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会离开!
谁叫你这个小丫头,要让本尊欠了你的。
本尊可是从来都不愿意欠别人的!
殿内的窗户是开着的,正对着瑶池湖畔那树树开放着的玉兰花,浓浓的紫色花朵隔绝了更远处的景象,也遮蔽了他人的探视。
新的琉璃杯,新的汁液,却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颜色,一样的香味。
“小丫头,你若是再不喝下去,本尊可亲自喂你了,只要你不介意……”冥夜微微眯着眼,轻声笑着。
汐诺还是紧皱着眉头,依旧不愿意喝这汁液。
冥夜笑的一脸无奈,笑了笑,略带促狭地说道:“小丫头这可就不能怪本尊了,他日你若知道了真相也不许找本尊的麻烦了!”
轻轻地捏着汐诺小巧的鼻子,便将这琉璃杯中的汁液快速地灌入了汐诺的嘴里,一滴也不剩。
汐诺紧紧皱着眉,双目纠结着,整张小脸都快要皱成一团了。
有那么难喝吗!
这又不苦,而且,你这小丫头和那芊桦一起吃伽罗果的时候也不见这般模样啊!
殿门虽是打开着的,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也就让这冥夜落了个清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碗碗的汁液从不断绝。
汐诺的脸色也慢慢地好转了,只是丝毫不减苏醒的迹象。
依旧紧紧闭着双眼,躺在那让她安心的床榻上。
瑶池河畔的玉兰花也是一直开放着的,全然看不出岁月的流逝,只知道这树树玉兰花越来越繁盛了,开得越来越漂亮。
偶尔有几朵玉兰花顺着风吹进了这弥漫着清香的殿内,悠悠地落在地面上。
清幽的琴音透过那重重的玉兰花,飘荡而来。
一袭紫色的衣袂不经意间就从那株繁盛的玉兰花树上缓缓滑落,在空中飘着。
一只酒壶也慢慢悠悠地从那树上扔了下来,慢慢地露出一只白皙的手,手心还握着一枚鲜红色的果子。
如火一般的红色,小小的果子就像是一团火焰,似乎染上了灼热的温度。
在自己的九霄殿内有着一棵结了果子的伽罗花树,一棵结了果子的只有神魔交界处准确来说是属于魔界区域才有的伽罗花树。
这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比自己更要清楚的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几十万年前又怎么会在这九霄殿!
自己伤重的那一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隔了近百年才发现了这么一个问题,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或者说被自己忽略了的。
子夜微微泛着疑惑的眸子里越加的深沉了,黝黑一片,全然看不出那双幽深的明亮的眸子里的情绪。
又带着三分醉意,或许是喝过酒的原因。
青禾这百年来更本就不知去向,沐辰那家伙早早的就住在了魔界,百年来压根就忘记了自己还是这九重天上的上神这一回事。
唯一剩下的可能知道事情缘由的,怕也只有百年来从不出九渊殿的冥夜了。
只是这冰块从来都不喜人打搅,连这瑶池湖畔都是禁止他人靠近的,若是无事自己也不会断然去自找麻烦了。
子夜微微勾着嘴角,从那繁密的玉兰花树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琴音微微一顿,紫色的花瓣又飞了起来。
冥夜轻抬了一下眼眸,朝着微微开着的殿门随意地看了一眼。
门被推开了,露出一道清俊修长的紫色身影,深邃的眼眸内带着三分笑意,嘴角轻轻往上勾着。
“何事?”
琴音又缓缓地响了起来。
这次,冥夜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微微低着那张俊逸清冷的脸,注视着手中的琴,淡淡地问了一句。
子夜缄默不语,隔着青丝,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汐诺,眼内的笑意更深了。
“难怪这百年来你都不出去了,原来是将我这徒儿给拐了过来,让我这么多年都没见到小汐诺,冥夜你也太不厚道了!”子夜摇着头,颇是幽怨地看了眼静静地坐在那随意地抚着琴的白衣男子。
只是眼内的笑意越加的幽深,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
冥夜看了眼笑的一脸促狭的紫衣男子,淡淡地回了一句,“本尊可不想一直欠着别人,更何况是一个小丫头。”
子夜不语,只是缓缓撩开了那层层青色的纱幔,慢慢地走了进去。
宽大舒适的床榻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粉衣女子,小巧精致的脸庞,淡淡的眉,清澈的眼眸紧紧闭着,粉色的嘴唇带着一丝笑意,微微泛红的脸颊,舒展着的眉目,比之先前确实是好了不少。
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光洁的额头,带着一丝温度,暖暖的。
冥夜拨着琴弦的手,随着子夜的一系列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自己是应该顺着这小丫头的心愿让子夜照顾,还是依旧留在这里!
