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看到过现场不是吗?”李山泽的目光变得宁静,她压抑住了内心翻滚的狂潮,如那些真正深藏不露不悲不喜面无表情的绝世之人,心里是海浪翻滚眼睛却像夜空中注视着海面的明月。“你有没有听斯尼德克尔家的人给你讲那一天发生的情况?”
男子直视她的目光,他深呼吸,好像刚从窒息中恢复,他说:“白辰和吕檬死了,你掉下山崖,莱昂纳多花了一个星期来找你,搜索无果,但是就像人间蒸发,他回到斯尼德克尔家,家族以你没有死亡等几个假设重新部署出几项计划,莱昂纳多一直是一个外表安静内心复杂的人,如果有家族事务需要他去执行他的眼里才会有光彩,无法确认你是否死亡的他觉得任务失败了,那是他唯一一次失败,此后也闷闷不乐的,他跟我说过,有生之年希望还能见你一面,弥补那时候没杀掉你的失误。”
“听上去他对我深恶痛绝啊。”
“也许吧,”林虞近说,“我想更多的是对于自家的忠诚。”
“但看上去他并不讨厌我,”李山泽看了一眼窗外逐渐下大的雨,继续看着林虞近说到:“三年前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很快就认出了我,第一反应居然是对我微笑,委实说那个二十七岁的英国人在十六岁的我眼里很有魅力,银灰色的西装,高个子,深棕色的头发,那笑容真迷人,要不是满脑子都是杀人计划,我想我会喜欢他。”李山泽嘴角略带微笑,喝了一口茶。
“女生喜欢他并不是一件好事。”林虞近说,没有解释刚才的那句话,他说:“在掉下山崖之后你去了哪里?斯尼德克尔家派出的人都在找你,居然没有找到。”
“水流太快了,我被冲走啦,之后在河边醒来,我像是被河水带到了很远的地方,我走进了丛林又生病,再醒来的时候是在谛青山,那时候起,吾日三省吾身,第一吾便是关于你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是什么时候投向了他们的阵营,又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背叛谛青山,把我们的行踪告诉斯尼德克尔家的人,最终导致你最好的两个朋友的死亡,我甚至今天早上醒来时也在想这些问题,现在我看见你了,却觉得又不需要再问了,今天我不是来审判。”
“是裁决。”林虞近的声音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他变得很虚弱,忽然之间他就变得虚弱了,意识似乎是在一瞬间崩溃。
李山泽看着男子,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整个人也不复今天刚见到时的俊朗健康,好像他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一部分,睡袍撑不起般的披在他身上,林虞近在谈话的过程中陷入了不可逆转病态。今天的他看上去和六年前没什么差别,年轻帅气,就像波兰电影《自杀空间》里的那个黑发男主角,有时候带有魅惑,盯着他的眼睛和笑容,就会不自觉地走神。
现在,一场谈话把六年甚至六十年的光阴丢在了他身上,让他知道并不是只有李山泽在成长,或者在衰亡。
李山泽说:“是的,林虞近师兄,是裁决,而且很可惜,我也没有长成为你梦里的那种正直的人。”
“的确没有,”林虞近的语气很复杂,坚定的说着实情,但又有掺杂着微妙的..失望?“我以为,你会像裁决莱昂纳多那样和我对战。”林虞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在谛青山的修行让他知道如何调整内息发挥内力,把剩下的时间再延长一点。
林虞近没有在茶里下毒,下毒的人是李山泽,就在他离开客厅的那段时间里。
李山泽不知道林虞近去一楼做什么,但是她按照自己的计划找了一个间隙下毒。她不在乎什么光明正大与否,达到目的比什么说辞都强。
“别开玩笑了,我没有这个胆量啊,凭我怎么可能赢你。”李山泽并不看他,她伸手提起靠在沙发旁的二胡琴盒,按下暗扣,从一端抽出了一柄通体黑色的剑,剑光清冽,壁炉里火焰在剑身上的反光随她的动作流转。“我没有这个自信能够打败你,所以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这种话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她放下琴盒,把黑色长剑拿起端详,“那一天,白辰师兄要是带上了湛泸,就不会被莱昂纳多杀了吧,”女生随即笑到,“我砍下了莱昂纳多的头,心里就舒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