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两个原因让我不愿继续调查下去。其一,这件事越挖掘,里面牵涉的人就越多,这件事背后隐藏的阴谋,是策划已久的,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而且!”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快告诉我!”泽浩打断了拉尔的分析。
“不,仅仅是猜测!”拉尔其实已经找到了相关证据,只是时机还未成熟,暂时对泽浩保密,如果泽浩先知道结果,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我觉得你知道的事情没有跟我说清楚,如果你不够信任我,我想,该另请高明了!”拉尔把声音压低了。
“什么?你说我不信任你,哼!”泽浩听见这话,呼吸道差点被阻隔了。
“那天车祸,车上真的只有两个人?”
“是啊,就司机和我爸啊!”
“那你怎么知道?之前为什么没有找人调查这件事!”
“我妈告诉我的,之前以为是意外!”
“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妈?不可能,她没有理由骗我!拉尔,你什么意思!”
“先别生气!那当时谢总为什么不是坐自己的车而是坐公司的备用车?”
“这重要吗?”泽浩一脸茫然,之前他认为不值一提的小事,在拉尔手里变成了重要的线索。
“调查的事,除了我们两个,还有谁知道?”
“还有汪姐!”
“那你有把我的想法告诉她吗?”泽浩摇摇头。
“这件事不能再扩散了,她知道调查就算了,但进展不能告诉她,结果也不能说!”
“可是!”
“如果一个人过于关心这件事,那么说明她或多或少肯定与这件事有联系。”泽浩正想说汪桐很关心这件事,没想到拉尔就一言中的。
“那为什么没跟你妈说?”拉尔露出狡黠的微笑。
“她之前阻挠过,说再调查也没有意义,所以我不想让她知道!”
“很正确!”拉尔戴上帽子,信步走了出去。
泽浩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他以前想到的,这是一场关于公司的利益斗争,很多人觊觎公司已久。现在,事情却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纯粹,更深沉次的秘密正在一步一步地挖掘。尤其拉尔提到Marly,让泽浩更加焦急,他不清楚为什么会牵扯到母亲。
“请进!”敲门声打断了泽浩的思绪。
娜雅推门进来,她今天换了一种妆饰。棕色的上衣衬出她白皙的皮肤,时刻性感的嘴唇今天也只摸了淡粉的唇膏,整个人清爽得多了。
“泽浩哥!”一声亲昵的称呼。
“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泽浩真的有些诧异,不得不把刚才的思绪抛置一边。
泽浩下意识掏出手机,原来是自动关机了。
“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爸说的,还有伯母!”
“我不知道晚上有没有空!”泽浩轻描淡写地推搪,立刻转移话题,“你来得正好,因艾公司每年都会制作挂历,董事长打算请你帮忙,让你做封面。”
“还用帮忙?只要你一句话就行!”娜雅娇嗔着,拉着泽浩的手,“不过这才秋天,要那么早拍吗?”
“你不知道,往年做年历都是和一系列的宣传广告一起的,所以最近就要开始准备了。这事到不急,只是董事长这样说了,我就转达一下她的意思。应该下个月才开始,你要辛苦一点了!”
“这事没问题的!”娜雅对于拍年历的事并不放在心上,作为平面模特的她,早已司空见惯了。“晚上去吧!”
“董事长晚上估计也没空,你看你,也不早点说一声,我晚上真没空。再说了,吃饭也不着急于今天,以后也行!”
泽浩觉得晚上一定没空,但是他不清楚具体会忙什么。他想,娜雅爸爸请吃饭,一定是要论及双方婚嫁,最近的事情已经让他够烦的,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这样的话题。至于他母亲,最近也忙于拓展美国市场的事,所以泽浩不打算让Marly知道娜雅爸爸的邀请。
“那你什么时候休假啊,我们去旅行!”
“你不是也看到了,我最近都忙成这样了!我一休息,那董事长不就忙坏了。”看到娜雅闷闷不乐,泽浩也觉得有些愧疚,“跟着大伙去秋游,地点你选!”
“那你去不去?”
“我肯定抽不出身!”
