在接到毛人凤命令之后第三天,胡凌影便从“技术总队”里面挑出一些得力人员,组成一个“广州爆破组”乘飞机开进了广州市。

“技术总队”副总队长胡凌影毕业于兰州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官训练班行动系,他在兰州特训时各门功课考核皆优,受到了校方及军统局的重视。另外,他特别擅长爆破技术。这一特长为毛人凤所看重,后被派往苏州主持举办一个“爆破人员培训班”。他本人随后便被任命为专管爆破的“技术总队”的副大队长,一下变为毛人凤手下的心腹干将。

这次他被毛人凤亲自派往广州,可见,毛人凤对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本人也决心在广州做出一番轰天动地的“杰作”,于是踌躇满志地来到广州市,“爆”气十足。

胡凌影一到广州,顾不上去欣赏美丽的花城秀色,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国民党广州卫戍总司令部。事前毛人凤指示他来到广州之后马上与卫戍司令李及兰接洽,并具体商量行动方案。所以,他来到司令部后径直走进了李及兰办公室。

胡凌影与李及兰见面一阵寒暄之后,便直入正题,胡当即掏出毛人凤的命令并要求李对其大力协助。

李及兰一面看着信,一面对胡凌影说:“兄弟我一定全力支持,绝不把广州好端端地拱手让给共军,你在广州需要什么就尽管给我讲。”

胡凌影脸上堆满笑容,奉承道:“李总司令效忠党国的精神实在令人钦佩,这次我来广州,毛局长指示我一定要在撤出广州之前,将全市的重要工厂、水电设备和交通桥梁做彻底破坏。绝不要再重复南京、上海、武汉的结果。美国人对此事意见很大,总裁也因此非常重视。所以,我这次责任重大,还希望李总司令大力支持。”

李及兰连连说:“当然,当然,如今国难当头,理当精诚团结。”

后来,两人又凑在一块密谋,计划首先炸掉广州自来水厂、广州发电厂和海珠大桥,然后又对其他一些厂矿、桥梁做了一番计划。根据胡凌影的预算,要对广州来一次较大程度的破坏,所需的炸药量要好几百吨。对此,胡凌影本人毫无办法,他只能依靠李及兰的实力。

胡凌影考虑了一下,对李及兰说道:“李总司令,根据我们刚才的商量结果,对广州的爆破可真算得上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如果能够完全按计划实施的话,不仅总裁会对此通令嘉奖,肯定美国人也会赞不绝口,应该说这对我们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

李及兰兴奋地说:“那是不在话下。”

胡凌影又接着说道:“但是,要完成这项计划谈何容易。首先,我们从台湾带来的爆破器材非常有限,据我计算就算只炸掉那几个重要目标也不够,何况还有其他方面。因此,我希望总司令能够为这个计划提供充足的炸药。”

李及兰信口地接过话:“这没问题,炸药方面的收集,我交给卫戍总司令部的后勤补给处长谭南光,让他去负责,应该没有问题。”

胡凌影深深地吸了口烟,重重地吐出了浓厚的烟雾,又说:“这是其一。另外我从台湾带过来的爆破小组人数太少,又不大熟悉广州的地形。根据我们毛局长的意思,我来这里要与你们联合成立一个秘密行动小组,来专门负责这次爆破工作。当然这一切工作都在您李总的领导之下,我只负责具体的技术工作。”

李及兰顿了一下,随即又说道:“这也没问题,我可以抽调一些精干人手来具体协助你的工作。”

胡凌影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有李总司令出面,这次爆破计划一定能完成得惊天动地!”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从卫戍总司令部出来后,胡凌影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他想这次行动还得依靠他的力量。随后,他立即打了个电话,约定了两人的会面地点。

胡凌影想到的这个人正是保密局的一名高级特务——程一鸣,这时,他担任广州卫戍总司令部总保防处处长兼广东省保安司令部视导室主任。

说起程一鸣,他与胡凌影还有一段师生之情。当年胡凌影在兰州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官训练班学习时,程一鸣正在该校执教。两人彼此间还谈得比较投机。

在程一鸣的办公室里,胡凌影拜会了程,并进行了一番久别重逢的寒暄。程一鸣不知胡凌影突然来到广州有何使命,而胡因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避而不谈。晚上,胡凌影盛情邀请程赴宴。

广州太平饭店内,程一鸣和胡凌影正在里面边吃边谈。

程不解地问道:“你这次是经广州到台湾去,还是在广州工作?”