“子夜倒是好奇,你是如何照顾着小丫头的,气色调养的不错,身子也好了很多,看见小汐诺还是很招人疼爱的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从汐诺的额头上慢慢地挪开。
汐诺微微颦着眉,轻轻地说了一句,“师傅……”
子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朝着冥夜笑了笑,只是那笑意颇是复杂还带着一丝难以莫测的深意。
冥夜只觉得心中咯噔了一下,酸涩的苦意蔓延到了舌尖。
昏睡了百年还是念念不忘你这师傅!
“等这下丫头身子好了差不多之时,再给你送过去。”
冥夜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那朵朵淡紫色的玉兰花,视线飘向了远处。
子夜连连摇头,笑着说道:“本帝自己都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又哪里能照顾着小汐诺,而且……”
而且这小丫头可是心心念念都只牵挂着你这个忘了她的师傅!
自己又怎么能不顾着小丫头的意愿!
冥夜只是沉默着,依旧那般清冷的神色。
“总之,这小汐诺在你这里,我是很放心的。”子夜笑了笑,颇是认真地说道。
冥夜微微皱着眉,清冷的眸子在看见躺在床榻上的汐诺之时,缓缓地染上了一丝温和之色,良久,点了点头。
“你还有何事?”
冥夜抬着那双平静的眸子,看了眼依旧站在这里的子夜,又淡淡地问了一句。
子夜随意地侧着身子,微微敛着眼眸。
缓缓拿出了一颗鲜红色的果子,小小的,像烈火一般的红色。
“这是我在九霄殿内,无意间发现的。”子夜微微皱着眉,清润的嗓音带着一丝困惑,微微有些低沉。
一丝诧异迅速地凝上了冥夜清冷的眸子,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火红色的果子,略带疑惑地说道:“这是伽罗果,怎么会出现在九霄殿内?”
九重天乃至整个天界都不存在一棵伽罗花树,又怎么会有这伽罗果!
若是芊桦在也就不足为奇了,只不过,那丫头可是早就离开了,一年的时间,就算是放在这里的伽罗果也定是早就损坏了。
子夜点了点头,随即苦笑了一下,“九霄殿内何时有了棵伽罗花树,我这个天帝还真是不知道的,而且还是一棵几十万年的,已经开花结果的伽罗花树!”
芊桦那丫头时常拿着这伽罗果咬着,应该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棵伽罗花树的存在了,或者说,这棵树就是那丫头种出来的。
只不过,几十万年前,那丫头又怎么会出现在九重天,又是如何在自己的视线里却让自己毫无察觉地进入了九霄殿。
那时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受伤前的一段时间!
“已经开花结果了的伽罗花树,那岂不是在子夜你不知不觉中,早就有一棵伽罗花树悄无声息地生长着了。”
冥夜微微抬着眼眸,略带疑惑地看了眼略微有些低沉的紫衣男子。
子夜微勾着嘴角,幽深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落寞,摇了摇头,“你也是知道的,这伽罗花虽是普通,却又是极难栽种的,若要存活以至开花结果更是困难,加之属寒,没几个人能种出来,沁蕊也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所以……”
“所以,这棵在九霄殿内存在了几十万年的伽罗花树,并不是天界之人所为了。”冥夜低垂着眼帘,缓缓说道。
能让这子夜几十万年的时间内都未能察觉,还是这六界之中极难栽种的伽罗花树,还真是奇怪了!
究竟是谁有着这么一个本事,这么有趣地种了一棵伽罗花树!
子夜看了看手心内静静躺着的火红色果子,微微皱着眉,缓缓说道:“这果子,其实一年前就看见了的,只不过,当时未曾在意罢了!”
“一年前,芊桦就常常拿着这果子,一生气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这异常苦涩的伽罗果,当时看见了也只是有一点诧异,却没有想那么多。”
芊桦那火红色的身影,微微生着气的精致小脸,甚至连那明艳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气愤,失望,决绝,都可以清晰地感触着。
那拖曳而出的一条血红色的印迹,像一道蜿蜒着的伤口,触目惊心,又像是一条隔绝着的标志,自此再也不相干……
那么的决绝,那么的触目惊心,那么的悲怒……
让自己冰封着的心都微微颤抖着,等到想要伸出双手的时候,早就有另一个人抱住了那虚弱疲惫,满身是血的女子。
是啊,自己不一直都在回避着,逃离着,有意或者无意!
“芊桦,魔界那位公主,她若是愿意还是可以种出这伽罗花树的,如此倒是可以明晰了。”冥夜微微点着头,平淡地说道。
其实,对于那位魔界公主,冥夜还真是没有多少印象,唯一有所认知的也只是知道那丫头是这子夜的徒弟而已。
子夜慢慢地走到了窗边,紫色的衣袂悠悠地晃着,淡紫色的玉兰花绕着这微微摇曳着的衣袂,飞转着,舞动着。
窗外,则是一大片一大片,满目满眼的紫色。
紫色的玉兰花,开在枝桠上的,飞舞在那空中的,还有那堆落在地面上,层层叠叠的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