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年间，苏北某县有一个穷秀才，姓顾，名贵生，自幼丧父，靠城外一大户人家教书，挣几个银子，与母亲顾氏相依为命。
这天清早，天刚蒙蒙亮，顾秀才赶早去城外教书。走至城西乱葬岗附近，远远地望见两三个人在前面的树丛里扔下一个布口袋一样的东西，慌忙四散而去。
顾秀才想，那伙人，弄不好是一伙贼寇，偷了城内某户人家的东西，见天色己明，不好携带，随藏之树丛，待晚间夜深人静时，再来分赃。
顷刻间，顾秀才顿生窃“赃”之意，悄悄地选一茂密的树丛蹲下观望，见那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走远了，沿树丛边一条小河沟绕过去想独吞其物。
没料想，顾秀才走到跟前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那伙人扔下的不是什么“布口袋”，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而是一个穿着艳丽，衣着不整的年轻女子。
看样子，那女子已气绝身亡，蜷在一个乱草窝里，一动不动了！顾秀才远远地端详着那女子的面容，心想：那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千斤，梳着鼓弯弯的“扬州坠”式发结，眉眼上还略施粉黛，要不是满脸血迹掩映了她的容貌，一定是个俊美的女子，可惜她已命归西天了！
顾秀才猜想，刚才逃去的那伙人，肯定是看上这女子的美色，做下坏事后，又怕惊官动府做大牢，才杀人灭口，抛尸荒野。轻声叹息时，正想离去，忽而看见那女子的腿脚抽搐了一下，顾秀才吓了一跳，刚想逃走，又看她抽搐了一下腿脚！顾秀才后退了几步，慌忙上路了。可他走了一段路程后，眼前老是晃动那女子抽搐腿脚的动作。心里既害怕，又忧虑！
害怕的是，那女子死得不明不白，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否则，一旦是官府查下，他作为知情者，弄不好要惹火烧身，后患无穷！
忧虑的是，那女子的腿脚还在抽搐，是不是还没有死？若是那女子还有一口气，他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这样无情无意地走开呢？
顾秀才越想那个女子越活着！此刻，或许是她正需要人来搭救呢！顾秀才想到平日里教书育人时，劝人积德行善，而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了，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思来想去，顾秀才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越迈越重了。等他返回身来，走到那女子跟前，去摸拭那女子的玉腕，感觉她的血脉还在跳动时，顾秀才义无返顾地背起那女子返回城去，返回家中。
二
顾氏见儿子一大早背回一个奄奄已息的年轻女子，没来得及多问，赶忙把自己的床铺让出一半，让那女子躺下，先喂下几口汤水，又给她擦洗手脚，待顾氏把姑娘的眉眼擦干净以后，母子俩仔细端详，眼前这女子，可真是个俊人儿：远山眉、丹凤眼、樱桃小口，麦杏一样娇艳的面容。可算是盐都县里难得一见的美人。
当天，顾秀才找来乡医生，说是姑娘只是受点外伤，所幸没伤肝脏，可能是体质虚弱，抗争中受到拳脚踢打，导致杂病复发，而一时昏迷过去，若能让她舒展心境，加上治疗调养，不几日即可好转。
顾氏母子听了乡医的话，喂汤喂水，精心照料。
这期间，顾氏还让儿子把家里唯一一只生鸡蛋的鸡也杀了，给那女子熬了鸡汤喝下，顾氏教导儿子说，救人一命，如同三世积德！如果乡医所言真切，这不明身份的女子，一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接下数日，母子俩整日煎汤熬药，待那女子的脸上渐渐地有了血色，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阿婆的床上，身边还有一个英俊的青年服侍着她，那女子先摸拭了发髻，感觉发结里面的硬物还在，随后，她滚动着一双泪眼，紧咬着粉唇，无声的泪水，“扑扑扑”地滚落下来。
顾氏把那女子揽到怀里，不停地给他抹着泪水，告诉她，已经昏迷几天了，可不能再哭坏了身子！
那女子不言不语地从头上鼓弯弯的“扬州坠”儿里，解下一只亮闪闪的金镯，想以此来报答顾家母子的救命之恩，可话到嘴边，她又把那金镯收回去了。
