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的视线匆匆掠过关夏的身体,她不敢细看,只低头边抹着眼泪,边发短信。她不敢打110报警,那些人临走前还拍了关夏的****,她投鼠忌器,那些照片一旦流出,关夏这一生,恐怕都会被毁了。
“救命!”知何手指颤抖着,总是按不到正确的键,反反复复的删除,好不容易才打出这样一条求救信息给秦殊晏。
几乎是她刚按下发送,秦殊晏便回过电话,乡村音乐在这空荡荡的黑暗小屋中突兀的响起,知何如同惊弓之鸟,慌乱之间一缩手,手机从掌心翻落,直接砸到粗粝的水泥地面,沉闷的“哐当”一声响,屏幕闪了闪,黯淡下去。
知何连忙弯腰去捡手机,关夏却还躺在她的怀里。她向前一倾身,关夏便软绵绵的从她的膝盖上滑落下去,知何连忙环过她的腋下,好不容易够到手机,吃力的将昏迷不醒的关夏从地面上扶起来,拖着走了几步,倚着墙角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连忙长按着开机键,却好半天无法开机,手忙脚乱的去卸手机后盖,被摔松的电池直接掉在她的怀里。
等安好电池,扣好手机后盖,再次长按开机键,这次终于顺利开机。知何长长的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急出来的白毛汗,再次打给秦殊晏,却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知何挂断,紧紧的握着手机,关夏已经浑身打着冷战,上下牙关打颤格格的响,知何连忙将关夏紧紧的抱进自己的怀里,竭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害怕关夏咬到自己的舌头,还将手指仔仔细细的在身上蹭干净,塞到关夏的嘴中。
她不断的摩挲着关夏的手臂给她取暖,两只眼睛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瞟。谁知道这种废弃的小楼里会不会有蟑螂老鼠之类的东西,会不会随时从黑暗中蹿出来咬她们一口?
当然,她的视线最常落得地方是门口,单薄的木板门在茫茫夜色中被夜风撩拨,不断地撞击着门后的墙面,哐当哐当的响,给这原本就阴森可怖的气氛更增添了一抹诡异。
不怕,不怕,知何自我安慰着,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会有人救我们,一定会的。
手机再次响起时,知何长期紧绷的神经猛地一震,这一次却没有再将手机摔出去,她连忙滑开手机屏幕接听。
秦殊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的那一瞬间,她立马红了眼眶,紧紧的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差点再次泪奔,“关夏,你在哪儿?知何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焦急,显然是回到家发现她不见了。知何急的都快跳起来,她不会说话,要怎么告诉秦殊晏,快来救她们?
知何屈起手指,用指节不断地叩着墙壁,将话筒贴近。
秦殊晏试探性的问道:“知何?是不是你。”
知何急忙再次叩了两下,这声音明显更加急促,急于肯定秦殊晏的猜测。
“乖女孩,别怕,乖乖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就到。”秦殊晏柔声安抚着,从话筒里能听到悍马急速刹车的声音。
知何在这边使劲点头,眼眶里含着的泪水被她这用力的动作甩了出来。她一手将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揽住关夏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她没有挂断电话,秦殊晏也没有挂断。她隐隐约约能听到秦殊晏用另一部手机给别人打电话的说话声,秦殊晏喊对方一声哥,她甚至可以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呼呼风声。
秦殊晏一定没有关车窗,油门一脚踩到底,行车速度很快。她好想叮嘱他一声开车注意安全,但是她却不舍得挂断电话,能够听到秦殊晏的声音,在这种近似于荒郊野外的地方,随时会有意料不到的危险发生,她才能够不那么害怕。
她将头侧靠在关夏的头顶,与她紧紧依偎,心说,关夏,别怕,他马上就到了,他来救我们了。
事情并不总是像我们期待中的那么美好,一帆风顺,称心如意。仿佛这人生,他不出些意外,就不叫人生。
当秦殊晏的声音突然消失在知何的耳际时,她心里突然被揪了起来,以为秦殊晏出了什么意外,可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征兆,知何惶恐的睁大眼睛,努力竖起耳朵,紧张的等待着秦殊晏的声音再次传来。
良久,也没有任何动静。知何拿下手机,滑了几下屏幕,才发现关夏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再也无法开启。
也不知道秦殊晏现在到了哪里,到底找没找到她们在哪儿?连知何自己都说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这里全是废旧的居民小楼和房屋,偏僻无人,寂寥的好像一处荒废的村庄。
