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一直开到了深夜,只不过各自心事重重的人,却并没有将精力都放在这场宴会之上。与东星没有多少关系的香港帮派代表早早地便离开了宴会,看不到东星与实力强劲的自强会叫上劲,让这些打着幌子来看好戏的人败兴而归了。
理清了与南峰的误会之后,瘦皮东穿梭在各个社团的代表人之间,为东星曾经结下的梁子消融矛盾。反倒是把南峰与叶思烟这两个主要宾客给丢到了一边。在瘦皮东想来,既然消解了东星与南峰之间的误会,那么像南峰这样的棘手的人物还是少碰为妙,免得一个不小心又惹上麻烦。
南峰乐得清静,与霸天谈了一阵之后,随意地嘱咐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在香港太过张扬,以免为自强会的洗白大计造成阻力,之后他便意兴索然地随处逛了几圈。见叶思烟有些心神不属孤单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走了过去。
“在想什么?”南峰轻声唤道。
“嗯?啊,没什么,我在想你刚刚好像没有把话说完,你找到底为的是什么事情还没有跟我说呢?”被南峰的声音惊醒过来的叶思烟神情坦然地笑了笑道。
闻言,南峰怔了一下,捌了捌嘴略思考了一下才道:“你现在的情绪……要不等过了这一阵之后,我再跟细谈吧,反正我的事情并不是很急。倒是你……”说着南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思烟清冷惊艳的脸庞接道,“我跟说的话并不是随性而起的,毕竟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如果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
叶思烟不接话了,她沉默地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在回答南峰的话,又像是在逃避南峰的话题。南峰轻笑了一下,伸了个懒腰,抬眼望去,除了喝得不亦乐乎的众多香港小混之外,其他人都像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独独他们两个人风清云淡淡的成了闲人。
“我看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情了,没事咱们就回去了,你若是不介意,我送你回去吧!”南峰无聊地看了看四周对叶思烟道。
这时叶思烟终于脸上有些了灿烂的笑容,摇头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而且听说你的车技实在太烂了,我怕我的心脏不太好。”
她这一笑如同春花绽放,整个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南峰被她打击车技太烂,不禁也苦笑连连地摇了摇道:“没想到我就这么点优点,也被人到处传扬开了。”说完,他看着笑如春花一般的叶思烟,神情认真地道,“你笑起来,其实美不胜收,干麻偏偏把自己搞得跟个冷冰冰的僵尸似的?”
听了南峰的话,叶思烟似是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有些失态了,连板起脸,轻轻横了南峰一眼,话也不说地抽身离去。不远处瘦皮东正兴高采烈地跟洪星的几个大佬说着什么。
叶思烟不客气地插了进去,道明自己要离开的意思,瘦皮东原本就没把心思放在叶思烟身上。若不是因为知道盛世集团本就是南峰手里的一张王牌的话,他连宴请叶思烟的麻烦都省了。
这会子正跟洪星弥补彼此之间感情的瘦皮东没有挽留叶思烟的意思,稍稍向叶思烟客套了几句便要亲自送叶思烟离开。叶思烟这样的完美主义者,哪里会需要瘦皮东这种在她眼里属于人渣一类的人物沾边?婉拒了他的好意。
南峰见状默然地笑了一下,看着叶思烟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问道:“你在香港会呆多久?若是有时间的话,我们再找个时间还谈谈吧?”
这一次叶思烟没有刻意避开南峰的话题,而是很郑重地对他点了点头道:“我可能这几天就要离开了。现在香港这边的事情已经料理完了,我该回新加坡了,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那就这样说定了!”南峰点了点头道,“等我明天手头上的事情完了,打电话通知你吧。天不早了,一个人开车小心一点。”
对于叶思烟来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南峰这么体贴的关心一个人。在她的印像里,像南峰这种富家子弟,****流氓,应该从来都不会关心别人,在他们的思想里,除了自己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是次要的。
头一次看到南峰展露出来的温柔一面,叶思烟有些怔忡,她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神情,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峰之后,便义无返顾地离开了。南峰眼神复杂地看着叶思烟离开的倩影,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孤寂感。
他看了一眼没有多少心思再理会自己的瘦皮东,礼节地让人向瘦皮东转告了一声后,自己也消失在宴会大厅里。
头一次放慢速度地开着一辆由南天影视公司专为他配的一辆保时捷,缓缓地穿流在香港夜景之中,看着缓缓从车窗外退后的人群,南峰的心中百感焦急。他的这一生,虽然短暂,可是经历的事情却太多太多。
现在的他看上去如同个王者一般,就像站在高高的商界顶层的叶思烟一般,虽然拥有无数的鲜花与掌声,但是却似乎缺少更多的东西。有时候,南峰也不禁会想,这种心理会不会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车行一半,南峰身上的手机突然轻微地振动起来。他信手入怀掏出手机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不禁怔了一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之后,南峰按下了接听按钮。对手的那头猛然地传来了一阵严厉地责斥声。
“南小子,你现在立马给我滚回你的中州去老实呆着,要是再没事出去惹事,老头可没心情给你兜麻烦了。”南征呼呼喘着气,显得很是激动。
