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门声让刘云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又做了一个梦。心里纳闷纳闷起来,自从跟老黄去了一趟后就连连做梦,而且梦境还无比的真切!刘云用力挠了挠脑袋,脑袋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雅岚那鬼声音在门外喊:“刘副,还喘着气没?”
“这小娘皮也不积点口德?”刘云嘟囔着起身打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雅岚见刘云显得虚弱无力,心里顿时奇怪!微微侧身,脑袋一歪偷偷从刘云手臂下面往屋子里面望去,心想这刘副半天才来开门,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头一偏快速地扫了一眼,屋里没人?眉头一皱!莫不是?想到这里雅岚脸色立即显出厌恶的表情。不过心里还是很好奇,眼角一斜扫向刘云的裤兜位置。
雅岚的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刘云如何不知,脑袋又痛,掐了掐太阳穴,翻起眼皮瞧着雅岚,不耐烦地喊道:“说话!”
“有事!”雅岚挤出两个字,她还是很好奇,为何敲了十多分钟他才来开门?眼角的余光仍然在刘云身上到处打量,心想不寻常的事,必定有不寻常之处。
被这样的眼神打量,刘云心里不爽,吸了口气喊道:“说人话!”
雅岚脑袋转了转,见周围没人身子稍微前倾靠近刘云,压低声音,表情神秘地说道“有大事!”。
刘云只觉得脑袋一阵发痛,大声喊道:“刘雅岚同志,请立即向我汇报!”见刘云严肃生气不耐烦的表情,雅岚心头一阵火大,双腿并拢胸部挺起,脑袋一昂瞪起眼睛,对着刘云喊:“警员7788向刘副报告:接到群众报案,石岩寨又有命案发生……”
雅岚还没汇报完就被刘云打断:“喊什么喊?有没有纪律?懂不懂原则?你要让全世界都听见?”
刘云瞪了她一眼顺手关上门,侧身避过雅岚向楼下走去,雅岚火气更大了,跟在刘云的屁股后面,几次大踏步前进,看那模样是想把刘云一腿踹下三楼去。
刘云的宿舍就在警局大院里,下了楼拐个弯,见到四五俩警车都准备出发,才知道真是出了大事,转过头想问问雅岚,那丫头一见,咬着牙哼了一声,歪着嘴把头扭在了一边。
艹!刘云嘟囔一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车后坐着法医老杨头,见刘云上来便招呼了一声,刘云也跟他打了个招呼顺口问道:“哎~老杨,小楼女尸那报告做完了没?”
老杨头皱起了眉头,扭捏了下换了个姿势才说道:“尸检早完了,就是报告还得琢磨下”。顿了一顿老杨又说:“要不等会回来,你亲自来一趟?”
刘云点了点头,心里奇怪起来,这老杨是工作几十年的老手了,尸检完成了那写报告就是小菜一碟的事!那还要琢磨?说明尸体上必定留有怪异蹊跷之事吧!脑袋还痛!算了等会回来再去老杨那看看。
雅岚跳上车来,坐在老杨旁边,刘云想问问报案人说了些什么情况,就扭头:“喂~~!”了一声,雅岚见刘云望着自己,白了他一眼,扭头望着老杨笑咪咪地招呼道:“杨老您好啊!”
