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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陈圆圆:一个改变历史轨迹的薄命红颜(1)

能歌善舞,秦淮河畔芳名传

明朝末年战火不断,后宫糜乱,朝政腐败;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而此时的江南,却是歌舞升平,尤以金陵为甚。

秦淮河畔,灯火辉煌,轻歌曼舞;丝竹声、鼓声,声声不绝,远远望去一片迷蒙。歌伎陈圆圆站在岸边,虽不像平时般艳光四射,却也娉婷婀娜,惹人怜爱。此时她正哀怨地望着前面醉生梦死、热闹非凡的景象,虽有不舍,但也无奈。毕竟命运向来不是由自己掌握的。

陈圆圆的母亲早逝,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原姓邢,叫邢沅。邢沅的父亲是常州这个小镇上的惊闺,即贩卖针线脂粉的货郎。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贫,但他却把女儿照顾得非常好,吃穿上从来不会委屈了女儿,对她是疼爱至极。

这年,邢沅的父亲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烛光摇曳,仅剩的一点光明也要燃尽,原本不怎么温暖的房间,愈加清冷。他知道他是活不过今晚了。一年来,他拖着这病重的身体,苟延残喘至今,不仅不能照顾好女儿,反而还要拖累女儿。如今要解脱了,却还是放心不下仅有四岁的女儿。

“爹爹……”娇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久一双小手抚摸上自己枯槁的面容。他抓住女儿的小手,用仅存的力量拥住女儿。他苦命的女儿,今后该怎么办呢?想到这些,他不禁老泪纵横。乖巧的女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悲伤的气氛,小手颤抖地抹掉父亲的泪水。

冷风仍呼呼地刮着,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知道应该是陈氏赶来了。果然,一名老妇跌跌撞撞地来到他面前。

“哎哟,我说这么冷的天,你叫我过来什么事?敢情是病得起不来了。”老妇搓着双手,无奈地说。

他缓慢地转过头去,不忍心看他的女儿,虚弱地呢喃:“我这病是拖不下去了,小沅她……她……你就代我照顾她好吗?”

这陈氏看看这行将就木的姐夫,再看看这个孩子,为难地说:“不是不愿意帮你,我这生活也过得艰苦,儿子、儿媳连我这老太婆都不愿意抚养,何况还带着一个……”

“就算是我求你了,孩子拜托你了!”说着他就要跪下来,并且开始一阵呕血的咳嗽。看着这情形,陈氏勉强应了下来。

父亲死后,陈氏便带着邢沅来到苏州她做工的齐府上。她担心邢沅被欺负,就谎称邢沅是在家乡的女儿,并让她随她的姓,以后就叫陈沅了。由于年幼,陈沅很快淡忘了身世,也就没有什么悲伤痛苦了。在陈氏的悉心照料下,陈沅也算快快乐乐地度过了童年。

八年后,陈沅十二岁,这时她已出落得十分标致了,柳叶弯眉,樱桃小口,全身上下好像都是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从而引来了周围丫鬟们的羡慕,甚至是小姐们的嫉妒。此时的陈沅快乐单纯地生活在幸福之中,殊不知在那个乱世之中,命运是丝毫不容情的。这齐府的公子惹上了苏州城有名的恶霸刘三,误杀了他的一名恶仆。此恶霸外号刘霸天,因与官府的关系甚密,平时就横行霸道,此时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呢?一日官兵闯进齐府,以齐府公子杀人、齐府勾结叛贼为名查封齐府,并遣散了齐府所有的奴仆。

陈氏和陈沅正走投无路之时,又被恶霸刘三跟踪。几名恶仆涎笑着围在刘三周围,低声说:“公子,没想到齐府竟有如此美人,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刘霸天来到她们面前虚情假意地说:“陈姑娘,你不要担心,我可以带你到金陵那样的大地方,你就不怕照顾不了你母亲了。”陈沅听了很高兴,于是答应跟他走。为了赢得陈沅的信任,刘霸天还给了陈氏一些盘缠,让她暂时回乡下。