南峰略感莫名,可是出于对南征的尊重,他不敢轻易顶南征的嘴。只得疑惑地道:“爷爷,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孙儿的事情您又不是不知道,并不是孙儿有意要招惹别人的,只是别人逼到了面前了,孙儿只得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大可责斥我,别那么生气,小心身体。”
似乎是很满意南峰这种委婉的抗议态度,对面南征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大声地将一切的事情在电话里说了一遍。南峰这才知道为什么南征会这么生气的原因。原来一切都事起澳门的那场大屠杀。
澳门做为新回归的特区,各种敏感势力都交织在这里。一夜之间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惊天大血案,这么严重的案件,澳门的警方是不可能独力承担的。因此澳门警方将案件报批到了中央。
几百人的血案悬而未决,这使得中央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如此之多的身份不明者同时死于同一个地方,里面包含了澳门的两名世家子弟,这很是很难用一句“黑帮殴斗”所可以解释得过去的。
澳门警方报批上去的时候,自然也在文案之中提到了一些南峰的嫌疑,事情牵扯到了首者军区的大员,连中央也觉得事情的棘手了。好在没过多久警方又是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些外国人的尸体,顿时觉得前面的案件棘手的中央以及澳门警方如见光明一般,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这批身份更加不明的外国人身上。甚至有将这件事情定性为恐事件的趋势。
南峰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然造成这么大的后遗症,他苦笑地道:“对不起,是孙儿一时冲动了,给您和几位伯伯造成了麻烦,孙儿深感愧疚。”
电话的那头,南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对南峰的道歉不置可否。他只是语重心长地对南峰道:“南小子啊,老头子知道并非有意去招惹别人。但是古人有云,一入江湖深似海,想要回头谈何容易?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退隐,老头子当然欣慰,不过你现在行事那么拖泥带水的,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南峰沉默了一阵,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南征却不待他回话,直接说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你选择了这条另类的道路走,老头子不怪你。但老头子希望你行事做事之前想把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事到临头犹豫不定,拖泥带水可不是我们南家的子孙所有的性格。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这一点南峰自然能够明白,南征这是在婉转地告诫他,今后的路必须在返璞归真还是重操旧业之间做出一个明确的决定。不然的话他将来的生活将会变得举步维艰。可是对于现在的南峰来说,这样的决定却显得难得决择。
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们,从理智上来说,南峰无论如何都必须选择前者,从此和自己的女人们一起溶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之中去。可是他曾经的过往,却又为此带来了太多的不稳定因素,这些因素,有时候不得不逼使着他选择与过去纠扯上关系。
听到南峰陷入了沉沉地肃静之中,电话的那一头,南征没有再说下去,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好了南小子,老头子的话就言尽于此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我老了,南家以后就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谢谢您,孙儿会仔细考臣您的话的。”南峰心情低落地回道。
另一边安静了片刻,南峰还老头子已经挂断地电话,但没有过多久,对面的又响起了南征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也有些冰冷。老爷子在电话里不含感表地对南峰突然提道:“以后见到峦小子,你不用再手下留情,顾及手足之情了。老头子也当南家没有他这个不孝子一般了。”
闻言,南峰不由得心里一惊,挣扎了半晌之后才犹豫地道:“爷爷,堂弟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南征愤懑的声音便再次传来打断了南峰的话道:“他什么他?南家没有这种不顾亲情的不孝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寻你的麻烦,别以为这些事情老头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他既然不顾手足之情,苦苦相逼,你也不用再对他狠不下心了。从今后起,老头子没这么个无情无义的混帐孙子。”
电话里南征不容置疑的声音,让南峰无法再反抗,他只得用沉默代替自己的默认。虽然不知道南峦到底做了什么,让一向对家人比较宽容的南征如此愤怒,但是南峰知道从这一刻起,南峦与他算是已经直接走了彻底对立的一面。
说起来,南峰确很厌烦他那个纠缠不休的堂弟,甚至有几次,南峰都恨不得痛下杀手将这个甩不到的隐患给除掉。但是顾及亲情,南峰还是一忍再忍,没有对南峦痛下杀手。现在连南征都已经对南峦失去了耐心,这虽然等于让南峰解除了一层顾及,但同样让南峰感到一丝无奈。
财富与权力永远是如此的邪恶,以致再能力出众的人物也逃脱不了它的侵害,心甘情愿地沦为它的奴隶。南征痛下了决心,显得很疲惫一般,在向南峰提醒了几句之后,便将电话挂断了。
南峰收起手机,神情低落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脚下一用力,飞快地向自己下踏的酒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