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武豪再次睁开眼睛时,朦胧之间,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一堆尸体中搜刮着物品。
他想站起身来,却觉得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继续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同时在心中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死?”
虽然他此刻无法动弹,身下泥土所传来的冰冷潮湿之感,却清晰地告诉着他,他还没有死去。
但是当他想继续思考时,大脑传来的昏沉与疼痛让他不得不停止思索,只能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那个矮小的身影并非只是搜刮死者的遗物。在每次搜刮之前,他都会先刨好一个足够大足够深的墓穴,并且在搜刮之后,将被搜刮者的遗体埋葬。
孙武豪仿佛能隐约地听到他的声音:“我替你收尸,顺道从你这拿些报酬,咱俩可是公平交易啊!”
这个声音听起来清脆而稚嫩,就像是小男孩的声音一样。听到这声音所说的话语,孙武豪不由得在心中轻笑,“这乳臭未乾的小屁孩,竟然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公平交易?你和一个死人“公平交易”?就算你替别人收了尸,也顶多算是强买强卖吧!
不过,说实话,能用那些身外之物,换来一个死后的安息之所,这些倒霉鬼也不算亏了。
在过了半晌之后,孙武豪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他艰难地抬起了右手,但是随后他的力量再次不支,他的右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响声。
这响声吸引了那个男孩的注意力,他惊奇而警惕地缓步走了过来,在距离孙武豪两米开外的地方站住了脚步,戒备中潜藏着友善地问道:“你还好吗?”
孙武豪的大脑依旧有些昏沉,他缓慢地说出了一句话:“水……给我水……”
那个男孩取下了腰间的水壶,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在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向后退了两步,踌躇地站在那里,内心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把水壶……扔给我就好……”
在听到这话之后,男孩再次犹豫了一会儿,但是他的善良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将水壶扔到了孙武豪的手边,壶内的水发出“咣当”的轻响,让孙武豪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竭力地将那水壶拿了起来,拧开盖子,大口地喝了起来。他的嘴紧贴着壶口,所以没有一滴水被浪费,全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些珍贵的甘露让孙武豪感觉好了很多。他在地上躺了足足一刻钟之后,觉得力量恢复了一些,才撑着地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中的空水壶抛给了那个男孩,同时衷心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谢谢你,小伙子。”
“不客气,我的妈妈总是教导我,要在别人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
“你有个很好的妈妈。”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说出这句话时,男孩的语调都高了不少,可见他内心的得意与骄傲。
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男孩,孙武豪轻轻地笑了笑。
但是,此刻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于是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小男孩褐发蓝眼,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是个典型的白种人。他所说的也是一种自己从未听过的语言,但是他说出的每一个音节,自己却都能听懂。而且,自己在说话的时候,明明在心中想的是中文,说出来时却变成了他所说的那种语言。
就在他心中疑惑之时,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勇士,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请先跟随那个男孩继续冒险,我会在合适的时机为你解答。”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女声便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一个一闪而逝的天使。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孙武豪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有死亡,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会听见那个奇怪的声音。他的头又变得有些疼了。
男孩的声音打断了孙武豪的思索:“大哥哥,你是去暮色山寻宝的冒险者吗?”
“暮色山?我……抱歉,我现在有些虚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喔!那看来你果然是个冒险者,而且是个闯到了‘铁臂王’的巢穴,却幸运地没有被杀死的冒险者。”
“铁臂王?”
“没错,如果你没有被它吓昏的话,就能看见它的样子:那是一只超级强壮的大猩猩,力大无比,暴躁易怒。而且它的双臂上还附有魔法之力,比寻常的钢铁还要坚硬,是暮色山中的霸主之一。”
“看来你对它很了解啊。”
“那当然!这条小河就连通着铁臂王的巢穴,那些所有它不要的东西,比如果皮、排泄物、被他杀掉的冒险者,等等,都会顺着这条小河被冲出来。
“因为这条小河中有铁臂王的味道,所以寻常的野兽都不敢来这儿,这倒是便宜了我。我在这里替冒险者们收尸,顺道赚一些外快。——哦,对了,忘了跟你说,铁臂王虽然凶残,却是个十足的素食动物。”
听男孩这么一说,孙武豪不由得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衣着,一来是看看自己有没有“中枪”,二来则是检查一下,自己之前在车祸中受的伤势如何。
令他吃惊,却也在他意料之中的是,他在车祸中所受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简直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的衣着也从之前的赛车服变成了一套中世纪的粗布衣裤。只有心口处小得可怜的皮甲,以及腰间的一把藏在鞘中的长匕首,才能显示出他冒险者的身份。
令他感到庆幸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粘上什么恶心的东西,只是挂着几个足足有成年人小臂长的香蕉皮罢了。
他将这些巨大到夸张的香蕉皮甩到了一旁,然后问道:“这里是哪里?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很多危险的存在。”
男孩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你果然是个冒险者,直觉很厉害嘛!这里已经接近暮色山的中心区域,只不过因为我找到一条天然的密道,才能钻到这里来赚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