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瘸子见周中云如此是说,当下略一沉思,说道:“也罢,既然你与黄裳未有丝毫关系,那便放你走路。快给我滚吧!”
哪知周中云却笑道:“那还劳烦您让出一条路,让我二人走上一段路。等到我确认自己安全了,便放了这厮。”
那瘸子盯着周中云看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要将他怎样就怎样吧。我不信你这种人会对朋友做出过分之事。”
周中云的听了这话,心一下沉到谷底。他原本想着将蔡书“挟持”到方才收拾野鸡的河边。那条河经过下雨,当时变得甚是湍急。他想着凭借自己的游泳的水平,保得蔡书安全漂流一段距离当是不成问题。而那瘸子腿脚上新添有伤,想必不会追得上来。不想现在却被那瘸子一眼识破,叫他如何能不心凉。但他当下却嘴硬道:“既然你执意要如此,那咱们也就只能是鱼死网破了。”说完,便要将石片往蔡书的脖子上划去。
那瘸子虽是断定周中云不会伤害蔡书,但见到周中云如此举动,还是吃了一惊,当下将左手木拐伸出,去拍周中云手中石片。
周中云本意要引得他如此,他想着右手一扬,便将手中石片往那瘸子身上甩去。但他从未练过功夫,如何能够比得那瘸子的身手?那瘸子见他右手微动,便已知他用意,他庆喜的就是如此,若是周中云真的将石片往那蔡书脖子割去,那他是万万阻止不及的。当下不等周中云将石片脱手,便已然将他手中石片敲落。反手将木拐一顶,将周中云顶离蔡书,再顺手将木拐一拉,便要将蔡书拉到自己手中。
不想此时却见蔡书右手伸出,往那瘸子胸口刺来一物。不用说了,那自然是蔡书时常使用的绣花针。那蔡书自从来了这山洞,方才一运气之下,发现那黄裳少女所使内力甚是了得,居然有一种渗透的作用,伤人之后,居然能慢慢发作。所以说刚才被周中云“挟持”倒也不能说全是装作全身乏力,但自那瘸子冷笑开始,他便知道周中云的计谋瞒不下去了。当下强撑着一口气,使出了平时最擅长的绣花针刺穴。
那瘸子见蔡书方才似乎全身乏力,还以为自分开之后,蔡书又逢敌手,故而功力耗尽。不想他此时居然还能凝聚最后一口真气,当下心中大惊。眼看那一招刺穴便要抵达肌肤,当下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便横出木拐,往蔡书身上挥去。想着今日只怕要两败俱伤了,但最终还是要看谁伤得重,伤得轻的总还有些话语权。
他这二人皆乃是当世高手,但无奈于皆受伤不轻。且看他二人如此出手,只怕当下便要有人命丧当场。
突然,从洞口处闪进入一个黑影。那黑影伸手往蔡书脖子上抓去,硬生生将他往后拖了丈余。
蔡书本想着若是能将那瘸子伤了,哪怕自己性命不在,但好歹也保得周中云安全。不想现在又不知从哪里出了一个高手,只怕今日两人性命尽皆丧于他手。当下第一反应乃是将刺向那瘸子的一针往身后扎去。
身后那人见蔡书右手向自己攻来,连忙放开他的脖颈,手往下架,人往后飘落。蔡书失了那人支撑,当下一个气力不支,便即栽倒在地。
周中云忙将他扶在怀中,惊慌问道:“你怎么样了?还好吗?不要紧吗?”同样的问题一连问了三次。
蔡书看着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不要紧。然后转头向刚才将自己往后拖去的那人望去,见是一个全身黑衣,却头戴白色面罩的人屹立在洞口。
那人说道:“黄裳秘籍上的功夫果然厉害。若是阁下不曾受伤,只怕我是躲不过方才这招了。”
蔡书笑道:“以你的功力,我纵使是在未曾受伤的情况下,只怕要胜你也不易得很呢!”
那人不语,转头对那瘸子道:“完颜世……世兄,近来可好?”
那瘸子奇见那人刚才出手之招,只怕自己在未受伤之时,也难是敌手,但听得他的语气,似乎不像想对自己出手的样子,当下问道:“阁下认得我?”
那人笑道:“这么说也无不可,我们只是有过数面之缘。不知你那本《龙象般若功》练得怎么样了?”
