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你得替浩然着想,他不能没有父亲!你知道吗?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闫旭东的话令沈妍冰异常愤怒,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浩然六岁多了,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此刻跑出来捡个大便宜,当现成的爹!
沈妍冰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直视闫旭东,目光冷漠:“闫旭东,我想你是搞错了,浩然不是你儿子,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妍冰,你这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浩然不是我儿子,会是谁儿子?瞧瞧他那鼻子、眉毛、眼睛、嘴巴,哪一样不是和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竟然敢说他不是我儿子,这不是笑话嘛!”沈妍冰抵赖,早在闫旭东的预料之中,他冷笑一声:“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能舔回去?浩然什么都听见了,他乐意认我这爹,你没权利阻止!”
“闫旭东,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不要告诉我,单纯是为了浩然考虑,若是为他好,你离得远远的,不要再打搅他的生活,比什么都强!”抵赖无用,沈妍冰只能另辟蹊径。
“小冰,我除了想和老婆、儿子重聚,还能有何所求?我已经老大不小了,等了你十年,又兜兜转转七年,十七年的纠缠,还不够吗?现如今,我都快四十了,难道还不该拥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闫旭东脸上的表情,一如七年前,看不出丝毫虚情假意。
沈妍冰凄然一笑:“你想要幸福生活,凭什么?你良心被狗吃了,干那龌鹾事儿的时候、撇下我独自面对灾难、痛苦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禽兽不如?老婆、儿子、热炕头,你不配拥有!”
“小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承认,那时候年轻,做了伤害你的事情,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希望有一天能与你重逢,弥补以往的过失……现在,我终于遇到你了,难道,这不是天鉴我心,给我俩重修旧好,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么?”闫旭东的口才了得,死的也能说成活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身体的困乏加上心灵的疼痛,令沈妍冰疲惫不堪,她实在是不愿意再与闫旭东纠缠下去,冷冷的瞪着他:“闫旭东,你不要太天真,重修旧好,将功补过?你想都不用想,你的所作所为,是不可饶恕的!你口口声声说忏悔,可这七年,你做了什么,我沈妍冰是死了吗?我就不信,你存心想要弥补,会在滨江找不到我!闫旭东,你那廉价的忏悔我不稀罕,你还是留着自欺欺人吧!我警告你,离浩然远一点儿,否则,我一定会跟你拼命!”
“小冰,话不要说的太满太绝,我闫旭东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心诚意,终有一日,你会原谅我、接受我!”闫旭东收敛着猖狂,表现得理智、守礼。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沈妍冰迈着沉重的脚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朝汽车走去。
闫旭东弯腰捡起一块鹅卵石,狠狠的砸向江面,鹅卵石在江面上跳跃几下,沉了下去;听到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他转身追过去,却见车轮卷起尘土飞驰出去;他奔跑追逐,大喊道:“小冰,小冰……等等我!”
沈妍冰从反光镜中看到阔步奔跑的闫旭东,猛踩油门,希望将他彻底从生活中甩出去,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和浩然面前。
嘭——轰隆——嘭——
汽车拐上公路,恰遇一辆车疾驰而来,随着一声巨响,沈妍冰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体随着车身在马路上翻滚两圈,停了下来。
听闻连环巨响,闫旭东拔腿狂奔,惨烈的车祸现场映入眼帘,双腿顿时失去了力量,却还是奔命的奔跑,边跑边喊:“小冰……小冰……”
闫旭东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拖出坐在驾驶室里瑟瑟发抖的肇事司机,恶狠狠的甩了他两耳光:“你******是瞎子,开车都不带眼睛么?”
“我……先看看,她……咋样了!”司机吓得魂飞魄散,说话吞吞吐吐,闫旭东一把推开他,掏出手机,指着他:“你******最好老实点儿,祈祷她没事儿!”
司机扶着撞得变形了的引擎盖,双腿不停的哆嗦,闫旭东打电话报了警,这才跑到沈妍冰的车旁察看她的伤势。
沈妍冰浑身鲜血淋淋,根本看不出伤到了哪里,闫旭东不停的呼唤:“小冰……小冰,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一定要坚持住!”
沈妍冰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却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她的脑子里清晰的出现了爸爸、妈妈的面孔,他们正冲着她微笑着招手,妈妈说:“来吧,小冰,让妈妈抱抱,妈妈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
……
大娘回到家里,并没有休息,心中有事,总是坐立不安,为了分散精力,她开始打扫屋子,擦地板、洗衣服,忙忙碌碌,所有的事情做完,沈妍冰还没有回来;心神不宁的她又开始拿起抹布,东擦擦、西抹抹。
嘭——
大娘手一抖,手上的玻璃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玻璃碴子溅了一地。大娘颤巍巍的站起身,一脸不安:”这到底是咋了,魂不守舍的……唉,是不是小冰出了啥事,或者是浩然?”
“呸呸呸!看我这死老婆子,好端端瞎想啥?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大娘念叨着,拿来笤帚、簸箕,清扫了玻璃碴子,还是觉着心中不安,急匆匆出门,赶往医院。
……
救护车一路鸣笛,赶到现场,困在车内深度昏迷的沈妍冰刚被交警救出来,立即抬上车,闫旭东跟着跳上车,守候在她身边。
车轮飞转,笛声长啸,朝着医院飞驰而去。闫旭东紧紧的握住沈妍冰的手,轻声呼唤:“小冰,你一定要坚持住,你要想想浩然,为了他,你必须坚强……你可不能撇下他不管啊!”
此时此刻,闫旭东是真心的着急,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怕失去的感受,仿佛握在手心里的手,在一点一点变冷;仿佛鲜活的生命在一点一点远去;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呐喊:小冰,别走,我爱你……直到现在,才明白,我是真的爱你……
泪水浸湿了闫旭东的双眼,他感觉喉结一阵鲠痛,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是个会流泪的男人。
在闫旭东的记忆里,从小到大,都不曾哭过,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心硬如铁的男人,不会动情,不会生怜,更不会有什么不舍的牵挂;然而,当他面临唯一动过真心真情的女人的生命,即将陨落的时候,竟是这般的痛彻心扉,难以割舍。
此刻的闫旭东,感觉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如若沈妍冰能够死里逃生,鲜活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真的愿意为了她而改变,从此做一个好男人、好父亲,努力担当,给予她和浩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