“你不去还有什么意思啊,而且跟着她们?我才不要呢,多无聊啊!”泽浩与娜雅口中的她们,是因艾公司的员工。这是因艾公司的惯例,春季、夏季都会组织部分员工外出旅行。
泽浩的心里,随着父亲死因的浮出水面,他的压力就越大。并且,从小背负着父业的重担,很多人寄予了厚望。他不断努力,害怕愧对父亲。所有套在他身上的光环,令人羡慕,却也令人沉重。它就像一副副枷锁,把泽浩弄得快要窒息。
与泽浩不同,易希就活得轻松多了。
他回到公司,还是做做样子,没有实质性的工作。他所谓的爱情力量也起不到作用,仅仅一个星期,他就泄气了。
以柔答应去易希的公司找他,看他的表现。在以柔的眼中,易希的生活是没有悲伤和遗憾的,他可以每天很快乐,很潇洒。他不在乎这世俗,他以另一种观念看世界。
以柔还没走进公司,就看见远处一大群女人围着,她不用猜,就知道被包围在里面的唯一男人,肯定是易希。这个场景她太常见了,只是换了时间与地点。
易希吸引女人的魅力依旧没有减退,反而增加了。他习惯被女人包围着,习惯宠溺着她们,或者说是被她们宠溺着。
以柔走了进去,在离易希十米远的地方站住了脚。过了一会儿,高个头的易希瞟见了她。易希跟众人致意,她们也都散了。此时,以柔才走了过去。
“每次见你,总伴随着一堆女人,你还真有忙不完的事!”以柔打趣道。
“哪有啊!我可是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的!”易希赶忙解释。
“可是她们都围着你转,要脱身可真不容易啊!”以柔继续嘲笑他。
“可我只想围着你转!”易希是说真的,他真的只想围着以柔转。
“你要是跟她们说这话,她们肯定相信!”
“那你呢?”
“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免疫了。说来说去还是只有那么一句话,对了,你还有再长高一点,才不致被人群淹没!”
“我很满意我的身高,我都不担心,你瞎担心什么!”
“那你有担心的事吗?”
“Of course!”
以柔还真的想不出他有忧心的事,除非与他的工作有关。“你的工作?”
易希点点头,他的眉毛在额头上跳动,调皮地撅嘴翻白眼,让人看了直想笑。
“行了!那你就认真点,证明给你爸看!”
“无所谓啦,我可不想天天看他脸色。没有工作,多自在啊!”
“你的工资够你挥霍吗?”以柔一语命中要害。
“怎么可能!我有我妈呢!”易希笑得很天真。
“真是命好!”以柔淡淡的一句话,易希并不在意。
记忆是惨淡的,流逝的岁月已不再重来。早已过了在窗下埋头洋洋洒洒写心情日记的年纪了,很多事情会在心中慢慢沉淀。然而,某一天自己想要去回忆时,却发现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记忆开始像山中的雾气一样,渐渐散开,渐渐淡去。
易希丰厚的经济基础,有他完整的家,有疼他的妈妈。这些,以柔都曾经拥有过。易希不能懂,要是没有那些事情,以柔也难以理解。
江以柔,不再是从前的江以柔了。
那天,江荣问以柔还有多少储蓄,立刻引起以柔的注意,倒不是以柔在意钱的问题,而且这么多年来,江荣第一次开口问关于钱的事情。以柔琢磨不透,问爸爸有什么事需急用钱,江荣不是闭口不答,就是随便忽悠过去。
她不曾去猜测爸爸的心思,从小到大,父女俩一直像亲密的朋友一样,不管得与失,都是并肩的。
她手里拿着剪刀,一边想着这件事,一不小心把Marly新引进的小盆栽剪错了形状。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无法挽救了。
“怎么办啊?”以柔怪自己晃神,她小心翼翼得爱护着这些花花草草,生怕它们受到伤害。它们是有生命的,也懂得疼痛。
“在想什么?只不过是小盆栽,没什么大不了的。”泽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花圃,以柔却一直没有看见他。泽浩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觉得她今天的举动怪怪的。
他一直注视着她,他都有被注视着。
以柔抖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在柔和的灯光下变得透亮、柔和。“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以柔想不明白,她也开始不去想。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心中的某些东西在作祟,时而蠢蠢欲动。但是,都被她压制了。她最大的限度,就是在心里想想。其他的,就算了。一切对于她来说,很可能像是做了一场很华丽的梦,最终这梦会醒。为了不让醒来的事实更为残酷,她懂得自我保护。她开始保持距离,起码到现在为止,她的行为还是受她的思想控制的,她不想让难以自拔的那天到来。
“没事!在体验这里的味道。”以柔淡淡地笑了,笑得很轻柔。“每个季节都有它独特的味道,要是几年之后,你再次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会有一份惊喜的。”她不敢有过多的眼神流露,便又把头低下。缓缓的一个过程,无意间的一个动作,却让她的美显得淋漓尽致。尽管略显憔悴,但那张细致的脸,毫无瑕疵的脸,此刻十分动人。月光洒在脸上,滋润每一寸肌肤。