那瘸子心中暗暗奇怪:“我当年潜入少林寺藏经阁想要偷盗武学秘籍,不想却被一个功夫奇高的扫地僧所阻。那扫地僧边上还有两人,听闻虚谷兄说过乃是当年武林中号称‘北乔峰,南慕容’的老爹。我自知不是敌手,想要逃脱,却也是不能够。但不想那扫地僧当时却对我说道:‘施主,这藏经阁中的书为少林寺所有,你若想要,却是不能够给你。’说完,便从身上掏出一本《龙象般若功》来递给我道:‘但这本劣作乃是贫僧亲手所书,要与何人,却是贫僧的自由。贫僧见你似乎是个好武之人,便送与你吧。’我当时心中奇怪:‘怎么偷盗不成,反倒有这等好事自己送上门来?’但当时也不容得我思考,我立即便抢过那扫地僧手中之书,跳窗而去。”
“此后十余年,我沉迷其中武学,知道这门功夫乃是分一十三层。我修习之时,第一层用了半年有余,第二层用了一年多,往后修习所花时间却是越来越多。过了这十余年方才练成了七层。在我一直冲击不过第八层之时,我才幡然醒悟,原了那扫地僧虽给我的秘籍虽是真的,但却原来有想让我沉迷其中的想法。而我若想将那一十三层神功练成,只怕要寿享数百载才行。但我想着人生短暂,总需得谋得建功立业,而练功不过是建功立业的工具,我如何能舍本逐末。故而弃了神功不练,南来需找建功之机。不想却有遇到黄裳秘籍一事……”
那瘸子回思至此,突然想到一件事,当下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练的是《龙象般若功》上的武功?”
那人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就只许你到少林寺中盗经书,就不许别人也去吗?”
那瘸子问道:“当时那扫地僧给我经书的时候,被你看到了。”
那人笑道:“在下只是恰巧在场,无意之间看到罢了。”
那瘸子惊心不已:“若是此人说的是实话,他潜入藏经阁,以那扫地僧如此神功,居然未曾发现他,那他功夫是何等了得?但见他刚才出手,应当比不得那扫地神僧才是。但虽说如此,无论那时还是今日,亦或是我不曾受伤之时,总不是他的敌手。”当下言语道:“既然你功夫如此之高,想必不会将那区区一本黄裳的秘籍看在眼里吧?”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有钱人为什么有钱吗?‘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阁下不是已然有本《龙象般若功》尚未练成,便又来惦记黄裳的武功秘籍?黄裳的秘籍今天我是看上了,还望阁下不要插手为好。”
那瘸子听那他言语,似乎隐隐有只要自己不参与黄裳秘籍的争夺,便不与自己为敌的意思。当下说道:“好,那今日这蔡书便交与你了,其他两个我带走。”
蔡书心道:“若是让他将中云带走,那么中云便是一个人独自谋活路,他虽人为人机灵,但终究未学过武功。若是让中云跟在我这边,好歹等我功力恢复,便能寻立即施救。”当下打定主意,对那瘸子道:“那可不行,这少年若是跟了你去,我便对于黄裳秘籍的事一无所知了。”
那人听了蔡书言语,对那瘸子道:“你也知若是与我相斗,定是有败无胜,今日让你走路,已然是我手下留情,你怎还敢想着提条件?”
那瘸子听了这话,心中虽是愤愤,但也知他所言皆是事实。心中叹道:“只有傻瓜才会去打一场明知必败的战。”于是走出洞口,说道:“黄裳的后人和传人都刁钻得紧,只怕你要得到黄裳的武功秘籍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
那人回道:“如此之事,就不必你来操心了。”
等那瘸子走后,那人喂给蔡书一粒火红丹药,说道:“这是易经烈火丹,对于内伤者再适合不过。服用过后,更可增加一个人的修为。”
蔡书听了他此言,未知他是友是敌。但当下若是不吞下这粒丹药,若是友则伤了对方的心,若是敌,那他也就不会放过自己。当下只得无奈吞下丹药。服完那丹药,蔡书只觉丹田之处暖洋洋的,看来真有治疗内伤之效。
此时那人扶过蔡书说道:“蔡兄得罪。”以右手抵住他后心,居然助他疗起伤来。这一切直把周中云看得一愣一愣的,但他知道那人既然不向蔡书直下杀手,那此时所做之事必定于蔡书是有利的,故而当下也就不再言语。
而蔡书只觉得后心灵台穴上一股深厚至阳的内力缓缓流入。他将丹田内气上引,与那流入的真气相汇合。虽是两股异种真气,但蔡书却觉得对方真气一与他的真气汇合后,便全然融入到他的真气之中。他不知自己虽先前练习的是道家内功,但经他自己领悟修习,已然变换做能调节阴阳的真气。那真气在蔡书筋脉中慢慢流动,待得真气在任督二脉中回流三遍,蔡书已然恢复了往常功力的二层。
当那人将内力输入蔡书体内之时,也察觉到蔡书将他的内力融合到自己的功力之中。虽是明知功力入了蔡书体内,便如泥牛入海,但仍是让蔡书真气在体内行转了三周,见他将来可很快恢复,这时才停了往蔡书体内输入真气,当下缓缓收功。好在失去的功力十层中未有其一。
蔡书缓缓睁开眼,回首对那人道:“阁下既然如此好意助我疗伤,为何不摘下面罩,让你我相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