知何不死心的长按着开机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手机电池已经彻底没电,才关机,竟然连屏幕都亮不起来。她在这黑暗中环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连敲一敲墙壁,声音都格外空旷。
这么多废弃的小楼,秦殊晏怎么能很快找到她们?知何搀扶着关夏起身,吃力的扶着她一步一步的扶着墙壁挪出去。
知何摇了摇晕晕沉沉的脑袋,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关夏重心一偏,立刻从她的的肩膀上滑落。知何连忙去拉她的手腕,反而被拽的跟关夏一同倒在地上。知何半边身子垫在关夏的身子底下。知何轻轻拍了拍胸口,还好是关夏压在她的身上,而不是她压在关夏的身上,关夏的后背大面积擦伤,她倒地一定会更疼。
这么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的不知走出去多远,知何气喘吁吁的扶着关夏在一颗行道树上坐下,累的跪倒在她的身边。
月光不甚分明,却足以让知何看清她们前方要走的路有多遥远茫茫,宽阔笔直的大道上静悄悄的,偶尔窜过去一个黑影,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悍马撕破寂静的夜幕,踩着急刹车,在知何她们被关的那栋废旧二层居民小楼前的大道上戛然而止,后面跟着数十辆警灯无声闪烁的警车,威风凛凛,极有英雄救美的气势。
精致裁剪的西裤包裹着秦殊晏修长的大腿,他跨出车外时,俊美的容颜在闪烁的灯光下俊朗坚毅,眉头紧紧的蹙起,未有一刻停留,疾步走向居民小楼。
数十个警察还带着警犬出动,迅速的分组行动,一部分在四周探查,另一部分早在秦殊晏之前进入楼内。
明亮的灯光迅速的打在黑暗的房屋内,仔细的扫过。与秦殊晏并肩而站的还有一个男人身着便衣,一双英俊有型的剑眉,五官硬朗,内敛沉稳,不一会便有人来向他汇报,发现有人在房间出现过,发现脚印,三男两女。
秦殊晏抬步便往屋里走,却被男人伸手挡住,他朗声问道:“那两个女人呢?”
“楼里没有发现。应该是从这里逃出去了。我们现在就派同事全部去附近搜索。”
男人点点头,“戴上警犬。”
秦殊晏原地转身,环视四周,警车的车灯将这一片照亮,除了带来的警察呼喊搜寻的声音,警犬偶尔几声吠叫,四周再无其他声音。
他冷峻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眼神中出现一丝惶恐,让她乖乖在原地等,知何能带着关夏去了哪里?
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她们来时的方向传来时,知何戒备的回头看了一眼,一束束光亮凌乱纷杂的从不同的方向打来,还夹杂着几声不甚清晰的犬吠声。
她握了握拳头,细嫩的手掌在身后将树干上一撑,起身在四下里看了一眼,将关夏重新扶起来, 揽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她几步跨进附近的绿化带中。
知何不知道突然出现在这寂静夜幕中的声音是否来自于秦殊晏的寻找,可万一是那些抓他们来的人去而复返,要再对她们做些什么呢?身边带着一个已经昏迷不醒的关夏,知何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高度警惕和戒备周围发生的一切异常,来保护自己和关夏不再受到二次伤害。
当杂乱的绿化带被拨开,一只威猛高大的狗对着知何和关夏叫了两声,像是霹雳的雷响。知何被吓得身子一歪,抱着关夏倒到一边。
“找到了,找到了!”牵着警犬的年轻警察回头向自己的同事战友们喊道。
当秦殊晏拨开人群,出现在知何面前,她小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滑,秦殊晏连忙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手掌落在她的后背不能自上而下,无声的安抚着。
知何紧紧地揽着秦殊晏的脖子,无论秦殊晏怎样哄,都不肯松手。方才的英俊男人缓步过来,看了一眼挂在秦殊晏身上的知何,淡定的开口:“关夏已经被抬上救护车,你也跟去去医院看看。你那辆悍马我来开,你照顾好她。”他冲着知何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
警车无声闪烁着警灯而来,一路呼啸着扬长而去。
窗外的夜色深浓,已经是次日,凌晨两点多钟。安静的夜晚,安静的病房,安静的可怕,死一样的寂静。
看着像只布娃娃一样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的关夏,知何呆呆的站立在床边,很久都忘记了坐下。
医生已经检查过,关夏的下体撕裂,伤口引发感染,发烧导致晕厥,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检查过程中,从头到尾关夏都没有醒来,只是迷迷糊糊中叫过一声秦殊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