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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弱势赢家之要(2)

可见王知远也洞悉其心,故弄玄虚,以讨好李世民。同时,从这个记载中也可以看出,李世民已于此时萌生了想当皇帝的念头。

攻下洛阳后,李世民不还京师,“分散钱帛,以树私惠”。

也就是说想把东都作为自己的根据地,故在当地大肆活动,以收买人心。这样做实际上是在合法的外衣下,公开进行的。武德四年二月,李世民派宇文士及到京师,奏请围攻洛阳。唐高祖对宇文士及说:“回去转告秦王,攻取东都,目的在于消除战乱,克城之后,‘乘舆法物,图籍器械’,非私家所能保留,委托你收取;其余子女玉帛,全都分赐给将士。”李世民分散钱帛完全是按这个指令进行的,只是目的不纯罢了。

说明李世民在扩张个人势力时,采用了合法与不合法手段相结合的办法,竭力壮大秦王府队伍。

李世民在自己毛羽未丰时,积极主动地广泛罗织人才,暗中积蓄力量,从而使自己由弱势发展成优势,最后敢与皇太子集团公开“叫板”,其成功之路正是由此而迈开。

明经14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猜嫌益甚,你死我活,不为兄弟所容。”

———李世民

武德六年以后,秦王府与东宫集团之间的矛盾冲突不断升级,已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双方各出奇招、毒招,都欲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与李建成的心狠手辣相比,李世民在行事的深谋远虑上则更胜一筹。这一点突出地表现在李世民“借突厥人以自重’’上。

武德七年(624年)六月,唐高祖前往仁智宫避暑,李世民、李元吉也随同前往,命李建成留守长安。在这个期间爆发了庆州(今甘肃庆阳)都督杨文干组织的兵变。

杨文干曾经任职东宫,与建成关系密切。李建成利用唐高祖、李世民不在长安的机会,扩大自己的军事实力,他命令杨文干私下招募壮士送到长安,又派郎将尔朱焕、校尉桥公山押送铠甲到庆州,交给杨文干。唐高祖临去仁智宫前,李建成秘密会见李元吉,要他趁这次机会除掉李世民,说:“安危之计,决在今岁。”杨文干所在的庆州与仁智宫所在的宜君县相距不远,李建成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让杨文干与李元吉里应外合,一举除掉李世民。

尔朱焕、桥公山二人在途中大约感到此事风险太大,因为此举也威胁到唐高祖的安全,弄得不好,就是灭族之罪。

他们走到幽州(今陕西彬县)时,遂向地官员告发了此事,幽州官员急派人到仁智宫向唐高祖进奏,说太子让杨文干举兵,“使表里相应”,围攻仁智宫。此外,宁州(今甘肃宁县)人杜凤也得知杨文干图谋不轨之事,跑到仁智宫揭发此事。

唐高祖对此非常震怒,假托有其他事情,下手诏要李建成到仁智宫来。

李建成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知道召他前去的真正原因,不过事已至此,他只得进宫向唐高祖请罪,以求宽恕。他人仁智宫后就被关押了起来。

杨文干闻讯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举兵反叛。唐高祖即命钱九陇、杨师道二人率军征讨。二人出发后,高祖仍不放心,与李世民商议如何对会。李世民认为,杨文干不足为虑,派一员大将就可将其讨平。李渊却认为,此事牵涉到李建成,恐怕响应参加的人不少,要求世民亲自领兵征讨,并许愿说:“还立汝为太子。吾不能效隋炀帝自诛其子,当封建成为蜀王。蜀兵脆弱,他日苟能事汝,汝宜全之;不能事汝,汝取之易耳!”可见直到此时,李渊仍不想处死李建成,这次他对李世民的许愿,是想以此换取李世民亲自出马平叛。

