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你那么小气,你可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呆会儿可有热闹看了。”
“有热闹看不好吗?生活就需要调味剂,这样才多姿多彩嘛!”
“只怕来的是一群臭苍蝇,你想赶也赶不走!不说了,他们来了!”
果然,虞人杰四人鱼跃而至,呈“一”字形列阵排开。
唐先河笑呵呵地说道:“怎么这地球这么小呀,王大虎,我们又见面了!哦,这位不是江湖人称‘鞭落河断’的神鞭手虞大侠吗?还有这位享誉武林的‘霹雳神剑’史道长,华山派的杜大侠,今晚是什么风把你们全给吹来了?”
“江弼,汝少耍滑头!今个儿有虞大侠、史道长和杜大侠在此,你是插翅难飞了!”
“王大虎,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一点胸襟气量?打架打输了就输了呗,还非得四处找帮手寻思复仇出恶气,真是愚子不可教也!”
“江弼,汝少猖狂得意!别以为放几个响屁就把人给吓跑了,你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都是些什么人!”
“除了你之外,都是爷们!我说你费尽心力将虞大侠他们请来,到底有何贵干?你在外面疯狂倒也罢了,可也不能影响别人睡觉呀,是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空陪你玩。”
王大虎只气得瞪眼鼓腮正想发作,却被虞人杰拦了下来,说道:“唐少侠,当日我等蒙你相救,不胜感激!只是自古正邪势不两立,听王大虎说,少侠承认自己便是江弼,如若属实,则老朽只好冒犯得罪了!”
唐先河说道:“虞大侠,请恕在下说句不敬的话,您是不是有点是非不分恩怨不明了呢?如果说我承认我是江弼你就要杀我,那我要是说我是当朝圣上天子,您是不是要对我顶礼膜拜高呼皇上了呢?”
“唐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大侠,你可知在下为什么要自称江弼吗?”
“为什么?”
“如果能以我区区一条性命换来江湖的大平静,则死又何所惜!江弼,江弼是谁?他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他有什么武功秘诀?他对江湖的潜在危险有多大……等等这些信息我们一无所知,突然间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威赫赫地站出来说他就是江弼的时候,您相信这会是真的吗?”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希望我是江弼,这样江湖之中或许可以避免许多正义之士白白丢掉性命;我又希望我不是江弼,当我睡下的时候可以安宁。其实行走江湖之人,哪一个没有经历腥风血雨,当你一刀或一剑结束别人性命的时候,你就已经成为江弼的一个缩影。江弼是什么?江弼只是一个仇杀死亡的符号,它本来是不存在的,因为有了战争,有了你死我亡的较量,倒下一个江弼,就会有另一个新的江弼站起来!”
唐先河的一番议论掷地有声,就像严夏里的一泼寒冰震撼人心,直把在场之人带到一个崭新的世界,令人有耳目一新,眼界豁然开朗的感觉。
虞人杰反复回味着这番话,似乎深有感触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唐少侠如此胸怀,令老朽自愧不如!打扰多时,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王大虎见虞人杰等人就这样被唐先河三言两语忽悠走了,急得直跺脚,连忙追赶上去,大声喊道:“虞大侠,他可是江弼呀,你们怎么不捉他就走了呢!虞大侠……”
“好险!”唐先河置身锋芒之中化险为夷之后,情不自禁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讨厌!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看,却谁知被你占尽风头捡尽便宜,不玩了,回去睡觉了!”东方一笑似乎有点生气地说完话后就径直回客栈去了。
唐先河无奈地耸耸肩,摇摇头,忖念道:“女人的心还真摸不透!”忽闻晚鸦惊叫,倏忽回过神来,随即也回客栈做那春秋大梦去了。
是夜无事。
習日辰时,唐先河与东方一笑在一起用膳时又拉起了家常,不经意地说道:“兄弟昨晚睡得可好?”
“托福,小弟一觉到天明,并且好梦连连,实在是舒服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头来该不会是南柯一梦吧?呵呵……”
“做梦本来就是假的,只要能睡个安稳觉,就算梦到自己掉进茅坑臭死了,也无所谓了。”
“怪不得今早这大头苍蝇特别多,原来都是兄弟你惹的祸,罪过罪过!”
“不跟你说了,一上来就拿人家寻开心,真讨厌!”
“唉哟,还真生气了?俗话说‘书生肚里能撑船’,原来是假的。”
“什么‘书生肚里能撑船’,是‘宰相肚里好撑船’!在我面前你也想偷龙换凤忽悠我呀,门都没有!”
“这宰相还不是从一个书生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的吗?如若书生修养不足,欠缺气度,就算有一天真的当上宰相了,恐怕也是祸国殃民之罪人,兄弟以为否?”
