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来阴雨连绵的天气终于放晴了,久违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原本冷清的医院多了不少病人。
三楼五官科楼梯拐角处,落乔无力地斜靠在窗边,微抬头闭着眼睛,贪婪地吸取着半米见方的阳光,她都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等来半日闲。金黄色的光线洒在眼皮上热热的,嗯,是阳光的温度;深深地吸了口气温暖的,嗯,是阳光的味道。
空气中流转着异样的变动,忽听得楼下好像有人说话,这声音……落乔倏的睁开眼睛,向下望去,惊得目瞪口呆,身体如浸在冷水中那般冰凉。
一名男子紧张地搀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正从一楼大厅走了出来,孕妇的手捧着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男子小心呵护着孕妇,温情甜蜜得真是羡煞旁人。
落乔此刻什么都想不起,脑子里一片空白,剩下的全部是刚才看到那副画面。一股从脚底涌然而上的愤怒冲击着她的内心,让她痛不欲生,不顾一切想冲上前去问个清楚。
被铁链锁住的双手双脚刚一移动,被人从后面扯住了,再也不能动弹一分,她不停地挣扎着,铁链发出金属般脆响的哐啦哐啦,在医院里是多么的惊动。
“落乔,你想干什么?老实点,别忘记了,这次是你认真服刑一年换来的半日病假!”
身后传来严厉的训斥声,狱卒用力一扯,她整个身子被动地往墙上撞去,脑袋磕到墙上,发出骨头撞到硬物砰的闷响。
落乔连痛哼一声都没有,靠在墙上不动,安静了下来。
指甲不自觉地用力,狠狠地划着,墙壁上留下了十道深深的大约二寸长的印子,白色的漆刷刷地掉落。
铁链拖动的金属声响再次传来,消失在医院的拐角处。
几天后,市中心一栋高楼居民房里出现一个陌生的女人,她身着一件很朴素的米色衬衫,下身穿着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身形纤瘦,脸色有些苍白,头发发黄,眼睛更是暗淡无光。
不久门开了,进来了二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赫然就是医院那个男的,女的手捧着肚子,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
“我等你们很久了。”
阴冷的声音从客厅中央的沙发处传来,二个人顿时吓坏了,孕妇惊愕地问:“你是谁?在我家里干什么?”
落乔靠坐在沙发上,嘴边冷冷一笑,紧紧盯着她的肚子,“我是谁?你怎么不问问他呢?”
齐礼平眼睛睁得死圆,像见到鬼一般惊恐:“你……你怎么出来了?你……你……逃狱了?”
落乔摸了摸沙发良好的质感,叹道:“这里装修得不错,比牢里好多了,不过不是我喜欢的格局,也不是我喜欢的摆设。”
看到眼前女人的态度,还有男人不寻常的反应,孕妇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抓着他的手急切道:“老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赶紧回去吧,逃狱罪名很大的,不要一错再错了。”齐礼平没想到她竟然大胆到会逃狱,试图劝她回去。
落乔大笑了起来,眼里满是浓浓的讥讽和恨意,咬牙切齿道:“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齐礼平,这是你欠我的。”她转头瞟了一眼茶几上的水果刀,苍白脸上露出一丝深意的微笑。
齐礼平也注意到了那把水果刀,心里一突,两腿一软,跪了下来:“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么对你,二年来一次也没有去看你,我该死……”
“老公,你……”孕妇早看出两人关系不寻常,但看到他这样,还是冲击到了她的内心,自己的老公竟然向一个女人跪下,叫她如何忍受?
“哭什么,不要哭!”落乔没有理他,把孕妇拉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孕妇自是不能反抗,只得随她过来。“你肚子这么大了,应该快生了吧,哭对小孩不好的。”明明是关心安慰的语气,可听在二人的耳里,却硬生生地生起一股寒意。
“知道我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每天十二个钟头的工作,一天不够六个小时睡觉,女囚的压迫和欺负,狱卒的非礼和欧打,我都能忍受!”落乔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话锋一转声音变得犀利起来,“可我不能忍受的就是,我为了你落到这步田地,你却和别人结婚生子,逍遥快活!还住进了我们共同买的房子!你对得起我!”
落乔刷地捞起那把水果刀,把苹果切成了二半,刀尖指着孕妇,对齐礼平怒道:“今天我就要讨回个公道!”
孕妇抱着肚子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缩着身子尽量离她远点,生怕她伤害到自己的宝宝。
“不要!不要伤害她,不关她的事,她一点也不知情,是我对不起你,与其她人无关……”齐礼平向前爬了二步,平日里硬朗的大男人此刻竟然泪流满面。
落乔死死咬着嘴唇,看着眼前不可置信:“你为了她求我?为了她……”流泪?
齐礼平,为了一句你爱我,我错手杀死了我的亲姐姐,入狱八年,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没想到才二年,你却和别人有了孩子,还占有了这套房子!这叫我情何以堪!
姐姐,我对不起你,只怪当年没有听你的话……
“我该死,我不是人,但现在我真心爱她,你有什么怨气发到我身上就好,只求你不要伤害她。”齐礼平并不知晓落乔心里所想,还一味地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