以柔继续修剪小盆栽,她很专心地做着手上的活。她很专心,她想,至少在泽浩眼里是这样的。泽浩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看着她整理。由于他的注视,以柔的心渐渐不安,她努力握紧手中的剪刀,为了掩饰她微微颤抖的手。
她必须打破现在的沉寂,她的心快跳出来了。之前自己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可是一旦见到泽浩,一切都已失效,她开始变得局促。
“谢,谢总,不上班啊!”开口,她就羞愧难当。谁让她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的,谁让她这样手足无措的。
泽浩觉得可笑,感觉她真的有心事,“大晚上的,我一般不加班!”泽浩的眼睛没有转移,一直看着她的脸,仿佛在找寻什么。一句话,好像又没有话可以说了,气氛瞬间又变得疆了。
一阵风轻轻拂过,以柔的发梢在抖动,泽浩抽出手来,顺着以柔的发迹,将被风吹乱的一缕长发放在她的胸前。以柔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猛地抬头。却发现泽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眼睛快把自己的坚持融化了。他的举止那么自然,他的神情是那么舒适。这个动作,他好像早已熟悉,他又捋了捋以柔的刘海,他用深情的眼光端详着她,满眼的情意让以柔陶醉。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在家里,他的眼神,他的举止,是那样令人沉醉,每一个举动都是如此温文尔雅,一丝不苟地呈现在以柔面前。然而,在公司,他的整个状态却大相径庭,让以柔陌生,他的眼睛没有了无助,他的笑变得不自然,他骄傲自我却自信大方。
“你忙完就早点回去吧!”泽浩转身便要离开,以柔喊住了他。一个困惑在她的心中沉积已久,她想问清楚。
“那天,那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自从上次以柔见泽浩的醉酒,她就再没见过泽浩这样过,他在家里的状态很好,别说醉酒这种糗事,连喝超过三杯的记录都没有。以柔想不清楚,他的一反常态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泽浩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情愿的眼神。但他的眼神立刻被微笑代替了,“以后再告诉你!”
泽浩说完就离开了,有种莫名的感觉,以柔知道泽浩肯定会告诉她的,只是时机还未到。以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的心,被这个人弄得更乱了。
“江以柔!”这个强烈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啪”,站在花圃旁的娜雅再也忍不住,走过来狠狠地扇了以柔一巴掌。以柔还来不及反应,狠狠地瞪着娜雅,娜雅用同样仇视的眼神看着她。
女人是可怕的,嫉妒让女人变成野兽。
“江以柔,我警告你,不准你靠近泽浩哥,否则,不仅仅是一巴掌这么简单!”娜雅怒气冲冲,指着以柔的鼻子。
以柔莫名其妙受了一巴掌,心里气极,凭什么被她打,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十分不服气,她按下娜雅的手指,“好,我也跟你说明白,我对你的泽浩哥没有兴趣,你有本事就看住他。如果他真的喜欢我,那我也没办法!”以柔没好脸色,推开娜雅,潇洒地走了。
“你!”娜雅气得直跺脚,愤愤离开。
走出泽浩的家,以柔长长地舒了口气。其实,她并不想有这样的结果,对于娜雅,自己没有敌意,自己也没有抢泽浩的意思。只是刚才的那一巴掌,实在太令人气愤了。刚刚觉得是无缘无故的,觉得大小姐脾气实在是太臭了。现在想想,泽浩刚才的举动,换作是自己,也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以柔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连日来的睡眠不足,使她的身体极度疲倦,但是,她不是睡不着。漫长无尽的黑夜,她第一次体验到夜晚的可怕。
她早早地起来整理昨天汪桐交给她的资料,不一会儿,上班时间又到了。
今天挤电梯的人太多了,往常人也很多,但今天却一波接一波,以柔等了两次,人还是那么多,她只好挤了进去。
“哎,你不是和董事长家里的那个园艺师关系很好!”以柔打算先去找一下陆琪,出电梯门的拐角,不经意听到“董事长,园艺师。”
“没有,你别乱说好不好!”以柔心里一怔,那不是粱千朵的声音,她虚心地竖起耳朵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