“你是在拐弯子骂我吗?我是不是特别惹人讨厌?”
“兄弟别误会!我只是就事论事,不针对任何人,当然也不针对我的好兄弟你了。”
“不说这些了。对了,昨晚虞大侠他们被唐兄三言两语支走之后,会不会一觉醒来觉得不对,又转过头来找你麻烦了?”
“不会吧?想那虞大侠也是个是非分明讲究原则之人,岂能如三岁小孩一般掉头不认帐呢?东方兄弟是不是多虑了?”
“唐兄对虞人杰又了解多少?你过分相信他,他可未必就把你当回事,要知道‘人心隔肚皮’,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何况江弼是他们致力擒拿的对象,他们会轻而易举放过你吗?”
“兄弟说的也不无道理。在这件事情的取舍问题上,我觉得这是对虞人杰的一次严峻考验,他要是分不清、吃不透我所说的话,则天下乌鸦一片黑的格局便很难打破,这样,我们今后的路子也就不好走了,严重的说,甚至会步步惊心,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怕什么,这样的生活才有滋有味充满激情嘛,我喜欢!”
“东方兄弟当真不害怕?”
“宁揾英雄泪,不做胆小鬼!”
“好样的,果然是我的好兄弟,我还真没有看错你!虞人杰、史不凡和杜玉贤算什么东西,光头和尚焚心大师和老叫化元正还不是被我玩得团团转吗?至于领头羊凌虚子道长,要不是看在我师父的份上,哼!我还真对他不屑一顾呢!”
“兄长的尊师是谁?还未请教。”
“先师已然过世,就不必提及忌讳名号了,还望兄弟见谅为盼!”
“这不是兄长的错,而是小弟太过唐突莽撞,对不住了。对了,兄长是如何得知领导武林合力擒拿江弼的便是武当掌门师伯凌虚子道长呢?”
“放眼当今武林,凌虚子道长武功盖世,几乎无人能敌,在正邪较量、匡扶正义的道路上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使命之所在。秦政的戈然倒地却造就江弼的横行江湖,试想:若让江弼在他眼皮底下惹事生非制造事端,这岂不是明摆着不把他看在眼里当猴耍吗?此人不除,他于心何安?何况清除江弼对他而言归根到底也只是清理门户而已,这份内之事,他能置身事外吗?”
“兄长这话小弟听得有些不太明白:这‘清理门户’从何而来?”
“东方兄弟有所不知,听说江弼曾经拜师凌虚子道长,可谁知江弼艺成下山后却突然投身恶魔秦政门下,干那丧尽天良之事,凌虚子道长是又爱又恨,心里如翻了五味般难受。痛定思痛,他才狠下心来组织群雄合力围歼秦政于华山之上,却不料阴差阳错地让江弼成为漏网之鱼而继续逍遥法外。现在许多曾经追捕江弼的帮派大都已经退出参与追捕的队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此彻底放弃,虞人杰、杜玉贤、史不凡、武当鸣蝉寂心二子、元正、焚心大师他们还在苦苦坚持之中,虽然勇气可嘉,却是徒劳无功。”
“兄长,按理说江弼已是红色通缉犯,人人得而诛之,却为何寻找不出他藏身之所在,难道此中有什么玄虚不成?”
“东方兄弟是说凌虚子道长爱徒心切不忍下手故意网开一面而让江弼有存活的空间?”
“要不然这小子岂能说没就没了呢?”
“兄弟不可对人不敬!‘小子’二字岂可乱用!你难道忘了我就是江弼了吗?”
“兄长还真把自己当作江弼了呀?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是步步把自己往死胡同里赶,逼上绝境了吗?”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境是对死人而言的,我始终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因为是我跟他们兜圈子,是我牵着他们的鼻子走,我主动而他们被动,即便有一天情况对我非常不利,我还有一根救命草,能够让我陷于死地而后生!”
“哦,是什么?”
“保密。现在说出来便无味了,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呆会儿我们上哪儿溜达去呀?”
“无所谓。有兄弟你陪着我,到哪儿都舒心。”
“讨厌!又拿人家寻开心!”
“我是说真的,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东方一笑心中一喜,她隐隐感觉到唐先河在有意无意地向自己表达爱意,而这种源于自然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东方一笑羞涩地看了唐先河一眼,娇滴滴地说道:“不跟你说了,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心眼!”
二人在这种温馨祥和的氛围中沉默了一段时间,四目流光的对接,只有真心的人才能读懂彼此的心灵呼唤。
用膳后,二人悠闲地并肩走在街道上,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言语,但轻松中略带甜蜜的感觉却始终令人心情愉悦,就像花前月下的一对恋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足以宽慰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