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房间里上着一盏壁灯,昏昏黄黄的,倒也不刺眼。窗边的窗帘拉开着,她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别墅,那是她住的地方。脑子一闷,白柚抬头打量了周围一圈,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君逸臣换下了西装,穿着一身米黄的休闲服走了进来。
“饿么?”他笑看着白柚,手中端着一碗瘦肉粥,看样子是熬了很久,香味散漫了整个房间。“你家那位容姨已经过来找过你了,我没让她带走你。”盯着白柚的眼睛,君逸臣说的清清淡淡,“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她会知道我把你带到了这里。”
白柚没回答,只是张大着双眼看他。
“好了,吃吧,我煮了好久。”
白柚抿了抿唇,没动,以前她是见过君逸臣下厨的,只是那时候他下厨从来不是为她。
“我不饿。”心里有些气,白柚只是瞥了那碗粥一眼,“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掀开被子,顿时觉得有些冷,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就下了床,只是刚往前走了两步君逸臣就拦住了她。
“让开”白柚没什么好气,直瞪他。
“今天的事情。”
“没什么,我只当是被狗咬了。”
“你!”君逸臣气结,蹙眉,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今天是我不好,不过我不知道你会那样。”
白柚冷笑,抬手打开他挡在面前的手,“没什么好不好的,我倒是有些意外我以为你现在肯定是恨我到了骨子里,你和杨雯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可是棒打鸳鸯让你们死活都在不了一起,哈哈,真是可笑,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还是宫外孕,这老天爷还真是够帮忙的。”
君逸臣不说话,只是抿着唇听着白柚说的没心没肺。
“哦,对了,或许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初她害死了我的宝宝,现在她可是来报应了。”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事情。白柚难得的变成如此沉静。
失去那个孩子对她来说是痛不欲生的,那时候的她太单纯,总以为那个孩子能让君逸臣回过头来与她在一起,总以为拥有了孩子便拥有了一切。那时候的她太单纯,直到被杨雯箐和夏琴推倒,直到君逸臣要和她离婚。
那江水如此的冰冷彻骨,她以为她会死的,可是哥哥不要命的拉了她上去,孩子没了,最爱的人也没了,她的世界一片灰白,每次看到孩子亦或是小孩子的东西她都想要抓狂,没人知道她曾经是有多期盼那个小生命的出生,没人知道。
说着,白柚就忍不住落下了泪,她的心里比谁都苦比谁都痛。
君逸臣拉过她就将她圈在了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心,“小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有些疲惫,“我在看到雯箐身下那么多血的时候我很害怕,我很怕那么一个小生命就这般消失了,可我的心里又有些隐隐的雀跃,我想孩子没了,我和雯箐也该结束了。我很坏,真的很坏,我以为我爱雯箐,将她爱到了骨子里,可是,你却印在了我的心里。”君逸臣的手收紧了些,“那天晚上我真的来了,可是我晚了,我看着你从桥上落下去,警察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找到你,我真的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他的话,似美丽的罂粟话,又美又带毒,让白柚分不清。
颤抖着推开他的怀抱,她看着他的双眼,许久白柚才摇了摇头,笑了笑,迫切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说,白柚,你印在了我的心里。她又何尝不是。只是君逸臣啊!你印在了她的心里,却只让她每每想起的时候都在淌血。
眼泪越流越多,出了君逸臣别墅的时候白柚终是忍不下去凄凄的哭出了声。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穿着白衬衫孤独的站在那里,昏黄的灯光打下来,有些萧条。
“哥哥……”白柚抬手抹着泪,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便小跑过去扑进了白延的怀里。
哥哥的怀里那么温暖,那么宽阔,他的身上带着剃须水的香味,淡淡的如此清新。他永远不会嫌弃自己的妹妹有多么的爱哭,永远也不会嫌弃她将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
“小柚,回家吧!”反手抱住白柚瘦弱的身躯,他温柔的开口,心疼的吻落在她的发迹,隐隐的,就能从他的眼底瞧见晶莹的泪光。
君逸臣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望着那头的一切,胸膛处好似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着一般难受,他想上前去将白柚拉开,再狠狠的揍Darius一顿,可是他的脚步像是生了根,粘了浆糊,怎么动,都是僵硬的杵在原地。
是不是,她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是不是,她回来,只是为了狠狠的剜出他的心?