顾氏看出那女子的心思，轻叹了一声，问道：“闺女，你就是因为这只金镯，才落得这般地步？”
那女子含着泪水摇摇头，并没言语。
“那是为何？”
顾氏扯着那女子的手，如同疼爱自家的亲闺女一样关爱着她。
这时刻，那女子突然呜呜地大哭起来，顾氏劝她不要哭，告诉她，心中有什么苦处，只管对阿婆讲。
那女子告诉顾家母子，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你们不敢说谎，我不是正经的女人，我是见不得人的青楼女子！”
一句话，如同一盆凉冰冰的污水，一下子给顾家母子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这女子是清江县运河口一渔家女子，名叫汪莲弟。她们家的船在运河上失事，父亲为救她和弟弟，死在船舱里。母亲携她和弟弟沿运河南下，原准备到江宁县寻找她一个远房舅舅，一路乞讨，来到盐都县境内后，赶上那儿流行哮喘病，弟弟年幼体弱，不幸被哮喘病感染，因无钱买药医治，眼看就要咽气，做娘的为了给他们汪家留条“根”，也为了莲弟能活命，一咬牙，以一百两银子，把自己的亲生闺女卖给了盐都县“夜来香妓院”。
莲弟娘原想得了钱，可以为儿子治好病。没料想，她这边从妓院老鸨的手中接过钱，那边儿子气绝身亡了！再想把那一百两银子退回妓院，赎回女儿，妓院的老鸨却翻脸不认人了。
莲弟娘不忍心花女儿卖身的血泪钱，就用女儿卖身的银子，跑到当地一家金银店，为莲弟打制了一只金镯，托人带给莲弟做个留念后，莲弟娘便一头扎进了波涛滚滚的盐河。
莲弟接了那只金镯，得知娘不忍心看到女儿在青楼里受煎熬，投河自尽了！一时间，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整天以泪洗面，不吃不喝，老鸨逼她强行接客后，她几次侍机逃跑，被妓院的打手抓回来后，每回都被打得死去活来，最后一次被抓回来后，老鸨指示人打重了，竟然当堂昏死过去，冷水泼过以后不见苏醒，老鸨认为打出了人命，赶在天亮之前，安排人将其抛尸乱葬岗。可巧被早起赶路的顾秀才遇上了。
莲弟姑娘在顾氏母子的精心调养下，很快能下地活动了，还能帮顾氏做些烧饭、煮茶的活儿。
这期间，莲弟曾试探着，提出来要走，可她一个孤身女子，又能到哪里去呢？顾氏挽留她多住几天，顾秀才还教她算数识字，莲弟姑娘看顾氏母子真心留她，也不想急着离去，慢慢地心情好了，脸上的气色一天天好转起来，偶尔还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顾秀才有意留她做妻，可一想到她是青楼里的妓女，不由得又伤感起来，他顾贵生，虽说是个穷秀才，可毕竟是盐都县里文雅的上流人士，若是找了个妓女日夜相伴，将来被身边的文朋诗友们知道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哟！可每当他看到莲弟那俏丽的面容，又舍不得让她离去，矛盾的心境，几乎是把顾秀才折腾得瘦了一圈。
顾氏看出了儿子的心思，虽念道莲弟姑娘长相和为人都不错，也不好直截了当地劝儿去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可她从儿子对莲弟姑娘的好感上，又想让他们结为夫妻。
这一天，莲弟姑娘不在身边的时候，顾氏试探着问儿子：“你是不是想留莲弟姑娘长住下来？”
儿子自然听出老娘话里的意思，直言道：“她是个妓女！我怕给祖宗的灵魂上抹黑。”
娘说：“这倒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自己心里能不能接受她。”娘劝儿子说，只要她来日与你严守妇道，又何必计较她的从前？娘说，莲弟那姑娘，虽说来自青楼，可她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救活弟弟，迫于生活的无奈，走到了那一步，你若是真心对她好，理应原谅她才是。
原本就被莲弟姑娘的美色所折磨得神魂颠倒的顾秀才，听娘那么一劝，总算是含着委屈答应了那门婚事。
可这个结果，对莲弟姑娘来说，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她能从妓院里活着出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而今，又遇到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家，可算是苍天有眼，为她指明了一条生路，她跪在顾氏母子跟前，连续给顾氏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地说：“只要贵生不嫌俺身子脏，俺愿意一辈子为顾家做牛做马，一辈子伺候贵生白头到老。”
