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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2)

我们只知道他是从乡下搬来的,间或也有乡下亲戚来到他的铺子里,看那情形,这人家中一定也不很穷。他生意做得不坏,他告诉我说,他把积下的钱都寄回乡下去。问他是不是预备讨一个太太,他就笑着不说话。他会唱一点歌,嗓子很好,声音调门都比我们营里人高明。他又会玩一盘棋,人并不识字,“车”“马”“象”“士”却分得很清楚。他做生意从未用过账簿,但赊欠来往数目,都能用记忆或别的方法记着,不至于错误。他把我们当成朋友看待,不防备我们,也不谄谀我们。我们来到他的铺子里,虽然好象单为了看望那商会会长的小姑娘,但若没有这样一个同我们合得上的主人,我们也不会不问晴雨到这铺子里混了!

我同到我那同伴瘸脚号兵,在他豆腐铺里谈到对面人家那姑娘,有时免不了要说出一些粗话蠢话,或者对于那两只畜生,常常做出一点可笑的行为,这个年青老板,总是微笑着。在他那微笑中我们虽看不出什么恶意,却似乎有点秘密。我便说:

“你笑什么?你不承认她是美人么?你不承认这两只狗比我们有福气么?”照例这种话不会得到回答。即或回答了,他仍然只是忠厚诚实而几几乎还象有点女性害臊神气的微笑。

“为什么还好笑?你们乡下人,完全不懂美!你们一定欢喜大奶大臀的妇人,欢喜母猪,欢喜水牛。这因为你们不知道美人,不知道好看的东西。”

有时那跛子号兵,也要说:“娘个狗,好福气!”且故意窘那豆腐铺老板,问他愿不愿意变成一只狗,好得到每天与那小姑娘亲近的机会。

照例到这些时节,年青人一面便脸红着特别勤快的推磨,一面还是微笑。

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谁又一定要追寻这意思?

我们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很快乐。因为我们除了到这里来同豆腐老板玩,喝豆浆看那个美人以外,还常常去到场坪看杀人。我们的团部,每五天逢场,总得将从各处乡村押解来到的匪犯,选择几个做坏事有凭据的,牵到场头大路上去砍头示众。从前驻扎在怀化,杀人时,若分派到本连护卫,派一排押犯人,号兵还得在队伍前面,在大街上吹号。到场坪时,队伍取跑步向前,吹冲锋号,使情形转为严重。杀过人以后,收队回营,从大街上慢慢通过,又得奏着得胜回营的曲子。如今这事情跛脚号兵已无分了。如今护卫的完全归卫队,就是平常时节团长下乡剿匪时保护团长平安的亲兵,属于杀人的权利也只有这些人占有了。我们只能看看那悲壮的行列,与流血的喜剧了。我也不能再用班长资格,带队押解犯人游街了。可是这并不是我们的损失,却是我们的好处。我们既然不在场护卫,就随时可以走到那里去看那些杀过后的人头,以及灰僵僵的尸体,停顿在那地方很久,不必须即时走开。

有一次,我们把豆腐老板拉去了,因为这个人平素是没有胆量看这件事的。到那血迹殷然的地方,四具死尸躺在土坪里,上衣已完全剥去,恰如四只死猪。许多小兵穿着不相称的军服,脸上显着极其顽皮的神气,拿了小小竹杆,刺泼死尸的喉管。一些饿狗远远的蹲在一旁,眺望到这里一切新奇事情,非常出神。

号兵就问豆腐老板,对于这个东西害不害怕。这年青乡下人的回答,却仍然是那永远神秘永远无恶意的微笑。看到这年青人的微笑,我们为我们的友谊感觉喜悦,正如听到那女子的声音,感觉生命的完全一个样子。