几日后,刘霸天以高价将陈沅卖给了当时金陵有名的青楼-天香楼,等到陈沅发现时却为时已晚。为了姨母,她也只能认命,好在天香楼的老鸨杜娘对她还算不薄。杜娘第一眼看见陈沅,就为她惊为天人的模样所吸引,凭借多年的经验,她发现陈沅眼中那不同于常人的灵慧的神韵,立志要将陈沅培养为第一红牌。

此时,只见房间内陈沅正端坐在铜镜前,梳理自己那绺绺青丝。镜中的陈沅,肤如凝脂,齿如编贝,两道秀眉下,水漾双眸凝神而视,构成一张清丽无双的美颜。眸中虽无光彩,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淡淡忧愁,却也和这西厢的宁静极为般配,煞是动人。

杜娘走进来,轻声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只要你机灵乖巧,就不会有苦头吃。”

陈沅回过头来,朝杜娘点了点头。陈沅暗想,自己以后的日子应是逃不出这里了,那么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接下来应该更加努力才是,万万不可放弃自己。杜娘看到陈沅眼中坚定的眼神,心想:这陈沅外表虽柔柔弱弱,但骨子里却应是有心之人,既然如今流落到了我这烟花之地,切不可浪费了这样的人才。当下决定,说:“今后你就先在这里开始学习才艺,但在这烟花之地,你必须改个名字,不能再叫陈沅。”老鸨想类似于小翠、艳红、香柳,或赛貂蝉之类的俗气名字自然是不可取的,正冥思苦想之时,陈沅说:“我不想丢弃自己的姓氏,因为‘陈’这姓氏随的是姨夫姓。”

“既然这样,你又与这烟尘之地结缘,那就还叫这陈沅,只是在后面再加一个‘沅’字,为了符合这里的环境,就将‘沅’字改为‘圆’,以后你就叫陈圆圆吧。”陈沅颔首谢过杜娘。

从此,陈沅就改名为陈圆圆,而金陵秦淮河畔又多了位才华横溢、风华绝代的美人,一代红颜的命运也由此开始。

且说这杜娘还真是“实力卓群”-各方师傅,从琴棋书画到歌舞戏曲,无一不备。而这些师傅个个严厉,毫不怜香惜玉。陈圆圆对于学习也从不敢怠慢,她努力刻苦学习,加上天资聪慧,短短两年时间,她就俨然从一开始的目不识丁,成为人人称羡的才女。尤其擅长歌舞、戏曲,可谓是歌妙舞曼,生动迷人。

是的,如今十四岁的陈圆圆,更加落落大方。浑身上下气韵十足,就如那娇艳的花朵,吸收了阳光雨露,就等待绽开的一刻,艳光四射了。在天香楼,从歌伎到妓女没有不羡慕她的。她们不仅仅羡慕陈圆圆的美貌、才艺,更嫉妒众人的追捧:老鸨偏心于她;那些俊逸的公子哥们争先恐后来到天香楼,只为了见她一面;就连那些文人才子们都想要得到她的青睐。只要她登台,必定是半城空巷,天香楼内座无虚席。可以说,金陵名妓陈圆圆的美名已传遍了整个金陵。

那天是陈圆圆第一次在秦淮河上登台表演,表演的是《红梅记》。上至名门望族,下至普通百姓都来一睹芳容,聆听天籁。包括当时金陵赫赫有名的复社四公子,无论是他们那卓越的才华抑或貌比潘安的外表,都让人趋之若鹜,这些身处烟花柳巷的歌伎们,自然也都期望与他们结识。而今天他们来这里,也是为了瞻仰一下圆圆的美丽与才艺。

这时全场屏息以待,只见陈圆圆身穿鹅黄绣花夹袄,月白牡丹纱裙,明眸清亮迷人,眼波流转,出现在大家面前。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魂魄大概都被勾去了七分。这《红梅记》本是弋阳戏曲,音腔高亢,但经圆圆演绎后,却是另有一番韵味,婉转动听。再加上圆圆身姿优美,惹得大家与戏中人同悲同喜,如痴如醉。尤其是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想人间怎么会有如此美的人,而且演绎得如此生动传神。冒辟疆久久不能回神,喃喃自语:“我定要结识她。”后来冒公子还在他的《影梅庵忆语》中写道:“其人淡而韵,盈盈冉冉,衣椒茧时背、顾湘裙,真如孤鸾之在烟雾。是日,演弋腔《红梅》,以燕俗之剧,咿呀啁哳之调,乃出之陈姬身口,如云出岫,如珠在盘,令人欲仙欲死。”后来,他还将此部分赠予了圆圆。