在皇太子之位的诱惑下。李世民欣然率军出征。七月,杨文干已攻陷宁州,并将官吏、百姓至百家堡(今甘肃庆阳西北),实际是畏惧李世民神威,不敢对抗,打算向西北逃窜。

李世民大军刚抵宁州,杨文干的部队就闻讯溃散了,杨文干本人被其部下所杀,抓获宇文颖,李世民下令处死。杨文干的叛乱就这样很快平定了。

李世民离开仁智宫后不久,李元吉与一些平日得到季建成好处的妃嫔轮番向李渊求情,要求赦免李建成。封德彝也出面为李建成斡旋,内外合力,日夜不息,遂使李渊又改变了主意,不仅赦免了李建成,还命他仍旧留守京师,惟责以兄弟不和,就轻描淡写地处理了此事。

在李世民率军平定杨文干叛乱的当月,突厥连续向原州(今宁夏固原)、陇州(今陕西陇县)、并州(今山西太原西南)等地发起进攻,唐高祖一面派遣军队分路抵御,一面返回京师,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有人主张迁都以避突厥之锋芒,理由是突厥之所以屡次进攻关中,是因长安富庶,子女玉帛皆聚于此的缘故,如果焚毁长安,突厥无利可图,自然就不会再来了。唐高祖认为此话有理,派中书侍郎宇文士及前往樊、邓(今河南邓州至湖北襄樊一带)地区,寻找可为都城之地,积极筹备,准备迁都。

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宰相裴寂都赞成这个意见;萧踽等心中不满,不愿迁都,但不敢出面力争。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只好出面,极力反对迁都之议。在这个问题上,阵营是非常明显的,赞成的为东宫集团中人,反对的为秦王府集团中人。

李世民认为,外族扰边,自古就不间断。我朝建立以来,统一全国,拥有精兵百万,所向无敌,为什么因为怕胡寇侵扰,竟然要迁都躲避,难道不怕千秋之后为人所笑?霍去病不过是汉朝一将,都有志于扫灭匈奴,我身为藩王,难道还不如他吗?希望给我数年时间,一定会扫平突厥,献颉利于阙下。如果不成,再迁都未晚。李建成认为,秦王之言,不过是汉初樊哙欲以十万之众横行于匈奴的那种狂话。李世民反驳说:汉唐形势不同,用兵之道各异,“樊哙小竖,何足道乎!

不出十年,必定漠北,非虚言也”!唐高祖认为,李世民的话很有道理,取消了迁都的打算。

在这场迁都之争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争夺皇位继承权的斗争。李建成与宫中妃嫔对高祖说:“突厥虽屡为边患,得赂即退。秦王外托御寇之名,内欲总兵权,成其篡夺之谋耳!”

联系到李世民与突厥的神秘关系,李建成的话不是没有理由。武德五年(622年)之后,李世民便不再领兵出征了,住在长安基本不外出,他要掌握兵权,夺取太子之位,必须有领兵的理由,突厥的频繁侵扰正好可以给他提供这样的机会。

但是,李建成等人为了杜绝秦王趁机独揽兵权,竟然主张迁都,显然是不对的。李世民的主张尽管也有他的个人打算,想通过对外战争,重振军威,增强秦王府势力,然从唐朝初年的形势分析,李世民的主张无疑是正确的,也符合民族的利益。

武德七年闰七月,唐高祖命李世民、李元吉二人率军往幽州,抵御突厥侵扰。八月,唐军与突厥颉利、突利可汗相遇于幽州。这时关中久雨,粮运困难,唐军士卒疲于奔命,士气不振,面对突厥大军,“将士震恐”,独李世民情绪激昂,要求李元吉与他一齐出击。元吉认为,敌军势大,轻率出击,万一失利,后悔就来不及了。李世民见元吉胆怯,遂留他观阵,自己只率少数骑兵出击。到了敌阵前,李世民大声呼:“国家与可汗和亲,何为负约深入我地?我秦王也,可汗能斗,独出与我斗,若以众来,我直以此百骑相当耳。”颉利可汗不应。他又派骑兵转告突利说:“你以前与我结盟,有急相救,今乃引兵相攻,何无香火之情也?”颉利可汗听到“香火之情”这些暖昧的话,怀疑突利与李世民有什么谋图,遂引兵向后退去。