白柚,你赢了,真的赢了。
君逸臣苦笑,抬手捂着自己的心脏处,缓缓靠上了门框。
今夜的星星都躲了起来,只有寥寥几颗有些落寞的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月亮也不见了,被那层厚厚的黑云藏在了背后。
幸福可望不可及,更何况,他曾经生生将它扼杀。
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是杨雯箐打来的。君逸臣没接,挂了。不过杨雯箐不放弃,又打了几个过来,君逸臣依旧挂了,他只是抬头望着,等着那月亮从云层后出来。
不久,杨雯箐发来了一条短信,她说:“逸臣,你真的不要我了么?你对我说的爱就那么轻而易散么?你曾经对我发的誓言都算是什么海誓山盟?我宫外孕,我骗了你,可我又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想拥有你,只是想你心里只有我而已。”
这一夜,终究是悲伤的。
白柚辞去了君贸国际的工作,没想到的是,君逸臣竟然同意了,只是那天君逸臣找到了白柚,对她说他想通了,不会放弃她的。
白柚淡淡的笑,没什么其他的表情。那日,她与董丽几个又出去聚了次,大家都玩得很尽兴,很晚才回去。白延说了会来接她,于是白柚就送走了董丽她们,一个人在马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安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不过白柚没想到的是,会那么巧的在这里遇到了他,温梓夙。
有段时间没见,温梓夙好像变黑了些,他的头发理的很短,看上去又英气了很多。
他见到白柚也有些吃惊,面上更是多了些惊喜,他今天的穿着有些不像平时的他,衣服上带着铆钉,看着有些痞气。和朋友们打了个招呼,他就朝着白柚走来。
灯光往下照着,他走来,投下一大片的阴影,“我可以坐下么?”
“可以。”白柚点头,看着他坐到自己的身旁,“现在,是在执行任务?”
“对。”温梓夙挑眉,又点头,“这里有几个贩毒的,经常在这家KTV出没。”
白柚点头,霓虹灯照的她的眼睛有些微微酸涩,眨了下眼,她说道:“你做这一行,就不怕那些人报复么?”
温梓夙笑了,他的笑像是森林里的一抹风,清爽的很,“怕,当然怕,但我更怕毒品猖獗,到时候遭殃的可是太多人了。”
白柚也笑,没再说什么。
“对了,你在等车么?要我送你回去么?”
“不用了,有人回来接我。”
“哦……”温梓夙顿了顿,“你男朋友么?”
白柚笑出声来,正巧白延的豪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温梓夙愣了愣,看着这辆价格也超漂亮的车。
“是我哥哥。我走了,再见。”白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一下,坐上车,白延就俯身过来为她系好安全带。
车子开了,温梓夙还是站在那边,他目送着那辆车远去,随后自嘲的笑了笑。
回了金盛华邸,白柚就打开了衣橱,她翻了翻衣橱里挂满的衣服,随后取出了一件,它的质量在其他衣服中算是差的,它的价格在其他衣服中也算是最便宜的。甚至,买来到现在,白柚都还没有穿过,可是唯独这件,白柚却是很喜欢。
她拿了个行李箱,将衣服一件一件的折好摆放进了箱子里,容姨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就瞧见白柚整理着行李,她停顿了下脚步,随后上前来,问道:“小姐,这是?”
“整理下东西,想离开了。”白柚说的淡淡,也听不出伤心的味道。
容姨,“哦”了一声,将手中的牛奶递了过去,“喝点吧,里头放了点药,对你身体有好处。那,少爷知道这件事情么?”
“还没说,等我整理好了再说也不迟的。”坐在床上喝着牛奶,白柚又不由的将目光转向窗外,对面那幢别墅的灯全灭着,想来,君逸臣是没有回来吧。
灯红酒绿,君逸臣坐在包房里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酒,她辞职了,她不想再见到他了吧。
心里难受的像是灌了满满的一桶浆糊,让他想要清醒都没办法。只能不停的喝酒,不停的往嘴里灌着。
“哎哎,君逸臣君逸臣你少喝点啊”一旁的人不停的劝着,想要去抢君逸臣手中的酒杯,“又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得这样子喝啊?”
“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你知道么”君逸臣推开他的手,放下酒杯又伸手抓住他,“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晚才发现?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冯子,我爸以前说的话真是没错,他说我和杨雯箐在一起是不会快乐的。”
“我一直以为我最爱的人是杨雯箐,一直都是她一个的可是有些事情永远都是那么的不绝对,我真是个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
“那也不能怪你啊,感情这事儿,它就是说变就变了的。”冯子安慰着,伸手拍着君逸臣的后背顺着毛。
“是啊,说变就变了,可是我发现了,她却不再接受了。”失落的说着,君逸臣又倒了杯酒往嘴里灌。“对了,让你查的东西查清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