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其他侍卫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妙,小心翼翼地喊着影儿,“我们也回去吧。”
影儿无意识地点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任人摆布地流淌……
她含着眼泪,勒转马身,就当那匹通灵的马儿欲要飞驰而出的一霎那,影儿不自觉地回头望了眼那头母鹿之前存在的位置——空荡荡的,它应该早就跑掉了,幸好,它没有重踏上她痛失爱儿的覆辙,这是今天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王爷请尽可宽心,吟心郡主并无大碍,只是坠下马背的时候受了极度的惊吓,加之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好,这才导致暂时的昏迷。”侯太医给吟心诊过脉后说道。
又臣轻轻点首,命侍婢把太医带下之后旋身问周边一同围猎的侍从:“娘娘呢?”
“娘娘属下们已经安全带回,现在娘娘正等在门口。”
“门口?她为什么不进来?”又臣觑眼反问。
“回王爷,娘娘可能害怕、害怕您会责罚她。”侍从们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呵,怕我责罚她?”又臣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她犯错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会责罚?以他看,她完全是吃定了他舍不得真怪她,才故意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企图施用苦肉计!
又臣走出吟心的房间,果然在门口看见了垂着脑袋,不停地绞着手绢的影儿,她的一脸踌躇不安,正乖乖地等在那里。
“有什么要解释的?”又臣故意硬下心,没带什么感情地问道。
影儿紧张地抬起头,明媚的双眸牢牢盯住他,惴惴不安地轻声说:“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嗯哼,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又臣冷嗤。
影儿敛下眉睫:“是我把吟心推下马背的。”
“我知道!”连托词都省了,这个女人实在懂得挑衅他,“该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臣你别生气,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张皇的大眼睛错乱地看着他,让他的心又被狠狠揪了一下。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我可是亲眼看见吟心是怎么掉下去的。”虽然明明不舍得对她用重话,但是他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
影儿鼓足勇气上前一步,比又臣矮上好多的她仰头望着他阴冽的诡眸:“其实、其实当时我只是想阻止吟心射杀一头怀孕的母鹿,可是我一时情急,就错手把吟心推下去了。”
“你这也算理由?”又臣惊异地瞪大眼睛,他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给他的解释!
“我知道是有点荒唐,但是我真的只是想阻止她射杀那头梅花鹿,并不是有意要害吟心郡主受伤的。”影儿急了,加高了说话的音量。
又臣阴鸷眼眸放出两道骇人的光芒,口气阴沉地说道:“你应该弄明白你是去围场干什么的!如果你还搞不清楚状况我可以提醒你,你是去狩猎的,不是去参观的!”
他坚持他的认为,一个猎人去猎场竟然不打猎,还为了阻止别人打猎而将其推下马,这简直就是天下奇闻,荒谬之极!
“可是就算是狩猎也是要讲原则的呀!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连渔民打渔都要考虑到鱼儿后代的繁衍,何况是一头有灵性的梅花鹿——”
“那你把吟心推下马这就是你所谓的道德吗?到底是人重要,还是一头母鹿重要?难道你是三岁幼童,不知取舍吗?”又臣粗暴地打断了影儿,她的理由在他看来实在是无法理解!
“借着我对你的宠爱和信任,你背着我居然做出这种事,还以为你可以给我什么高明的借口,想不到这个理由说了比不说还要荒诞不羁!”
他不留情面的控斥让影儿心好痛,她黯下眼眸,神情异常忧郁,她不想造成他的误解,可是她的确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她的做法确实太不妥当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我很坏,我是故意要把她推下马去的?”久互挣扎之下,她低着嗓音问他。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但我的确不能接受你的解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在你们后面吗?我就是怕你会出事,担心你受伤害!我一直以为你是弱者,你需要保护,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是我大错特错了!”
说到这,又臣盯着她的眸光变得更加炽烈,“没有记忆的你,根本不会像以前的影儿一样任人欺凌,不仅如此,你还主动地伤害别人!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吟心是我妹妹,我对她只有兄妹之谊,没有别的感情,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举动?难道你失了忆,就连以前的善良品质也一并失去了吗?”
“又臣,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造成吟心受惊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含在眼睛里的泪水忍不住地夺眶而出,她低下头无助地抽泣,眼泪滴滴地溅到了地上,印出了个个灿烂的记号。
她的眼泪让他心疼欲裂,他开始后悔适才说出的那些重话,可是她推人的举动真的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种“母鹿怀孕”的理由也可以成立吗?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有多么稀奇古怪的解释,但你的确不该有推人那个动作。”虽然他的立场还依旧坚定,但口风已经明显缓和下来了。
影儿闪动着两泓魅人的清潭,柔柔的音质萦绕开来:“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百口莫辩,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是又臣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推她的。可能你觉得我的理由很幼稚、简直说不过去,可是这真的是我当时所想。我只是希望吟心不要伤害母鹿,那头母鹿还怀着身孕,这样做实在太残忍了。我们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不顾别的生灵的性命啊!”
她的话叫他再也硬不下心肠,气也消了大半,但是就是拉不下脸先说几句软话。
影儿见又臣板着脸不声响,以为他还在生她的闷气,于是用小手颤悠悠地去拉他的大手,还好他并没有拒绝她:“又臣,你骂我也可以,气得不想理我也可以,就是求你不要说那些”我让你失望“的话,你的影儿没有那么坏,也没那么小心眼,我真的只是失手,你要罚我、要骂我,我都愿意接受!”
她的神情非常认真,认真得可爱,可爱得引人发笑。
“傻女人,我怎么舍得罚你、骂你?”又臣反守为攻,一把将影儿纳入怀里,这个小女人真是搅得他没有办法,他根本狠不下心去怪她,“对不起,是我不该凶你,但是你应该知道摔马是很危险的事!你是忘记了,以前你也坠过马,如果不是治疗及时,你的腿很可能就已经留下了后遗症了,所以我才会控制不住,所以我才会口不择言。你知不知道,如果当时吟心反射性地拉你一把,你也可能会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