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浩的电话不断,他没心情理会,一个个挂断了,到最后干脆把电池拔了。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警方有了消息,自己就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了,所以他吐了口气,又把电池装上了。
他的脸发烫,火气上升。走进厕所,将冷水浇灌在自己的脸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压抑在心中多年的事情是使自己改变的原因,自己的那双冷峻的眼睛,也是慢慢形成的。只是想到以柔的时候,他冷酷的面庞瞬间多了几许温情,眼睛变得柔和了,由衷地开心。
电话铃又想了,警察告诉他已经抓到人了,要他去一趟。
……
对面的这个人,四十岁上下,黝黑的皮肤,穿着皮打袄和棉裤。泽浩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能力开得起兰博基尼呢?”他要求单独和肇事司机谈话。
“为什么要撞我母亲!”
泽浩翘着腿,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中,身体靠着椅子上,斜着脑袋注视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母亲怎么样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开得那么快!”
那人很有诚意,表现是出深深的悔意,但在泽浩眼里,这一切根本就是掩饰。
“我不要你道歉,撞死人是要赔命的!”
“我可以赔偿所以的医药费!”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没死!”
那人被泽浩凌厉的眼神摄住,说话开始吞吞吐吐,“我,我是猜的!”
“猜的?请问你买那辆兰博基尼花了多少钱?”
泽浩像扯开话题,他想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其实,这一问警察便可以知道,只是他不想这么做。
“我借的!”
“跟谁借的?”
……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不,没有!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我犯了大错,我愿意承担所以责任!”
“如果你说,我可以跟警方说放了你,并给你一笔钱!”
“真的没有!”
那个人的嘴巴很硬,泽浩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
“一百万怎么样?”
那人有些犹豫了。
“不然你就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吧!”
见泽浩要走,那人急了,“等一下,我说,我说!”
“是徐先生!”
“哼!”
泽浩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径直走了。
“你说话算数!”
“可笑!”
对于这种人,泽浩是不可能放他出来的。没想到曾经的“岳父大人”,竟然处心积虑地想谋害自己的母亲。泽浩这样的故事看多了,脸上露出麻木的微笑,他的微笑让人冷得发抖。这么做,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因艾!
泽浩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考虑怎么反击了。他竟然蒙在鼓里这么久,觉得自己真的很愚蠢,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母亲也竟然相信这个人,与娜雅的婚事,都是他在搞的鬼。
泽浩并不急于反击,他知道后面肯定会有好戏等着他,所以他耐心地等他的老狐狸露出尾巴。
泽浩正想着这事,母亲的事情居然瞬间在公司传开了,董事们和各部门的经理竟然一个个跑来问他。
“明天我将召开董事大会,外面一切都是谣言。董事长没事,明天会和我们一起开会。”
泽浩的一句话,镇住了所有人。
“现在股票开始下跌,我现在马上就要见董事长!”
其中一个人这样说,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现在关键的事情,就是揪出那个造谣生事的人,而不是因为谣传内部就乱了阵脚!”
“好,我们倒是看看你明天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悻悻地回去了,公司的人开始躁动,开董事会是势在必行的。至于母亲,泽浩还没有空去医院看望她,即使母亲病情还不稳定,泽浩也会想办法平息这些声音。
对付娜雅爸爸的时候到了,他的小公司,泽浩要将推了他,轻而易举。泽浩拿了一份资料给公证部门,事情的结果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泽浩跑了一趟医院,以柔还在里面。
见到泽浩推门进来,以柔向董事长轻微地鞠了一躬,“董事长,我先走了!”
Marly脸色极度苍白,眼里泛着疲倦,点点头。
以柔看了一眼泽浩,转身离开。
泽浩还没来得急跟母亲说话,便跑了出来。以柔的步伐超出了泽浩的想象,她居然一下子就不见了,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泽浩随即跑了出去,始终捕捉不到以柔的身影。他英俊的面庞泛着一丝丝失落,却在转身的时候,发现以柔站在背后。
以柔刚从洗手间出来,她也吃了一惊。
“等我一下!”泽浩的喉咙蠕动了一下,握着以柔的手。他的眼神,是一种期待,一种盼望。
以柔点点头,没有说话,泽浩马上跑了进去。以柔折回,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等待。
“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泽浩关切地问。
“我不会有事的,因艾怎么样了?”董事长在医院里,一直关心公司,在她的眼里,公司比她的命更重要。
“因艾没事,不过,妈,我明天让大风带电脑过来,明天会开董事会,所以,需要远程视频,你的身体可以吧!”