三
婚后，莲弟温柔贤淑，对顾氏母子百般关爱，每日早早起床烧好饭，再到婆婆房中请安，送上洗脸的温水。吃饭时还将可口的饭菜挑给婆婆吃，自己吃丈夫婆婆剩下的。晚上，顾秀才在城外教书晚回来一步，她便在门口左右张望，周围的邻居不了解莲弟姑娘的身世，都夸顾家娶了个贤慧温顺的好儿媳，
顾秀才在乡邻的夸赞声中，也曾高兴自己娶了个好媳妇。可一想到她曾经是个被人骑压过的妓女，心中就像是被人悄悄地捂上一把盐一样难受。有同伴们跟他开玩笑，夸顾秀才的媳妇如何漂亮贤慧，顾秀才总是笑得不那么开心，好像人家都知道他妻子是个妓女，而故意戏弄他似的。
有几回，顾秀才酒后进家，还冷眼斜视莲弟，莲弟给他递毛巾擦脸，他不是给拨弄到一边去，就是胡乱地往脸上抹两下，就把毛巾给扔一边了。莲弟认为他喝醉了，拾起毛巾亲自去给他擦脸时，他又瞪大了眼睛，吼莲弟滚到一边去！顾秀才见不得莲弟那殷勤的样子，他觉得她在妓院里伺候别的男人时，没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尤其不能让顾秀才看到的，就是莲弟手腕上的那只金镯，它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顾秀才，她汪莲弟是个妓女。
这件事，顾秀才开始没好说出口，他深知莲弟对那只金镯的情感不一般，它是莲弟卖身的血泪见证。同时，也是她们汪家两代人血和泪的凝结物。但，顾秀才就是不愿意见到它，几次想让莲弟撸下来压入箱底。可几次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顾秀才想，没准妻子戴着它，是对家人的一种怀念！也就看之，任之了。
可时间久了，顾秀才还是不能接受那个事实，苦闷之中，他生出无名火来，不是吃饭时拨弄得碗盘异常响动，就是莫名其妙地踢起院子里鸡盆、瓦缸。
终于有一天，顾秀才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进门打了莲弟两个耳光不说，当面训斥她摘下那金镯，并气狠狠地告诫莲弟：“以后，你再也不要让我见到那“脏”东西！”
莲弟头一回听丈夫说那金镯是“脏”东西，就像是当众被人扣上一个屎盆子，难堪而羞辱！悲伤的泪水奔涌而出，可她看丈夫对她如此动怒，还是抹着泪水摘下那金镯，她理解丈夫不想见到那金镯，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曾经是个妓女，既然如此，她当真就将那金镯压入箱底。
说来也真是时来运转，这以后，顾秀才不见莲弟戴那只金镯，心情好了，精神状态也好了，似乎是抬起头来做人了，经常把一些文朋诗友请到家中吃酒，偶尔，还看他跟县衙里做事的人裹到一起。也就在那同时，县衙里缺个文吏官，县太爷点名把顾秀才给招去了。
从此，顾家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观，先是顾秀才每月有几斗粮米，供一家人吃穿。春暖花开的时节，那莲弟虽说是小产了一回，可着实让顾家母子喜上眉稍，证实她汪莲弟还能给顾家留下一男半女。
那一阵子，顾秀才因为在衙门里做事，身份和地位都相应抬高了，整天接触着盐都县城里的达官贵人，一些衙门中的眷属也都与汪莲弟论起了姐妹长短，生活过得热闹而有情趣了，顾秀才一家人的心境也都格外好了起来。尤其是经济宽松以后，莲弟也注重穿衣打扮了，经常是珠光宝气地伴在顾秀才的身旁，出入着县衙里的各种场合。
当年腊月二十六，县衙里组织了一个家庭联谊会，让诸位在县衙里做事的差役们，回家把夫人和孩子带上，一同前来团聚，县太爷给大家敬酒，也算是大家跟着县太爷辛苦一年的一个小小回报。
莲弟那晚穿着一新，算得上光彩照人，被县太爷特意请到他们家的那一桌上吃酒，举杯碰盏其间，汪莲弟忽而看到县太爷家的“千斤”所戴的那只金镯有些眼熟，再一细看，很像是她压入箱底的那一只。
当晚，宴会散去，汪莲弟回家一找，她压在箱底的那只金镯，果然是不翼而飞了。
四
汪莲弟为失金镯，一病不起。
她知道丈夫为谋县衙里一个文吏的职务，不耻行窃，将自己的卖身之物偷去贿赂了县太爷。
以往，汪莲弟曾多次听贵生枕边谈官场黑暗，谈本县知府大人如何贪财好色，买官卖官。可见，这一回论到他顾贵生投其所好了。
汪莲弟想不明白，他顾秀才要想动用她的金镯，为何不当面向她说清楚，而是采取了小人之道——偷。
这可不是一个堂堂秀才做的事情，她觉得丈夫与龌龊的贼人没什么两样！或许性质更恶劣！因为，那只金镯是汪莲弟视如生命一样的卖身契，原先戴在手腕上，是怕他顾贵生疾恶她的身世，才撸下来压入箱底。