当晚冒辟疆就找到杜娘说明来意,一看是冒公子,杜娘自是愿意,连忙替他引荐。圆圆见到来人,俯身施礼:“久闻冒公子大名,今日能与公子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如何自处了。”冒辟疆不自在地说。

圆圆抬起头,这一看,两眼双对,圆圆也愣住了,心想:这冒公子真如传闻般俊逸非凡,虽有丝书卷味,却也恰到好处,于是不免心中一动,看他也深深望着自己,她这才羞怯地低下头说:“是圆圆唐突了。”

“没有,没有,我说这,这……”冒辟疆突然指向外面,“我说的是,今晚月光这么美,不如咱们出去散散步。”

月上中天,辉映着地上的人儿,才子佳人漫步在小桥之上。那晚,他们不谈国家大事,无关男女私事,只吟诗作对,久久不能尽兴。冒辟疆暗道:如此佳人,又才华出众,这样的红颜知己哪里去寻?当下激动地说:“圆圆,今日你我有缘在此相见,咱们还会再见面吧?”

圆圆不禁眼含泪光,更加楚楚动人。冒辟疆慌忙地说:“别哭,你难道不愿意吗?”

“不是,圆圆只是一个烟花女子,今天能得到公子的抬爱,是圆圆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是太高兴了。”圆圆哽咽地说。

冒辟疆松了一口气,动情地将圆圆揽入怀里。圆圆黔首在冒辟疆的胸前,心想: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虽然流落到了烟花之地,如今却找到这样一个如意郎君,真希望以后能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事情怎么会尽如人愿呢?在她与冒辟疆认识的日子里,她得到了冒辟疆的万般照顾与呵护,这更加坚定了圆圆终生追随他的心意。圆圆虽对爱情感到陌生,但她想自己是非常喜欢他的,她时常憧憬着他们今后平淡而又幸福的日子。可是相对于圆圆的主动与希冀,冒辟疆却很犹豫不决,他虽然很喜欢圆圆,但还不想与她谈婚论嫁,所以他以男儿志在四方为由一直拖延婚事。

而如今,冒辟疆要北去京都,圆圆心想:这一去,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可他是要去帮父亲调任,她又怎么能阻拦呢?今晚,她是要与他见最后一面了。

两人相约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冒辟疆看着佳人,其实也是不舍的。他深情款款地抱住圆圆,哀怨地说:“圆圆,不要太伤心,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此去京都,生死未卜,你如果能遇到好的,就忘了我吧!”

圆圆听了更加伤心,掩面哭泣,大喊要等他回来。冒辟疆只好答应她,如果能回来一定娶她。就这样,二人恋恋不舍地分开了。圆圆脸上满是愁容,一方面担心冒辟疆的安危,另一方面感觉自己心中一直坚定不移的信念正在慢慢塌陷。难道幸福真的与她无缘吗?

之后的生活,陈圆圆每天迎来送往各色客人,弹琴、歌舞、戏曲、对诗,每天花样繁多,很多地方的人慕名而来,天香楼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甚至有苏州的教坊来与杜娘洽谈,想邀陈圆圆去表演,而在利益的驱使之下,杜娘就答应了下来。于是,陈圆圆开始奔波于苏州与金陵之间,而她的名气也开始传扬得更远。

崇祯末,入京都,遇见吴三桂

相较于陈圆圆,皇宫里也有个满面愁容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崇祯皇帝。当时的明朝南有流寇,北有清军逼境,西有农民起义。这国将不国,家将不家的情势,如何不让他愁绪不安?其实崇祯皇帝是一个好皇帝,即位以来,勤于政事,可谓废寝忘食,甚至连自己最宠爱的田妃都无暇顾及了。后来就连田妃病死,他也只是去看了一眼。这对外戚田弘遇来说却非同小可,田弘遇又名田畹,是田妃的父亲,他借自己是锦衣卫指挥,又因女儿受宠,而权倾一时。如今女儿一死,他的地位一落千丈,于是便在朝中积极走动,试图找机会挽回颓势。

