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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倩纱窗下红颜老 共话当年梦依稀

夜色已深,倩纱窗下,烛影幢幢,两位中年妇人的影子倒影在纱窗上,风姿依旧,依稀可见当年情景。

蔡萍萍和常玉奴多年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想当年,她俩和江雨蝶、陈英珠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侠女,蔡萍萍年轻时以美艳著称,性格爽朗热情,她心仪两仪剑剑客韩恪,韩恪一表人才,善使双剑,本是两仪剑派继任掌门人人选,可他因厌倦红尘,落发为僧,惹得蔡萍萍至今郁郁难以释怀。

常玉奴自小则跟着父亲悬壶济世,一日行至山里,遇一盗匪头目身重奇毒,那头目生得身高马大,深目隆鼻,目光似鹰隼般尖利,看见常玉奴父女俩便请求他们为自己驱毒,并许诺事后必当重谢。常玉奴父女素来以善行事,遇到病患便会倾力救治,见盗匪中毒便替他诊治,用银针替他逼毒,并开具丸药,救了盗匪性命,没想到,盗匪蛇蝎心肠,不仅不思答谢,还打起了常玉奴的歪主意,他功夫高强,瞬间用刀取了常玉奴父亲的性命,接着点了常玉奴的穴位,便要去撕扯她的衣服。

正当常玉奴大声呼救之际,一个尖锐诡异的声音突然响起:“哈哈哈!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心肠比我还坏的人!”没有看见人影,声音却是在山间回荡,骇人心魄,那盗匪听到后放下常玉奴便跑,“哪里跑!过来做我徒弟吧!心肠这么恶毒的人,杀了可惜,上次给你尝的甜头这么快就忘啦?!”一个看似放荡不羁,身穿蓝绿衣衫的年轻男子瞬间到了眼前,扬鞭缠住了逃跑的盗匪,略一收紧,鞭子上的倒刺根根刺入盗匪的脖子,渗出黑色的血水,那盗匪痛得脸都扭曲了,眼珠子直往外冒,瞬间没了性命,那年轻男子轻描淡写地杀了那恶毒的盗匪后朝常玉奴走来。常玉奴被盗匪扯得衣衫不整,被点着穴道无力动弹,见眼前的男子出手狠辣,虽然救了自己,只怕也非善类,光着身子在那瑟瑟发抖。

出人意料的是,那少年男子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轻薄常玉奴,反而替她解开穴道,脱下自己的外衫扔给她,背过身去等常玉奴穿好,常玉奴从背后望他,见他狂放不羁,乖戾无常,缕发披肩,亦正亦邪,不过对他刚才的做法,却是甚为感动,这个男子便是炼无颜,他们的缘份便于此开始,这也是常玉奴自始自终对炼无颜不离不弃的原因之一,她此次出来旨在救朱蛊君,保百毒教平安,不管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憎恶炼无颜,忌恨百毒教,她都会一如既往地捍护之。

“萍姐姐,这么多年来,我苦心研究医术,其实,你的病源于心病,最近有韩大哥的消息么?”“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他一心想当和尚,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已至不惑之年,蔡萍萍对韩恪的爱恨痴缠依然不能释怀,这也是她心病难医的原因,“萍姐姐,嵇铁笛对你不好么?为何还要怨愤韩大哥,情谊不可强求……”

蔡萍萍茫然道:“他,他很好,可我们只是名义夫妻,我忘不了韩恪。”

常玉奴不禁感到惊诧:“那箫儿呢?他母亲是谁?”

蔡萍萍向常玉奴娓娓道来,原来商羽宫前任宫主嵇铁笛的结发妻子是莫如风,因生产嵇凌箫时雪崩而死,嵇铁笛对妻子用情至深,不肯续弦,可商羽宫又需要女主人来打理一切,还要照顾嵇凌箫。后来遇到患有隐疾的蔡萍萍,蔡萍萍非韩恪不嫁,当年江湖上传得尽人皆知,嵇铁笛非常了解蔡萍萍的为人,见此情形,便主动找蔡萍萍约谈,希望能和她做名义夫妻,一方面照顾年幼的嵇凌箫,另一方面帮忙打理商羽宫。蔡萍萍身心俱伤,踽踽江湖,无处托身之际,就这样答应了嵇铁笛的条件,二人做了名义夫妻,蔡萍萍心性如火,却至真至善,视嵇凌箫如己出,后嵇铁笛去世,蔡萍萍虽全部接管商羽宫,等到嵇凌霄成年之后,还是把商羽宫交回给了少宫主嵇凌箫。

常玉奴听后憾然长叹,蔡萍萍对韩恪用情至深,韩恪年轻时英武俊美,素有侠名,很多女子都对他心仪不已,蔡萍萍便是其中最执着最美貌的女子之一。奈何缘份天定,人心难违,韩恪对众多追求者不屑一顾,却唯独对陈英珠情有独钟。