他顾秀才口口声声地说，他今生今世不想再见到它，可他为何又要偷偷摸摸地送给县太爷，让县太爷的千斤戴上它，整天在县衙里出出进进，难道他顾秀才就看不到了？
那只金镯，原本与顾家人没有关系，它是汪家几条人命换来的，是汪莲弟心灵深处的一个烙印，她将那块金镯留在身边，就如见到先逝的弟弟和投进盐河的亲娘。这样一只金镯，他顾秀才怎么能拿去贿赂权贵呢？这不是拿着妻子的卖身之物，去换取利禄吗！这样不情不意的男人，实在让人心凉！
汪莲弟不言不语地躺在床上，几天汤水不进，为的就是要顾秀才给她一个说法，讨回她失去的金镯。
可顾秀才当晚在酒桌上就看出妻子不快，猜到她已经知道金镯丢失，连续几天不敢进家门。这可急坏了年迈的顾氏，她三番五次地伏在床前问儿媳，是身体哪里不舒坦，还是儿子领她出去没有礼貌？
汪莲弟含泪摇头，死活不言语。
老人家无奈之中，托人喊回了儿子，罚他给妻子跪下的同时，逼他说出了实情。
老人家一听，当场气昏过去！等儿子、媳妇将老人家晃醒以后，老人家打了儿子耳光，骂他不忠不孝，苟且偷生。
汪莲弟看婆婆大怒，又将耳光打在儿子的脸上，心中又疼爱起丈夫来，她抱住婆婆胳膊，不让她再打贵生，莲弟含着泪水说：“几天来，我想明白了，那只金镯，就该派上那样的用场！”
莲弟告诉顾家母子，想当初，她是为了救弟弟一命，也是为了母亲和自己都能活下来，才舍身忍辱，换来那只金镯；而今，丈夫偷去，用它换取利禄，同样也是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同样也是为了求生存。我们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只盼以后贵生能好好疼她，一家人把日子过好，也算是对得起先她而去的亲人了！
说到这里，莲弟失声痛哭起来，顾氏也随之抹起了泪水，顾秀才也觉得心里不好受，当即把脸别到一边。
五
事隔不久，也就是知县大人在县衙举办酒席，招待诸位家属之后，就此记住了顾秀才夫人的美貌，时常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把顾秀才叫到跟前，夸他夫人眉眼如何水灵，皮肤是如何的细嫩，说话又是多么的悦耳！
刚开始，顾秀才听到知县大人夸他夫人漂亮，还当作荣耀之事，回家说给汪莲弟听了高兴。后来，看县太爷好像是别有用心，顾秀才就不好回家如实跟夫人一一细讲了。
可就在这同时，县太爷告诉顾秀才，说县衙里缺少一个候补知县，想从他们文吏官中挑选一个，问顾秀才是否愿走仕途之路？
那可是个一步就能飞黄腾达的肥缺呀！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不可能弄到手的官位。县太爷却私下里说给了顾秀才，顾秀才当场就给知县大人叩头谢恩了！
可县太爷提出来，这事情还要听听他们家人的意见。言外之意，他想见见顾秀才的美妻——汪莲弟。
也就是说，县太爷这头老牛，想尝尝顾秀才家中的“嫩青草”了。否则，那个候补知县的肥缺，只怕是枝头的鸟儿，随时都会飞掉。
顾贵生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想了又想，觉得谋取权贵，君子有道！有朝一日，真能“补”上县太爷的宝座，也算是光耀祖了一回。至于汪莲弟那一方嘛，他觉得妻子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能有前者“让金镯”一事，就能再次为他打通仕途之道“献身”一回。尤其是想到妻子曾经是个千人“骑”的妓女，而今，再让县太爷“骑”一回，又有何妨？
然而，当他真的打定主意，要动员妻子前去伺候县太爷时，他还是不好开口，回家埋头大睡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一天半夜，鼓起勇气，把他内心的想法，吞吞吐吐地说给了汪莲弟。
莲弟一听，好半天愣了一样，静静地看着顾秀才一句话不讲，顾秀才给她作辑，口口声声地说，一生中只求她这一回！
莲弟含着泪水答应了，但她提出来，最好是把那只金镯要回来，让她戴上那只金镯，找回当年她在妓院里做妓女时的那种感觉，以便把知县大人伺候的更加舒坦些。
顾秀才一看妻子答应了，当晚就去知县大人那儿报喜，并“借”来那只金镯，亲自给妻子戴在玉腕上，帮助其略施粉黛，就要送出家门时。莲弟让他先去前头探路，支使开县衙里其他人，省得让人看出破绽，传出风去，以后他顾秀才在县衙里就不好做人了。
顾秀才感觉妻子的话在理，匆匆前去打头阵。可他来到县衙许久时辰，不见妻子赶来，返回家中寻找，妻子已静静地悬在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