“呵!”Marly自信一笑,“没有问题,明天的我,一定让他们个个心服口服!这几天,让你受苦了!”
Marly伸手想去摸泽浩的头,泽浩匆忙地说:“妈,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就看你了。”
“以柔还在外面吗?”
泽浩没有回答,董事长根本就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接着便说:“快去吧!好好把握!”
泽浩小跑出去,他的眉头舒展了。在快出大厅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整了整衣衫。
“以柔!”泽浩轻声一喊,以柔回头,站了起来。
泽浩来到面前,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以柔,谢谢你!”
以柔笑着摇头,她的脸上有一丝倦意,也是一夜未睡。笑容是那样清闲自然,仿佛一切阴霾都消失了。
泽浩怔怔地对她笑,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好白痴。
“咕!”泽浩的肚子空着,一整天,他还没吃东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以柔点点头,觉得泽浩的目光灼灼,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
“谢总!”
泽浩打算开车出去,但是以柔有更好的地方,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路边摊了,她想去。
阳光洒在泽浩的背上,以柔看见他身上熠熠生辉。
“叫我泽浩!”这不是命令的口吻,十分亲切。
以柔深深地吸了口气,“泽浩,我们去吃路边摊吧!”以柔抿着嘴,她从未带像泽浩这样的人去过,这也是需要勇气的。
泽浩愣了一下,“哦,好啊!”他的笑绽放在太阳下,那么温柔。
两个人并排行进,双臂亲昵地摩擦着。泽浩的手渐渐伸向了以柔,揽在他的肩上。
以柔没有拒绝,默默接受。
他们来到烧烤店,以柔不知道泽浩的口味,泽浩顺着以柔,点什么都好。
浓重的烟味呛着泽浩的呼吸道,他不停地咳嗽,他不适合这样的环境。
可是,老板拿来的各种肉串,各种蔬菜,以柔一下子食欲大增。她向老板要了辣椒酱,两瓶啤酒。
“嗯!”以柔把烤好的一串羊肉串递到泽浩的面前,泽浩讪讪地笑了,接了过去。
他盯着羊肉串好一会儿,另一只手去开啤酒。
“吃吧,很好吃!”
他知道羊肉串好吃,但不是这样的吃法。他啜了一口啤酒,才开始品尝它的味道。
“咳咳!”泽浩突然被呛到了,那味道直冲鼻腔,辣得自己不断灌啤酒。
以柔轻轻地拍着泽浩的背,“你不会吃辣啊?”以柔心里觉得好笑,她稍稍地啜了口啤酒。
“刚才只是不小心,谁说的!”
泽浩的确不喜欢辣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的嘴唇发烫,快要烧起来了。不断地饮酒,小心翼翼地吃下这个最让他毕生难忘的东西。
以柔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终于找到东西可以克制住你了!”
“你少幸灾乐祸了!”泽浩轻微地呛着,“没有什么东西能克制住我,除了你!”
以柔的脸倏地红了,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你把我当东西!”
两个人相视而笑,心意尽显。
“原来你都喜欢吃这些东西啊,可是南方人哪有像你,那么会吃辣啊!这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你!”
没有斗嘴的感觉,只是觉得亲切。
“还想吃什么,我请客!”以柔表现得很大方,当然她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我想吃!”泽浩犹豫了一下,“去喝杯咖啡吧!”
以柔看着泽浩入血的嘴唇,红肿红肿的,“看来你一点辣都不能沾,我去给你买冷饮吧!”
“这个时候?”
现在是冬天,尽管还不是最冷的时候,也快要零度了。泽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以柔疯狂了。
以柔点点头,很自然。
“你确定你要喝?”
“怎么?”
“那我们一起去吧!”