因为非常快乐,我们的日子也极其容易过去了。

一转眼,我们守在这豆腐铺子看望女人的事情就有了半年。

我们同豆腐老板更熟了些,同那两只狗也完全认识了。我们有机会可以把那白狗带到营里去玩,带到江边去玩,也居然能够得到那狗主人的同意了。

因为知道了女人毫无希望(这是同豆腐老板太熟悉了,才从他口中探听到不少事情的),我们都不再说蠢话,也不再存愚蠢的企图了。仍然每天到豆腐铺来玩,帮助这个朋友做一切事情。我们已完全学会制造豆腐的方法,能辨别豆浆的火候,认识黄豆的好坏了。我们还另外认识了许多本地主顾,他们都愿意同我们谈话,做我们的朋友。主顾是营里兵士时,我们的老板总要我多多的给他们豆腐,且有时不接受主顾的钱。我们一面把生活同豆腐生意打成一片,一面便同那两只白狗成了朋友,非常亲昵,非常要好。那小姑娘的声音,虽仍然能够把狗从我们身边喊叫回去,可是有时候我们吹着哨子,也依然可以嗾使那两条狗飞奔的从家中跑出来。

我们常常看见有年青的军官,穿着极其体面的毛呢军服,白白的脸庞,带着一点害羞的红色,走路时胸部向前直挺,用那有刺马轮的长统黑皮靴子,磕着街石,堂堂的走进那人家二门里去,就以为这其中一定有一些故事发生,充满了难受的妒意。我到底是懂事一点的人,受了这个打击,还知道用别的方法安慰自己,可是我的伙伴瘸脚号兵,却因此大不快乐。我常常见他对那些年青官佐,在那些人背后,捏起拳头来作打下的姿势。又常常见他同豆腐老板谈一些我不曾注意到的事情。

有一次在一个小馆子里,各人皆喝多了一点酒,忘了形,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向那跛脚小残废人说:

“你是废人,我的朋友;我的庚兄,你是废人!一个小姐是只嫁给我们年青营长的。我们试去水边照照看,就知道这件事我们无份了。我们是什么东西?四块钱一月,开差时在泥浆里跑路,驻扎下来就点名下操,夜间睡到稻草席垫上给大爬虫咬,口是吃臭牛肉酸菜的口,手只捏那冰冷的枪筒。……我们年青,这有什么用!我们只是一些排成队伍的猪狗罢了,为什么对于这姑娘有一种野心?为什么这样不自量?……”

我那时的确已有了点醉意,不知道应当节制语言,只是糊糊涂涂,教训这个非常听话的朋友。我似乎还用了许多比喻,提到他那一只脚。那时只是我们两个人在一处,到后,不知为什么,这朋友忽然改变了平常的脾气,完全象一只发疯了的兽物,扑到我的身上来了。我们于是就揪打成一堆,各人扭着对方的耳朵,各人毫不虚伪的痛痛的打了一顿。我实在是醉了,他也是有点醉了。我们都无意思的骂着闹着,到后有兵士从门外过身,听到里面吵闹,象是自己人,才走进来劝解,费了许多方法才把我们拉开。

回到连上,各人呕了许多。半夜里,我们酒醒了,各人皆因为口渴,爬起来到水缸边拿水喝。两人喝了好些冷水,皆恍恍惚惚记起上半夜的事情,两人都哭起来。为什么要这样斗殴了什么事使我们这样切齿了什么事必须要这样作?我们披了新近领下的棉军服,一同走到天井去看快要下落的月亮,如一个死人的脸庞。天空各处有流星下落,作美丽耀目的明光。各处有鸡在叫。我们来到这里驻防,我这个朋友跌坏了腿的那时,还是四月,如今已经是十月了。

第二天,两人各望着对方的浮肿的脸,非常不好意思。连上有人知道了我们的殴打,一定还有人担心我们第二次的争斗,可料不到昨夜醉里的事情,我们两人早已忘记了。我们虽然并不忘却那件事,但我们正因为这样,友谊似乎更好了些。

两人仍然往豆腐铺去,豆腐老板初初见到,非常惊讶,以为我们之间一定发生重大的事故。因为我们两人的脸有些地方抓破了,有些地方还是浮肿,我们自己互相望到也要发笑。

到后还是我来为我们的朋友把事情说明,豆腐老板才清楚这原委。我告诉他说,我恍惚记忆得我说了许多胡涂话,我还骂他是一只瘸脚公狗,到后,不知为什么两人就揉在一处了。幸好两人都醉了,手脚都无气力,虽然行动激烈,却不至于打破头部。

