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方瑾瑜往门口走去,“反正当年在我身边的一直都是清涵,我不想也不会亏欠她,至于唐沫,我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们之间有协议。”
听他这么说,方峻山有些着急,“瑾瑜,她是个好孩子,你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而讨厌她,我……”
“行了,爸,我知道了。”方瑾瑜打断了方峻山的话,“你好好养病,我知道该怎么做,婚礼那天如果你不放心我我可以安排人接你过去,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你担心了,我走了。”说完,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刚一到公司,宇文昊便把一沓资料放到了方瑾瑜的面前,“这是您要我找的资料。”待方瑾瑜接过去翻看时,宇文昊带着些叹息说:“没想到唐沫居然是十年前破产的唐氏的独女,想当初那轰然坍塌的唐氏帝国,真是掀起了惊涛巨浪啊。”
方瑾瑜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为什么从唐氏夫妇出车祸到现在,唐沫所有的行踪都是空白?”
宇文昊也面色有些难看,“当时唐氏夫妇为了弥补巨大的亏空和赔偿金,不得已借了高利贷,那高利贷公司摆明了就是黑道,为了摆脱他们的勒索敲诈,唐氏夫妇一直行踪不定,至于是小孩子的唐沫就更没有确切的信息,直到他们出了车祸,可车内只有夫妇二人,从那时起,唐沫的信息便再也无法追溯了。”
方瑾瑜一边翻着档案一边问,“这么说,这么多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她自己知道了?那我父亲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
熟悉上面每一条讯息的宇文昊答道,“方老先生和唐沫的父亲认识,虽然往来不多,可方老先生一直很重视唐先生,可那时方老先生一直在国外拓展,所以当他知道唐家发生的事情后,已经无力回天了,至于唐沫……不知总裁还记不记得当初把方老先生送到医院去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唐沫?”方瑾瑜从资料上抬起眼,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会是她?”
“是。”宇文昊点点头,“方老先生那天去喝茶的时候正好是唐沫当值,不过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即便是方老先生也记不得唐沫的相貌了,还是后来老先生派人前去道谢时才知道她就是唐家唯一的那个孩子。”
宇文昊说话的当儿,方瑾瑜已经看完了所有的内容,把档案一合,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挑眉看着宇文昊,“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我爸一定要让我娶她,即便她是唐氏的遗孤,爸大不了给她点财产让她好好过日子,没必要把我搭进去啊,照我爸的意思来看,我非娶她不行啊。”
宇文昊为难的皱着眉头,“这个还真不知道,要不,您去问问老先生?”
方瑾瑜烦躁的挥挥手,“我爸说了,唐沫不解释的话,他也说不清什么,总而言之,只有唐沫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一抬眼便看到了宇文昊便秘似的表情,方瑾瑜皱眉道,“有什么话就说,干嘛那个样子?”
宇文昊清了清嗓子,“我有些不明白,您调查这个做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您用来和方老先生做交易的工具而已,而且她和您也签了一年之约,她的过去对您来说毫无用处,您费这心神又是做什么呢?”
方瑾瑜被他这话问的一愣,有些木然的把视线移到了那档案上,是啊,我只要等这一年过去,我还是我的总裁,她去哪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费心过去的事情呢?
脑中不由自主的又出现了对方那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眼睛,那急于解脱一切,仿佛在这场婚姻中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一般的感觉,都让方瑾瑜无论怎样,都放不开来。他揉了揉眉头,“行了,就先这样吧,调查她自然有我的原因,有什么新消息再报给我。哦,对了。”方瑾瑜从桌上拿起一张礼仪公司的名片,“婚礼的事准备了么?”
宇文昊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来,“这是综合排比后比较好的一家公司,筹办工作可以全权交付于他们,只不过……”宇文昊把一张海报放在方瑾瑜面前,“就算不拍婚纱照,可婚礼上也要穿婚纱的,所以,唐小姐的婚纱……”
方瑾瑜看着那张梦幻色彩极为浓重的婚纱店宣传单,陷入了沉思,宇文昊经察言观色后道,“是要我带着她去挑选吗?”
“不。”方瑾瑜摇摇头,“反正都定死了要办婚礼,那我不如去挑件我看得顺眼的衣服。”
虽然很是惊讶于老板的这种理由,可宇文昊依然只是微笑着点头,拿出一本册子,“这里是N市几家说得过去的婚纱店,请过目……”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呀?为什么不一起来玩?”蹲坐再树的阴影里的男孩听到这么句温暖的问话,埋在膝盖里的脸抬了起来,看到面前站着两个女孩,其中一个稍矮点的正睁着一双明亮的杏眼看着他,齐耳短发,微微有些翘的小鼻子,唇角弯出好看的弧线。
看他不说话,那女孩又问了一句,“一起来吗?”