买回来的冷饮,冻得以柔的手直发凉,身体瑟瑟发抖。阳光好像失去了热量,温暖不了受寒的人。
泽浩喝了一口,冷气直灌肠子,整个人突然被唤醒了,十分刺激。与刚才的热搅拌在一起,胃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你没事吧!”以柔看着他一直捂着肚子,表情有些奇怪。
“这附近有没有厕所啊!”泽浩不好意思地笑着,在她面前已经丢尽面子了。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以柔把泽浩带到公厕,泽浩为难地说,“我要纸!”以柔无奈地掏出,塞进了他的手里,泽浩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以柔被这突然的举动震惊,睁大了眼睛。
“把那东西丢掉,对胃不好,你的手这么冰凉!”泽浩的脸突然僵了一下,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泽浩急切地跑出来。
“这么快?”
“里面满了,我痛死了!”他捂着肚子,快忍不住了。
以柔情急之下,冲进女厕,见没人,把泽浩拉了进去,泽浩的脚步是那么僵硬,他感觉死亡在一步步逼近。
门终于关上了,他松了口气。完事之后,他不敢出去。他觉得他是疯了,跟着以柔疯了。这要是传出去,明天就登上报纸的头版头条了。他满脸羞愧,快郁闷死了。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居然栽在这个地方。
“咚咚!”敲门的声把泽浩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向上翻了白眼,轻声说,“外面有没有人啊!”
“快出来!”
泽浩拉开门,一下子冲了出去。
泽浩咬着唇,他丢不起这个脸。
“好啦,忘掉它!”以柔知道泽浩的心思,堂堂的总经理,居然遇到这种事。
泽浩一直走在前面,不回答,以柔在后面跟着。突然电话响了,传来的是陆琪的哭声。
“陆琪,怎么了?”
“你快来吧,我在码头,我快死掉了!”陆琪的声音弱弱的,话语中满是绝望。
“什么!”以柔心里一紧,从陆琪的话语中,不像是开玩笑,“陆琪,你在那里等我,哪里都别去,我马上过去!”
“泽浩,我得先走了!”
“我送你!”泽浩回头看以柔紧张的表情,“不会有事吧!”
“不用了,我马上就去!”以柔跑开三四步,泽浩叫住了她。
“以柔!后天我去找你!”
“好!”以柔答应着,但是一直向前跑着,没有回头。
……
那天,易希来公司找以柔,以柔刚好出去了。正要离开时,碰见了陆琪。
“你刚下班!”
“你找以柔!”
两个人的话同时出来,走到门口,天空开始飘着蒙蒙细雨,不知道易希之前把伞掩在哪里,这时候突然打开。
两个人踏出了第一步,易希撑着伞,陆琪以为,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漫长的公交车站突然变短了,她好希望易希说“我送你回去!”
“谢谢!”陆琪注视着易希,她的眼里,爱意四射。
“这么客气!”
“谢谢你为我撑起的伞,谢谢你为我竖起的大拇指,谢谢你,总之一切谢谢你!”陆琪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冒出了这些话。
既然以柔不喜欢他,那么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呢。易希是少根筋,她会暗示他,她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未等陆琪再次开口,易希的电话突然响了,“好,我马上就去!”他笑了笑,迅速消失在陆琪的眼帘中。
今天,易希打电话过来找她喝酒,借着酒劲,她就跟易希说了。易希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陆琪从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了,那种感觉,一辈子也抹不掉。
可是,得到的却是易希的拒绝。
“不要喜欢上我,除非我喜欢,否则,一切都白费,别把心思花在我身上。”
易希很平静,平静才让人心伤。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就这么直接地拒绝了。
“你就不能尝试着接受我吗?”
“就算没有以柔,我也不会喜欢你,你明白吗?”
“她哪里值得你这样了,我喜欢你,比她更喜欢你!”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有些事情,你是不能体会的。”他喝着酒,神情却十分迷茫,陆琪看不懂,第一次觉得和他有距离。
陆琪已经是满脸泪痕了,面对一个女子的眼泪,他居然这样泰然。如果此时换作是以柔,他会不会抱着她,轻轻地吻着她。
“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决绝!”陆琪泼了他一脸酒,自己跑了出来。她要是再不出来,就没有尊严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