“哦~你好,你好你好,小岚!”老杨头望着雅岚连连点头,笑得像朵喇叭花,刘云深呼吸一口转过身来闭眼养神。
这一路上雅岚对老杨头说起了报案人反应的情况,刘云在肚子里骂了一声:臭丫头!身子没动耳朵却竖了起来,雅岚说报案人语气非常惊恐激动,只说长旺一家死了,小波一家也都死了。
刘云眉头紧皱,时隔两天又出现了命案,刘云有种直觉这命案跟小楼里的女尸肯定有关联。
来到现场,长旺家的院子,院子里躺着长旺一家三口人,场面非常令人震惊,三人都躺在血泊里,准确地说是躺在血海里,大半个院子都被血液覆盖了起来,让人难以相信人体中会有那么多的血液,能覆盖那么大的面积。
现在接近中午气温转热,尸体上停满了苍蝇,人一走过去呼啦啦飞起一大片,刘云蹲在长旺的尸体前,发现长旺嘴里咬着些碎肉,看他的姿势和手臂上的伤口以及地面的痕迹来看,他经过了激烈的搏斗。可让刘云奇怪的是,他的女儿就躺在几步外的距离,她女儿却没有任何反抗过的迹象,她躺着的那血泊里甚至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能推算下大概时间么?”刘云问。
老杨点点头翻看那几具尸体,边查看边让助手小王记录:“已经出现了石斑,用手指轻压,石斑褪色,翻动尸体现有石斑消失,尸体低下部份出现新的石斑,也就是石斑转移,再查看口角眼角和创伤部位发现了绿头苍蝇的卵,但没有发现孵化成的蛆虫。
下颌、项、肩、肘下肢弱僵,角膜混浊湿润,但呈现干燥迹象,瞳孔开始发白。
大致推断死亡时间四至五小时之内。三具尸体都有相同的迹象应该是同一时间遇害。”
刘云看表,现在十一点五分,也就是说凶杀案发生在清晨六点至七点之间。
长旺家隔壁也有一户人家,两家院子一墙之隔,说话嗓门不大隔壁都能听见,刘云想让雅岚先去询问隔壁的人家,这么近的距离,那长旺又结果激烈的搏斗,那动静绝对小不了,他们家应该有人听到些动静才对。
刘云见雅岚正在询问一位妇女,在做询问笔录。
便喊了一嗓门“雅岚~”叫了她一声,指了指隔壁家的院子,雅岚瞄了一眼,抬起本子晃了晃,指了指隔壁院子,又指了指她询问的那妇女,话都懒得回。
刘云苦笑摇摇头,观察着整个院子的情形,院子里除了那三具尸体外最醒目的就是两个手掌印。
那血手印缺了中指,其余的四指很清晰,不但清晰而且还很规整,是刻意留下的,手印纤细像小孩子的手,不属于那三具尸体。
刘云心想刻意留下手印,是故意混淆视线!还是故意挑衅呢?蹲下细看,院门上的手印,有向前撮动的迹象,也就是说用力一推,门打开手掌便在门面滑动了一下,从滑动的方向看,印痕平滑向前,那说明推门的这只手是平齐他自己的胸口的。
刘云比了比手印在墙上的位置,在自己腹部上一点,按位置来推算,此人大概一米五左右。
另一个手印,在里屋的外墙面,它更加浓郁更加醒目,看那些拖下的血痕,就知道当时那只手上沾了多少鲜血。印痕依然在刘云腹部的位置,血印已经干枯,看上去手指印痕中间要稀薄一些,边缘残留的血迹要浓厚一些,这说明按上去的人很用力,他有强烈的意念要留下这手印,这绝对是一种挑衅,而且这手印四指分得很开,像是故意突出那缺了的一指,俩个手印看上去都很自然,用力部位也很均匀,不像作假。故意留下这招牌?有何目的呢?又是要给谁看?或者是传达什么信息?
刘云绕了一圈,从女孩子身边的血泊中发现了一个手印痕,印痕旁还有一溜小脚印,感觉是有人在那血泊中沾了鲜血,然后走到墙边印了上去。
小手印小脚印,还有印痕的位置,都显示出,手印的主人是个一米五左右的孩子?一个孩子能杀了三个人吗?能跟长旺那么强壮的汉子搏斗还杀了他?刘云不信,心想必定还有帮手,这孩子只不过是个工具,是要传达什么信息的工具吧!不过从手印来看这孩子应该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才对。
“刘副~”雅岚走了过来,叫了一声就没开口,模样有点难看。
“怎么说?”刘云问的当然是隔壁家女主人都说了什么。雅岚摇了摇头说:“那女的说:她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她几点起床的,都做了什么?”
雅岚打开记录本:“她五点就起来了,一直在厨房里忙,煮了猪食,又剁了菜叶,大概六点半左右到院子里喂猪喂鸡,一直到八点三十左右,她听到二狗路过,叫喊才知道长旺一家都死了。”
“怎么可能!”刘云冷冷笑了笑,俩院子就一隔堵墙,说话声音高一点点都能听明白了,而且她起来的时间正是长旺一家遇害的时间,长旺还经过激烈的搏斗,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她什么都没听到?