一日,崇祯在早朝讨论完对清军战事之后,又将一些重臣留下来到勤政殿继续讨论。在这多事之秋,不仅北方有战乱,而且南方的河流又泛滥成灾。皇帝正思索合适的人选,这时田弘遇请缨前去。他想机会来了,这次下江南,一方面可替皇帝处理政事,另一方面他早就听说江南美女多,趁此机会为皇上找来几位美女,来重新得到皇上的赏识。

田畹来到江南以后,将处理河流泛滥之事交给了当地的县令,而自己则把精力全放在了给皇帝找妃子的事情上。他这次还真是不虚此行,刚到江南,陈圆圆的大名就如雷贯耳,而看了陈圆圆举世无双的面容后,他毫不犹豫地就将陈圆圆带来京都,为了更加讨好崇祯,他还把陈圆圆收作义女。

在北去的马车上,陈圆圆淡雅素装,脸色苍白,美丽却不减半分。她此时双手托腮,深锁眉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挑中去京城。虽有些抗拒,但想到或许还能见到冒公子,也就没那么烦恼了。不过又想到田畹说要把自己送到皇宫侍候皇上,她心里开始不安,听说宫里深似海,进去了还能再出来吗?就这样,陈圆圆一路忐忑不安地由金陵辗转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田畹首先将陈圆圆接回田府安置,然后对陈圆圆是千叮万嘱,告诉她在皇上面前要如何说话,如何坐姿,如何想方设法得到皇上的宠爱。

对于进入皇宫,陈圆圆虽多有不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从命。

皇宫御书房内,崇祯此时并没有批阅奏章,而是在龙椅上愁眉不展,还有曹化淳站在旁边听候差遣。崇祯十分烦恼,一想到田爱卿那天带走圆圆,就后悔不已,导致现在满脑子都是陈圆圆的倩影,挥之不去。

那天田弘遇带着陈圆圆来面见皇上,当时简直惊煞全场,眼珠子差不多掉了一地。权臣文武百官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但都被圆圆这个清丽佳人所震撼。而惊喜还没结束,接下来动人心弦的歌喉、轻盈优美的舞姿更是使众人瞠目结舌,真是令人应接不暇,惊喜不断。那温柔可人的脸庞、柔若无骨的身段,使崇祯深深痴迷,恨不能立即拥有这个美人。

曹化淳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深知崇祯现在的烦恼,于是向皇上出谋划策:“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每当这时,崇祯就知道曹化淳定是有什么计谋了,于是说:“有什么主意,快说,快说。”曹化淳立即献媚道:“皇上,在朝廷危难之时,田弘遇下江南治水,却强抢民女,现在又来迷惑众臣百官,这罪名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啊,听说太后那儿对那天的情形也有微词。”

崇祯听了心想,这个办法倒是不用买那田爱卿的账了,不过怎么得到美人呢?曹化淳又出主意了:“皇上,这事又没有陈姑娘的错,皇上您爱民如子,只要田弘遇送陈姑娘到皇宫暂住,您不仅可以得到美人,又可以让田弘遇谢主龙恩。”崇祯想,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田弘遇听后气急败坏,心想这皇上分明是要白白得到一个美人,真是痴心妄想。可是他又没有办法,保命重要啊,如今这京城到处是无家可归之人,有京城周围的,也有外地逃难来的,京城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了;外面兵荒马乱,清军已经三次逼近京城,李自成带领的大顺军也开始向东进军,京城是岌岌可危了。田弘遇想到这些,感觉皇帝也不怎么可靠了,何不找一个更加有实力的后台呢?于是他就想到了屡立战功并誓死扞卫大明的吴三桂。

对大明摇摇欲坠之势,崇祯也深深感到了不安,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欲召来吴三桂镇守山海关。于是立刻下了一道圣旨,吴三桂接到圣旨后便立刻进京觐见皇上。

田弘遇找来陈圆圆,悲痛欲绝地向陈圆圆哭诉:“女儿啊,义父这次真的要靠你了,皇上要置我于死地啊,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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