李世民见阴雨连绵,认为天时对唐军有利,对诸将说:“突厥军队所依仗的是弓箭,现在阴雨连绵,‘筋胶俱解,弓不可用,彼如飞鸟之折翼’。我军主要使用刀槊,不受气候影响,以逸待劳,应乘此机会出击。”遂在夜间冒雨潜行进攻。突厥大惊,不知唐军虚实,不敢迎战。李世民又派人向突利说以利害,颉利欲战,突利不同意。突厥只好向唐朝请和,李世民与其结盟,突厥退军撤去。

几种记载此事的史籍都说李世民向突利施用反问计,使颉利、突利叔侄不和,突厥内部矛盾冲突,导致其无法作战,只好请和退去。这里面疑问甚多:首先,突厥以倾国之兵来战,在兵力占优势的情况下,怎么能够惑于李世民的诱说,轻易讲和退兵呢?李世民的个人作用真有那么大吗?其次,李世民仅率百余骑挑战,他取胜的把握是什么?以前在平定割据者的战争中,也有过此类现象出现,那是出于诱敌的需要,或是己方拥有强大的兵力为后盾。这次唐军兵力、士气均不如敌方,也非诱敌需要,李世民轻率出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使人费解,万一突厥出兵迎战,又该如何对付?除非李世民事先就知道突厥人不会和他真的决战,这种情况又意味着什么呢?最后,李世民施用反问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他对突利说了什么话?能够使他宁愿背弃叔颉利而通和唐朝,采取这样的策略有什么根据?这一切都是很值得思索的问题。

还有一种现象值得注意,在唐高祖统治的武德年间,突厥无数次地侵扰唐朝边境,有时还打得很激烈,但李世民几次带兵抵御突厥,却没有打过一次硬仗,就使突厥退了兵,有时甚至突厥人反倒去帮助李世民。如武德二年,李世民率军征伐刘武周,突厥可汗“处罗遣其弟步设利设率二千骑与官军会”,而在上一年这场战争开始时,突厥还以骑兵帮助刘武周进犯太原,这时却又以兵助世民打刘武周。前后态度变化之快,令人惊异。“可见太宗在当时被认为挟突厥以自重之人”,是确有其事的。

从李世民和李建成二人行事作风上可以明显地看到,前者善谋,后者斗狠。且李世民的“谋”,是深谋,着眼未来时局,谋定而后动。他走“借突厥人以自重”这步棋,既能邀功,又可避险,进退自如,并且时时有效,处处显胜,的确精妙无比。其“远虑化近忧”之道,远非其政敌所能及。

(下)

明经15后宫勾斗,实为人耳

“萧龋不可以厚利诱之,不可以刑戮惧之,真社稷臣也。”“疾风识劲草,板荡识诚臣。”

——李世民

在争夺太子之位的斗争中,后宫妃嫔们也自觉或不自觉地卷入进来,她们各为其主,在这场血腥争斗中扮演着“耳目”和“花枪”的角色,为宫廷内斗推波助澜。李世民很体面地利用了自己的“耳目”,并且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唐高宗晚年多内宠,这些妃嫔中那些生有小王的人,为了自己的将来和她们儿子的前途,竟相交结高祖诸长子,主要是指建成与世民二人。建成和元吉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也不惜珍宝玉玩,赂贿妃嫔,让她们在高祖面前多多美言,尤其是对得宠的尹德妃、张婕妤,更是曲意奉承,无所不至。旧史说李建成与尹德妃、张婕妤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此事恐不可尽信。宋代著名史学家司马光对此则表示“宫禁深秘,莫能明也”。这种态度是比较慎重的,他还对《高祖实录》、《太宗实录》中一些污蔑建成、元吉的记载,表示怀疑,说:“按建成,元吉虽为顽愚,既为太宗所诛,不无抑扬诬讳之辞,今不尽取。”尹、张二妃的亲戚,也被安置在东宫中任职,受到建成很好的关照,因此她们到处为建成游说。她们曾经在高祖面前说:“假使陛下万岁后,(秦)王得志,妾属无遗类。东宫慈爱,必能全养。”她们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建成即位之后,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遂不遗余力地中伤李世民,力图使李建成能顺利地登上皇帝宝座。