陈英珠英侠爽朗,坦落率直,衣袂如雪,气度清华,虽不及蔡萍萍美艳如花,兰菊竞芳,也是各具美质,如果说蔡萍萍是火辣辣的玫瑰,那陈英珠便是高挂枝头的白玉兰,远闻其香,瞻之美洁,易望难及,恰是美少年韩恪的梦中之人,只是人世间的情缘总是离奇莫测,陈英珠只是把韩恪当成了挚交好友,她中意的是才气逼人的书生林翰章,曾数次救他性命,二人情投意合,终结连理,后生得一女,便是林青羽,拜师劫缘派江雨蝶。

韩恪见意中人嫁给了林翰章,心性素来高傲自负的他寂落满怀,连心仪女子的心都抓不住,世事之争又有何意,追逐名利皆成虚妄,大千世界,红尘熙攘,竟无令他可恋之事。韩恪是极端智慧之人,加之武功高强,武林扬名对他来说本是唾手可得之事,奈何自陈英珠嫁人之后,他对俗世名利兴致全无,只想避世修身:“如有来世,必娶如此有光彩之女子为妻,此生她已心有所仪,身有所托,我们情意不通,不再强求挣扎做无谓之争,他生愿得心有灵犀,不离不弃。”一念至此,便在少林寺落发为僧。

英俊成名侠士壮年出家,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很多少女不胜感伤,惋惜不已,唯叹:“云泥自有别,公子美仪,吾本凡花,难攀其姿矣。”蔡萍萍心性刚烈,听此消息,爱恨交加,泪落如雨,郁难释怀,以致后来练功之际走火入魔,伤了心经。这也是嵇陵箫长期以来寻找劫缘剑内功心法的原因,因为劫缘剑内功心法之理与尘世之规律相通,融合了世事万物运化之妙,参透其机,不仅能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功,还能洞穿茫宇,达慧无我。蔡萍萍正是堪不破情孽,才有此劫,若能得窥劫缘派心法,不仅能治好她的心病,还能增强商羽宫的实力。

近年来,劫缘派掌门人马仁义行事诡秘,恶多善少,以至于名声不佳,武林各派对劫缘派曾经的威信令名也渐渐淡漠,见此情形,嵇陵箫才有窃取劫缘派内功心法的想法:“世间绝顶武功,有德者居之,你马仁义不善,我取而代之。”同时也希望能早日医好母亲的心病。

长夜漫漫,倩纱悠悠,红烛高燃,共话当年。

曾经少年玩伴,将近二十年不见,蔡萍萍和常玉奴抵足长谈,从韩恪聊到陈英珠,从陈英珠聊到林翰章、林青羽,再聊到炼无颜、朱蛊君,美貌的少女如今已是容颜不再,那些久远的事情,至今想起引发无限感怀,只叹世事无常,缘份天定,人心难违,情意多艰。

谈及炼无颜、朱蛊君师徒时,常玉奴道:“萍姐姐,妹妹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答应?”

蔡萍萍道:“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是你说的事情,只要我能做到,一定都帮你!”

常玉奴略一犹豫,缓缓道:“最近几日,武林中盛传的屠毒大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想看看蛊君,毕竟他是百毒教唯一传人。”

蔡萍萍满怀忧虑道:“蛊君现在就在商羽宫,不过屠毒大会却并不是我们发出的,我担心有谁在背后做了手脚,一来想借商羽宫之手除掉朱蛊君,而来栽赃嫁祸,把最近血案都嫁祸在蛊君身上,以此令百毒教永远不得翻身,同时搅浑现今武林各派局势。”

“蛊君虽然出手狠辣,可也不是完全毫无理智情感,我看最近江湖上的血案,十之八九都不是他所为,他的狠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我相信他心中有善恶……请商羽宫一定不要把他交出去。”常玉奴带着恳求的语气对蔡萍萍说。

蔡萍萍赶紧道:“这件事情,箫儿和我说过,他现在正在查,我们也想查明事情真相,前段时间被缘真派林青羽行凶宫门前,我们也是受害者,妹妹放心好了,一定不会把蛊君交给他们的,屠毒大会消息已经疯传江湖,必须尽快想办法应对,否则引起公愤,群雄会把矛头指向商羽宫,嵇铁笛对我恩重如山,箫儿对我至尊至孝,遇此危难,我不能令商羽宫多年基业毁于一旦。”说着拉起常玉奴的手道:“妹妹也要帮我,我们一起来救蛊君和商羽宫,查明事情真相,为蛊君洗脱罪名!”

常玉奴双目潸然,唯连连点头称是。

正是:红颜恋寺僧,江湖纷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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