刘云缓缓走到隔墙边,八步的距离,那边再算八步总共十六步的距离,可能听不到么?她必定想隐瞒了什么吧?刘云正在猜想,雅岚打断了他的思路:“刘副,那王小波一家五口死亡时间跟长旺一家差不多,他家两边都有人居住,也是一墙之隔,那两家人一样是四点多五点就起了,煮猪食喂鸡做早饭,可他们一样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雅岚的话让刘云震惊起来,这三户人在命案发生时,都是在一墙之隔的几步路距离内,他们却什么都没听到或见到?不管这三户人家的回答是真是假,那都是极为蹊跷和严重的问题。
墙角的一只鸡引起了刘云的注意,在远处时刘云以为它是蹲在墙角休息的,此时呕近才发现异样,那鸡用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伸直身子挺立,不过脖子趿拉在胸口,早已气绝多时了。
艹蛋!刘云忍不住骂了一声,心想这石岩寨真是邪门了,连鸡都是坐着死的。蹲下细看,那鸡屁股下面的灰土跟旁边的灰土有些不同。那灰土有些龟裂,像是吸收了水分,又被蒸发后产生的现象。
“老杨!”刘云喊了一声招呼老杨过来看。老杨跑了过来,见到那鸡的模样,就望着刘云做了个吃惊的表情,刘云也抽了抽肩膀,老杨伸手在鸡翅膀下面身体一侧摸了摸,手冰寒。翻开鸡眼睛,眼睛干瘪凹了下去,老杨拿出温度计塞进鸡屁股。
“冰冻鸡?”刘云疑惑地问,老杨略略点头指了指温度计,意思要等一等马上就可以确定。温度计是用来测尸体温度的,尸温检测也可以推算死亡时间。
“刘副!他们家没有冰箱!”雅岚听见冰冻鸡,就跑进屋里看了一圈,回来报告。刘云点点头,心想重要的是,谁他妈滴会把一只连毛带屎的鸡冰起来,冰好后又摆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十二度!体内的冰还没有完全融化!”老杨拔出温度计,敲了敲刘云的手背。那温度计上呆着一股冰寒,刘云感觉那股冰寒从手背直透心脏,心里突然慌乱心神不安起来,那感觉是心脏被冰冻的感觉,刘云想起了湖泊边那冷漠的女子,那一抹冰寒的眼神。
刘云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此时手背的冰寒跟那时的冰寒一样的感觉,那女子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么?按时间来看在湖泊边时大约是凌晨六点左右,这里的命案是六点后七点前,湖泊边到这里开车也要两个小时,除非她会飞才有可能再这里出现吧!
想到那女子,感触到那股冰寒,刘云的心却越来越慌乱,几次深呼吸,以及刻意做了几下运动,都没能消除那心烦意乱的感觉,刘云感觉有股无形的怨念在盯着自己,那怨念让人不能畅快地呼吸,让刘云觉得有种巨大的压迫感。
刘云站了起来,扭了扭身子,抬头望向远处,葱翠的树木或许会让自己舒服点,一抬头远处的山上坐着一个人,那人见刘云抬头望了过来,也缓缓站了起来,遥遥对视着刘云,距离远,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看那体型应该是个孩子。
谁家的孩子?刘云盯着那身影,觉得那身影仿佛在哪里见到过。就在这一瞬间,刘云感觉身体猛地一震,那身影,那感觉,他是李老汉的儿子。刘云身上种种不适感也随之消失,找到了怨念的源头,就没了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是他,是李老汉的儿子,不会错的!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那样地瞪着自己,身上也是透着那种想要拼命的气息。
那么远看不清面目,但刘云似乎能感觉到那孩子冷漠的眼神,那眼神中还夹杂着讥笑和嘲讽,留下手印的是他吗?不过他的中指没缺,刘云清楚地记得。但刘云有一种感觉,那孩子必然知道些什么。
“小王~”刘云喊了一声。小王刚要跑过来,却又被刘云喝住:“别动。我正前方山上,有一目标人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了”。刘云就那样站着,望着山上的那孩子,没回头,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小王依然蹲在地上,略略抬头望清楚了山上的人,缓步起身走出了院子,在围墙外召集了人手,安排了任务,靠着院墙的遮掩,偷偷绕路向那山丘包围过去。
山丘上的孩子当然是四指!才等了几个时辰刘云便来了,他遥遥跟刘云对视着,嘴角泛起一抹弧度,眼神冰冷舒了口气轻声说:“当想死也成为奢望时,你会是什么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