李世民为什么被尹、张等人所深恨呢?有这样几件事引起了她们的不满。当年,李世民平定王世充后,高祖曾派贵妃等数人到洛阳收取隋宫珍物及宫人,贵妃等私下向李世民求取宝货,并为其亲属求官。李世民说,宝货皆已登记造册并上奏天子。官职应当授予功臣和贤才。拒绝了她们的请求,“由是益怨”。淮安王李神通此次跟随李世民出征,李世民认为他有功,赏给良田数十顷。张婕妤之父通过女儿向唐高祖请求,希望把这块地赐给自己,高祖同意,但李神通认为秦王的教(唐制,藩王的命令称教)在皇帝的敕令之前,拒绝交出田地。张婕妤诉于高祖:“敕赐妾父田。秦王夺之以与神通。”高祖大怒,斥责李世民说:“我手敕不如汝教邪?”有一天,高祖对裴寂说:“此儿久典兵在外,为书生所教,非复昔日子也。”表达了高祖对李世民的极大不满。以前,高祖因杀刘文静及秦王与突厥的关系,对李世民只是有所怀疑,并末公开谴责,这一事件加深了高祖对李世民的不满程度。

李世民每次侍宴于宫中,面对众多的妃嫔,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窦氏,因早死不能见到他家获得天下,因而流泪不止。李渊看到以后非常不高兴。众妃嫔遂趁机共同向高祖进言,说什么天下统一,海内无事,陛下年事已高,正应该娱乐快活,独秦王每次流涕不止,这是他憎恨我们的缘故,陛下万岁之后,我们母子必不为秦王容,一定会被诛杀殆尽。加上尹德妃之父阿鼠家奴殴打杜如晦,引起了和秦王府的矛盾,使得高祖“待世民浸疏,而建成、元吉日亲矣”。

对于旧史所记载的这些事,一定要作具体分析,不能盲目相信。尹德妃、张婕妤二人憎恨李世民,有事实依据,是没有疑问的,要说其他妃嫔都痛恨李世民,恐怕不能尽信。前面我们曾列举了十七位生有儿子的高祖妃嫔。除尹、张等少数人外,不可能全都得宠,其中大部人宫官品阶很低,如王才人、鲁才人,为正五品;张宝林、柳宝林,正六品,有的没有记载其封号,只以姓氏相称,大概是没有晶阶的宫女,如何都能有政治能量卷入这场斗争中去?从新旧《唐书》的“高祖诸子传”看,也无卷入这场斗争的记载。再次如上面提到那位向李世民索要宝货的贵妃,在唐代妃嫔中为正一品,地位仅次于皇后,而李渊在原配窦氏死后,没有立过正妻,当皇帝后尽管有数位得宠的妃嫔,也无立谁为皇后,因此这位贵妃在当时的妃嫔中地位最高,尹德妃虽也为正一品,但排位在贵妃、淑妃之后。一位地位如此之高的妃嫔,如何史籍在记载此事时不记其姓氏。而对地位比她低许多的妃嫔却清楚地记着姓氏,看来此条记载很值得怀疑。史书中如此大肆张扬李建成、李元吉与高祖妃嫔的关系,无非是表明他们在政治上的孤立地位,在朝廷中找不到更多的政治力量,只能用不正当的手段在后宫中施展阴谋,而李世民又如何正义凛然,不搞不正当的活动。

旧史臣为了把这些事编得更加圆满,就得说出妃嫔们反对李世民的理由,于是写道:“世民独不奉事诸妃嫔,诸妃嫔争誉建成、元吉而短世民。”事实是这样吗?从旧史臣删节后而保留下来的极少的史料看,也足以证明李世民在这方面一点也不比建成、元吉差。李世民的妻子长孙氏,在这场斗争中就充当了极重要的角色。她为了帮助李世民,争取高祖的同情,做了大量的工作。据载:“后孝事高祖,恭顺妃嫔,尽力弥缝,以存内助。”说明李世民通过自己的妻子对高祖和妃嫔做工作,比李建成、李元吉亲自出马要来得高明,同时也隐蔽得多,不易使人察觉。于此类事仅有甜言蜜语恐怕不行,李世民也和自己的兄长一样,不惜用金宝进行贿赂。李建成曾对元吉说过:“秦王且遍见诸妃,彼金宝多,有以赂遗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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