他刚打算站起来,站在那女孩旁边的另一个高一点的女孩拽了拽她,小声说:“不要跟他玩啦,大家会生气的。”
“为什么啊?”那女孩很是不解,“为什么不能跟他一起玩?”
“因为他是私生子哇。”大一点的女孩神神秘秘地说:“因为他不被承认,所以才没有人愿意搭理他的,我们走吧。”
她们的对话完完全全的落入了男孩的耳中,刚准备站起来的身体又跌坐了回去,小拳头紧紧攥起,眼中透出愤恨的神情,啊,是啊,私生子,这个身份永远像个标志一样带在自己的头上,可悲可笑。
“私生子?”听到那女孩重复了一遍,男孩自嘲的笑了,对,知道了就该走了,像所有人那样做的一样,接下来就该说……
“那又怎么样?”男孩陡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依然满面笑容看着自己的女孩,“我想跟他一起玩,管他是不是什么私生子啊,你说对吧。”说着,她又冲男孩伸出手,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让男孩从外一直暖到心里,“要一起吗?”
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握紧那把自己从黑暗的底渊拉出的明媚,两只不大的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注视着那比自己高了些许的男孩,女孩笑眯眯的说:“不用管那些笨蛋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开开心心的才行,不是吗?”说着拍了拍小胸脯,“要是他们来找你麻烦的话,就来找我好了,我叫……”
突然,所有的景象变得扭曲,笑容也破碎成粉末,听不清那至关重要的名字,也看不到灿若阳光的神情,大片的黑暗将小小的男孩团团包围,粘稠而湿冷的黑暗,拉着他直直的向深渊坠去……
“啊啊啊!”方瑾瑜猛地从梦中惊醒,那状若实质的黑暗似乎还附着在身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太阳穴突突的疼痛着,揉了揉额头才发现那里汗湿了一片。
颓然的再次倒在了床上,方瑾瑜做着深呼吸,疲倦的闭上眼睛,这梦境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了,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整,可那个女孩的模样,还有名字,却怎么也记不清,眼前总是有浓浓的迷雾,看不清一切。
伸手从胸前拽出一根已经很是破旧的绳子,绳子下方坠着一个剔透的小东西,仔细一看,竟然和唐沫那天被看到的挂饰一模一样,一只小鱼的模样,只不过方瑾瑜这里的这只背后刻着一个‘瑜’字。
把小鱼压在唇上,方瑾瑜紧紧地皱着眉头,喃喃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你,我的记忆,到底怎么了……”心中的空缺无论怎样都补不起来,那最重要的部分,到底在哪里?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重新迷迷糊糊的睡着,却很不安稳,导致了方瑾瑜比平时早了两个多小时醒来,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心情比平时更是恶劣许多。揉着太阳穴走到客厅,连头都没抬就语气不善的喊道,“王妈,给我倒杯水。”然后走到餐桌边一屁股坐下,继续摁着难受至极的脑袋。
一杯水顺着桌子推到了他的手边,方瑾瑜拿过水杯,喝了两口才觉得情况好像有些异常,这才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唐沫重新缩回椅子里,手里还拿着个包子。
见自己望过来,那女孩居然抬起两只手做投降状,“王妈还没来上班,你要喝水我就给你倒了杯,虽然是白开水,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对它做了什么。”
看着那张写满了‘我很无辜我是好人’的面孔,方瑾瑜禁不住牵动唇角笑了起来,而看到他这神情的唐沫更是往椅子里缩了缩,一副‘天啊地球要毁灭了吗’的表情。
两口喝完了那温度适宜的白开水,方瑾瑜状若无意的看着缩在那吃得飞快的唐沫,女孩像是个小仓鼠那般,左手一个包子,右手一个鸡蛋,得空了还喝一口面前的小米粥,腮帮子那里鼓鼓的。方瑾瑜突然觉得如果她啃得是玉米的话,就更像也更可爱了,被自己想法戳中笑点的方某人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唐沫则是一脸撞鬼的样子,这个人,这个讨厌自己到了极点的男人,竟然看着自己笑了两次,这这这,他是不是睡觉把脑子睡坏了?小心翼翼的把最后两口饭菜塞入嘴里,端着碗筷就要开溜,却被男人下一句话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