这时那个姑娘走出门来,站在她的大门前,两只白狗非常谄媚的在女人身边跳跃,绕着女人打圈,又伸出红红的舌头舔女人的小手。

我们暂时都不说话了,三个人望到对面。后来那女人似乎也注意到我们两个人的脸上,有些蹊跷,完全不同往日了。便望着我们微笑,似乎毫不害怕我们,也毫不疑心我们对她有所不利。可是,那微笑,竟又俨然象知道我们昨晚上的胡闹,究竟是为了一些什么理由。

我那时简直非常忧郁,因为这个小姑娘竟全不以我们为意,在那小小的心里,说不定还以为我们是为了赚一点钱,同这豆腐老板合股做生意,所以每天才来到这里的。我望了一下那号兵,他的样子也似乎极其忧郁,因为他那只瘸腿是早已为人家所知道了的,他的样子比我又坏了一点,所以我断定他这时心上是很难受的。

至于豆腐老板呢,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时节正露着强健如铁的一双臂膊,扳着那石磨。检察石磨的中轴,有无损坏。这事情似乎第三次了。另一回,也是在这类机会出现时,这年青诚实单纯的男子,也如今天一样检察他的石磨。

我想问他却没有开口的机会。

不到一会儿,人已经消失到那两扇绿色贴金的二门里不见了。如一颗星,如一道虹,一瞬之间即消逝了。留在各人心灵上的是一个光明的符号。我刚要对着我的瘸腿朋友作一个会心的微笑,我那朋友忽然说;

“二哥,二哥,你昨晚上骂得我很对,骂得我很对!我们是猪狗!我们是阴沟里的蛤蟆!……”

因为号兵那惨沮样子,我反而觉得要找寻一些话语安慰这个不幸的废人了。我说:

“不要这样说罢,这不是男子应说的活。我们有我们的志气,凭这志气凡事都无有不可以做到。万丈高楼平地起,我们要做总统,做将军,一个女人,算不了什么希奇。”

号兵说:“我不打量做总统,因为那个事情太难办到。我这只脚,娘个东西,我这只脚!……”

“谁不许你做人?你脚将来会想法子弄好的,你还可以望连长保荐到干部学校去念书。你可以同他们许多学生一样,凭本领挣到你的位置。”

“我是比狗都不如的东西。我这时想,如果我的脚好了,我要去要求连长补个正兵名额。我要成天去操坪锻炼……”

“慢慢的自然可以做到,”我转头向豆腐老板望着,因为这年青人已经把石磨安置妥当,又在摇动着长木推手了。“我们活下来真同推磨一样,简直无意思。你的意思以为怎么样?”

这汉子,对于我说的话好象以为同我的身分不大相称,也不大同他的生活相合,还是同别一时节别一事情那样向我微笑。

我明白了,我们三个人同样的爱上了这个女子。

十月十四,我被派到七十里外总部去送一件公文,另外还有些别的工作,在石门候信住了一天,路上来回消磨了两天。

回转本城把回文送过团部,销了差。正因为这一次出差,得六块钱奖赏,非常快乐,预备回连上去打听是不是有人返乡,好把钱寄四块回去办冬天的腊肉。回连上见到瘸子,我还不曾开口,那号兵就说:

“二哥,那个女人死了!”

这是什么话?

我不相信,一面从容俯下身去脱换我的草鞋。瘸子站在我面前,又说是“女的死了”。使我不得不认真了。我听清楚这话的意义后,忽然立起,简直可说是非常粗暴的揪着了这人的领子,大声询问这事真伪。到后他要我用耳朵听听,因为这时节远处正有一个人家,办丧事敲锣打鼓,一个唢呐非常凄凉的颤动着吹出那高音。我一只脚光着,一只脚还笼在湿草鞋里,就拖了瘸子出门。我们同救火一样向豆腐铺跑去,也不管号兵的跛脚,也不管路人的注意。但没有走到,我已经知道那唢呐锣鼓声音,便是由那豆腐铺对面人家传出。我全身发寒,头脑好像被谁重重的打击了一下,耳朵发哄哄的声音。我心想,这才是怪事!才是怪事……

我静静的坐在那豆腐铺的长凳上时,接过了朋友给我的一碗热豆浆。豆腐铺对面这个人家大门前已凭空多了许多人,门前挂了丧事中的白布,许多小孩子头上缠了白包头,在门外购买东西吃。我还看到大鱼缸边,有人躬身正焚着银锭,火光熊熊向上直冒,纸灰飞得很高。

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就全身拘挛,然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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