胡低声地回答道:“这次是毛人凤派我来广州卫戍总司令部,受总司令李及兰指挥,成立一个秘密的行动组,准备在广州撤退时,将广州市的一些重要水电设备和桥梁炸毁。”

程疑惑地问道:“李宗仁在广州,他手下也有一个什么国防部保密局,局长就是原保密局副局长徐志道,为什么不让他来负责破坏?”

胡凌影说:“是美国中央情报局谴责我们在战场上不战而逃,撤退时又没有将工厂、水电设备等彻底破坏,因此,总裁才命令毛人凤局长派人将各重要城市的工厂、水电设备以及交通桥梁加紧破坏。”

胡凌影继续说道:“眼下我来广州已经同李及兰联系上了,近期内即开始布置行动,我希望在我行动的过程中您能给予大力支持。”

程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不久,两人席散离去。

胡凌影在得到李及兰的支持后,便开始着手行动。

9月下旬,他本人带领行动队员分几路对广州市区进行实地考察。他们把广州的兵工厂、自来水厂、发电厂、海珠大桥、缫丝厂等许多重要目标都标在爆破图上,准备在撤退前夕安装炸药。因此,他们必须算出具体目标所需炸药。

行动组特意对自来水厂、发电厂和海珠大桥进行了一番细致的勘察,决定首先把这几处列为重点爆破对象。

经过一个星期的考察,各个地点的爆破方案都最终汇聚在胡凌影手中,他在几经统筹之后,最终制定出了一个完整破坏广州市的爆破计划。

万事已备,现在胡凌影的秘密行动小组只是等待机会实施动作。

他们万没料到人民解放军的南下推进速度是如此的迅速,以致打破了胡凌影的“破坏广州计划”的全部实施。

1949年10月3日前后,白崇禧将他指挥的三兵团的第七军和四十八军调守衡宝线,力图阻止人民解放军的南下。

10月9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将第七军的一七一师、一七二师和四十八军的一三八师、一七六师全部歼灭。

白崇禧惊悉自己的四个师被歼灭,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为了保全实力,他不得不把自己的部队撤回广西。于是,人民解放军挥戈直下广东,对于国民党来说,广东局势岌岌可危。广东的国民党军队闻风而逃,不战自溃,连广州卫戍总司令兼兵团司令的刘安祺也闻风丧胆,慌忙在10月12日晚,将整个兵团撤往海南岛转运台湾。一时间,广州城内外到处都是溃退的国民党军队。

在昆明的毛人凤连做梦都没料到,国民党军队之溃败是如此的神速,他急忙电令在广州的胡凌影,迅速实施对广州的爆破计划,若实施来不及,也得把重点目标炸毁,绝不能把广州完好地交给共产党。

广州方面,李及兰、胡凌影也被突如其来的情势弄得头晕目眩,张惶不知所措。在接到毛人凤的连续几次电令之后,才匆匆忙忙地布置炸毁广州市自来水厂、发电厂和海珠大桥等几个重点目标。

在10月初,保密局从台湾运来了一批爆破器材,经胡凌影清点,根本不能炸毁所拟的全部目标,而原指望从广州卫戍总司令部能弄来的炸药也迟迟没有到位,在万般无奈之下,胡凌影只好实施重点爆破。

李及兰眼下在广州几乎成了光杆司令,他的部下走的走,逃的逃,弄得他要派出一个像样的队伍去掩护“行动小组”安装炸药也捉襟见肘。

胡凌影带领爆破队员准备冲进广州自来水厂安装炸药,激起了工人的极大愤怒,他们自动组织起来进行保护工厂的斗争。

在发电厂,爆破队也遇到同样的情况,他们试图在武力的掩护之下强行冲人电厂,该厂工人英勇护厂,在厂门口工人护厂队借助铁槛为屏障,多次阻止了敌人的冲击,使电厂完整地保存下来。

炸厂未遂的胡凌影气急败坏地来到李及兰的办公室,要求他增派兵力掩护行动队进厂安装炸药。李及兰这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同时他更怕若炸掉水厂、电厂,恐怕自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便对胡建议道:“先去把海珠大桥炸掉。其他地方再作打算。”

10月12日黄昏,胡凌影只好率领他的队员乘车来到海珠大桥。

望着这座古老庄严的大桥,胡凌影咬牙切齿。他原本打算在广州干出一番成就,但事到如今却一一都成了泡影,几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他只有把一腔忿恨全都发泄到这座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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