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的功夫,就到了他的‘饮食铺’,苏东白刚招的六个伙计已经上工了,生意红火热闹,人手也充足。两个‘伙计头领’见是大东家回来,忙不迭地过来斟茶献勤,汇报店里的工作情况。
苏东白勉励了他们几句,叫他们去把店里的招牌特色‘状元包’和镇店之宝‘枸杞木瓜红枣奶’拿来。
半炷香时间,现做的两样招牌就新鲜出炉了,苏东白吩咐他们继续去忙,把用薄碟盛放的包子端给冰若萱,道:“你尝尝我们店里的特色。”
冰若萱轻一咬唇,却不接过,不知他是何用意。
“想必你也饿了,先吃个包子垫肚,一会再请你吃顿好的。”苏东白语气和善道。
不料冰若萱竟柔声啜泣了起来,悲苦道:“你对我这么好又有何用,不过是想利用我为你赚钱罢了。”
苏东白体会得她的凄凉心境,慰声道:“放心,我苏东白虽是爱财之人,但也非见钱眼开,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不会忘记。”从台面上取过一张纸巾,递了给她,温和道:“别哭了。”
冰若萱听他语气诚挚恳切,美目淚光更浓,苏东白忙又再加劝慰,良久才哄得她泪止声停。
李青步脚飞快赶了回来,手中提着装有饭菜的精致竹篮,热气腾腾。“李少爷,你办事真是够效率!”苏东白朗声赞许道。
苏东白把菜肴端了出来,有豆腐焖烧青鱼、罐煨山鸡丝燕窝、爆蒜姜葱炖鹅三道菜,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增。
苏东白他们三人围成一桌,苏东白先行起筷,那炖鹅真是爽滑不腻口,抿了抿沾了油的下唇,赞道:“真香!你们也吃。”夹了一块鹅肉放入冰若萱碗中,李青自是自己动手,大快朵颐。
冰若萱本也略感肚饿,亦不再推拒,如蚊蚋般细声道:“谢谢公子。”苏东白知道她不好意思夹菜,于是给她碗里夹满了鱼肉燕窝,冰若萱柳眼含情望了他一眼,脸色怔然发烫,浅红染腮。
片刻间,三碟佳肴就已一干二净。吃完了饭,苏东白见天色已渐渐入夜,道:“走吧,你先随我回家。”吩咐了伙计收铺打烊,苏东白三人不疾不徐朝‘冯家院’走去。
到了冯家院落,苏东白想要找冯怡琳商榷着让冰若萱和她暂住几日,四处找寻却不见那丫头人影,心想只能到别处去安置冰若萱了。
正要出院子大门,“你回来啦!”照面迎来一女子,见是苏东白,脸色蕴喜乐滋道。正是冯怡琳那小丫头,苏东白稍一惊讶,笑道:“我正要去找你!真是巧了。”
“你找我?”冯丫头笑弧更甚,旋即又黯淡了下来,她看到一个女子跟在苏东白身后出了来,仿若出水红菱的西施。
“是呀!”苏东白回过身去指着冰若萱,续道:“我想问你可不可以让她和你暂住几日。”
冯怡琳眼神电光火石掠过一霎沉重,薄嗔道:“你昨日都不肯帮我,为什么要来叫我帮你?”不顾苏东白愕然当场,头也不回往院里疾走。
苏东白遽然间膛目结舌,心想:不就是没帮你传话给李白,用得着这么记仇吗?
李青看戏不嫌事大,若有其事道:“她是吃醋了。”苏东白已经被那冯丫头耍了两次了,哪还不知斤两,笑骂道:“吃你个大头鬼!”
“你今晚就先住在我那房吧,房子有点小,你别介意就好。”苏东白稍带歉意道,他只能让冰若萱住自己那间小房了,自己和李青两人住。
冰若萱听得李青和他的谈话,似懂非懂,以为那女子和苏东白是一对恋人,自己惹得他两人闹矛盾,心下大是歉意,道:“公子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难堪了。”
苏东白乍听她给自己道歉,哈然一笑,道:“这哪关你的事。”骤然想起一事,自己那房子洗澡不方便,尴尬道:“我那房太小了,不便净身洗浴,你先随我来。”
苏东白带冰若萱到了李青住的房,叫她先安坐片时,苏东白则提着木桶去厨房给她打热水,李青也跟一旁帮忙。
两三次来回,那大浴桶温热水才装满,苏东白道:“你反锁好门窗,等洗浴完了后再出来叫我,我再带你去你的住处。”
苏东白二人出了房去,他要先收拾好自己的那间屋子,他不惯起床整理被褥,任由衣物横陈,乱糟一团,自己看着也还好,但给别人看到省不了鄙夷。
苏东白回到房里,心里登时‘咯噔’一跳,撞邪了!被褥衣物都是整洁摆放着在床的一侧,连地上都焕然一新,丝尘不染,明显是有人用心打扫过。
李青也是张大了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的崇敬之意不免又加深几分:这个苏东白真是个奇人,连这些家务小活都干得如此卖力出色。
苏东白心里风驰电掣闪过了好几个念头,这绝对不是自己干的,干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自己的一贯作风。谁又会对自己这么好?这院里还有谁会帮自己干这些事,难道真给李青说中了,那冯丫头真对自己有意思?连床铺都帮自己收拾。
苏东白心里一阵迷糊,也不确定自己所想的答案。
“苏东白!”门外有人在高声叫唤,苏东白也听出是冯怡琳那丫头的声音,又脆又酥。
苏东白出了房去,一脸怪异的神色,盯着那俏丫头,冯怡琳叫他脸色古怪,猜想他看到了房里的状况,急忙辩解道:“你可别误会,我今早路过你房,见那房里又乱又脏,本小姐看不过眼,所以收拾了一番,倒便宜你了。”
苏东白心下感动,顺着她的意思,道:“是啊,我那狗窝多亏了小姐的妙手回春,才终于成了人样。”
冯怡琳听他夸赞,心花绽放,喜道:“刚才你不是和我说那件事吗——”
“其实呢,我和她只是认识,简单的朋友关系。”苏东白怕她误会,忙打断了她的话头,补充道。
“那关我什么事。”冯怡琳脸色蓦地一亮,喜形于色,口头却不稍有懈弛,续道:“院里也没多余的厢房了,待会你叫她来我房吧,你这狗窝也住不得人。”
苏东白莞然一笑,道了声谢。冯怡琳巧声问道:“你吃过饭没?”苏东白刚那一餐还未完全消化,为难道:“刚吃过了,不过等晚点有甜汤宵夜吃就好了。”苏东白不敢不领情,而是换了种说法推脱,也不至让冯怡琳受窘。
“嗯!好,等晚点我煮绿豆鸡蛋羹给你喝。”冯丫头欣然答应道,她以为苏东白真想喝糖水。苏东白哑然失笑,嬉着笑脸道:“那先多谢冯大小姐了。”
“不用谢,你以后想喝就和我说,我的手艺包管合你胃口。”冯怡琳喋喋乐道,随即想了想,嘟起小嘴道:“就算不好喝你也不能说实话。”
“这什么逻辑?”苏东白眉头暗皱,心想这丫头真是不可理喻,言不由衷道:“怎会呢,小姐就是简单做个肉丝炒饭,都胜过那酒楼名厨。”
冯怡琳脸色顿时泛红,心下窃喜,道:“等晚点我做好了甜汤我端来给你。”说完后匆匆走了,李青却捧腹憋笑,见冯怡琳走远后,这才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