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司政起初以为两人芳心暗许情投意合故而才会如此,虽然梁梦年纪尚小但如若真是她自己愿意那他也不便说什么。不过一段时日观察下来他发现两人日常生活中虽也算亲密但却绝非是夫妻之态。纵然容靖安对梁梦百般照顾千般呵护但他们之间确实只如兄妹一般,并无半点逾矩。这样的两人却夜夜共处一室在他眼里自然是极为不妥的,即便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也该分清才对。
其实梁梦比他更早的想到过这个问题,尤其在之前那件尴尬之极的事情之后她更是觉得两人这般同榻而眠确实多有不便,当晚便婉转的向容靖安提出了此事。
容靖安自小和她一同长大,身边又只有她一个人,即便偶尔下山也从不和外人打交道,和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他不知为什么她现在不愿再和自己同房了,但他向来对她百依百顺,所以此刻还是默不作声的拿着枕头等东西搬回了自己房间。
梁梦看着他面色平静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没有一丝波澜,仿若与平时无异,但那眼神中的一丝淡淡落寞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让她知道他其实是不愿搬出去的。她狠下心让自己不去看他,关上门钻进了被窝。
夜半子时,始终没有入眠的她还是没忍住起身来到了容靖安门前。房内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任何动静,没有疼痛难忍的喊叫声,甚至连压抑的喘息声都没有。她在房门口站了许久,终是无奈的轻叹一声推门而入。
缓缓地来到床边,无需任何光线她也能知道躺在床中之人一定正因疼痛而全身颤抖紧咬牙关,双拳紧握能把自己的手掌掐出血来……
她动作轻缓的躺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攥紧的拳头。身旁之人顿时放松了很多,与她十指交握沉默不语。
他向来是这样,即便疼痛难忍也绝不发出一声。最初她刚刚来到这里时他常疼的难以自持控制不好力道,将她手腕握的一片淤青,后来渐渐学会控制,抓住她的那只手只轻轻贴着,另一只手却依旧攥的死紧,经常将自己的手掌掐破。若不是玉陌传人体质特殊且苍陌泉有养肤生肌之效,他手掌中怕是定要留下些常年不能愈合的伤口了……
饶是当晚梁梦并没耽搁多少时间就来到了他身边,第二日还是在他掌心看到了几个深深的掐痕,自此她便坚持守候他到丑时方才离开回到自己房中歇息,但没几天下来向来作息时间精准的她就熬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后来容靖安便不让她这样了,而是每晚自己来到她房中守着她入眠,过了子时便自行离开。
她一番衡量之后觉得这样也好,反正容靖安子时这段时间是肯定睡不着的,与其影响两个人不如只影响一个。只是从此以后她就主动承担起了做早饭的任务,说什么也不让容靖安插手,坚持让他在房中多睡一会儿再起来。
当然,说到这儿还不得不提一下她的“人生大事”。她在被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针线手艺整的又丢了几回脸甚至差点儿把脸丢到了墨司政面前之后终于不得不硬着头皮像容靖安讨教。容靖安淡定的回身拿了许多近日刚刚完工的成品给她,各种类型应有尽有任君挑选,成功让她原本就红透的脸蛋儿差点儿冒出了蒸汽,一连三天都没敢在他面前抬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到这些事情的,竟然比她知道的还多,苍陌书阁里可没有这类书籍啊,梁梦彻底黑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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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平淡无波,转眼又是三年过去,赤雪烈焰已经长成如踏雪般神骏的名驹,梁梦的个头也蹿了又蹿,但却始终比容靖安矮了一头。苍陌书阁中关于玉陌秘术的书籍她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回去的方法却仍旧没有半点儿的线索,而她的一身武艺倒是练得越来越好了,暗器更是精准无比,一手经过容靖安改造的薄锐飞刀出手必中,有时甚至可以打下空中低旋的飞鸟。
容靖安已经将苍陌书阁中的所有书籍全部读完,武艺,医术皆已入登峰造极之境。每天所做之事就是陪在她身边,帮她打理好一切生活事宜,无事时喜欢做些机关暗器,顺便再改造改造他们的马车,性情与过去那些年无异。
墨司政自始至终未曾提过下山的事,也从未见他使用任何信鸽一类的东西与外界通信。他自己倒是过的怡然自得,甚是悠闲,梁梦却很有些想不明白她这堂堂天子怎的来了这么久也无人联络,难道他这皇帝真是挂名的吗?还是太子不是他亲生的?
其实她曾经很是担心过一段时间,怕有人为寻这天子而上山来扰了容靖安的清净。所以这些年她与容靖安两人一直未曾出山。好在山上一切物件齐备,也没有什么突发状况需要他们下山处理,只不过是少了些山下游玩的乐趣而已。
最初时他们时常往墨司政的饮食或是熏香中加入一些陌香散,但分量均不够让他维持到山下。后来梁梦渐渐觉得这人似乎真的无害,而且为避免他在睡梦中不明不白的死了让容靖安每晚起身潜进他屋中给他焚香也确实麻烦,索性也就不再刻意控制用量。但这人却仍旧没有丝毫下山的意图,整日和他们泡在一起,没事儿就逗逗晴天霹雳或是赤雪烈焰,日子过的甚是逍遥。
这些年混熟以后她就称墨司政为墨大叔,虽然他本人对大叔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不过在与“墨大爷”相比较一番后他还是果断的选择了大叔……
渐渐放下了心中戒备的梁梦有时还能跟这大叔调侃一番:“墨大叔啊,你这名字取的跟你可真配!”
“怎的?”
“墨与莫谐音,司有掌管之意,政即政事。墨司政,不管政,可不就是你吗?”
“……”
“而且司还与思考的思也同音,不止不管,连想都不想,般配!真是太般配了!”
“……”
“你爹娘,哦不,你父皇母后是不是给你卜过卦料到你今后会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