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兄弟打扰了,请问你们可曾看见江湖人称‘阴阳双煞’的两个人来过此地?”
“阴阳双煞”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苗可秀刚想出声,却被田立夫踢了一脚,抢先说道:“未曾。不知前辈急着找他们所为何事?”
“两位兄弟有所不知,‘阴阳双煞’两个龟孙子不知好歹,居然公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毁我的名声,竟然将无故杀害虞人杰和史不凡之事强加在我头上,真是气死我也!要是被老夫逮着他们,非得抽了他们的筋,拔了他们的皮,断了他们的根,让他们永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未请教前辈是……”田立夫怯怯地问了一句,其实他已然猜出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只是不敢确实。
“老夫便是说一不二的许不二!”
此言一也,虽然“阴阳双煞”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青了半边脸,苗可秀知道自己闯祸被人家找上门来了,自知理亏,却碍着面子问题不肯公开身份赔礼谢罪,于是又进一步问道:“前辈便是丐帮名人、江湖中闻名遐迩的许不二?不对呀,丐帮江淮分舵舵主许不二年纪不过三十岁,前辈怎么可能是他呢?前辈到底是何人?”
“你真想知道?”
“愿闻其详。”
“告诉你们倒也无所谓,只怕说出来吓你们一跳。但在告诉你们之前,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杀害虞人杰和史不凡之人就一定是许不二的,他们死之时你们是否就在现场?”
“原来前辈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不错,我们二人便是‘阴阳双煞’。前辈冒充许不二来向我们发号示威,意欲何为?虽然我们未曾亲眼看见虞大侠惨死在许不二的魔掌之下,但仙霞门的子弟却是有目共睹的,至于史道长之死,也是有人证在场,而并非信口雌黄随意诬陷。”
“这么说你们还是没有在案发现场目睹整个命案的过程,对吧?”
“我们虽然不在现场,但仙霞门……”
“你们只凭仙霞门子弟别有用心不负责任的一句空话便人云亦云地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许不二身上,换作是你被人冤枉背上命案,你们又作何感想?将心比心,好好反省,为自己犯下的罪过忏悔吧!”
“前辈管得也太多了吧?汝可知道这年头多管闲事可没什么好下场!”
“是吗?你们若不思悔过,不立即终止对许不二的谣言伤害,这闲事我还真管定了!”
“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既然前辈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吞了秤砣铁了心要跟我们过不去,那就休怪我们不留情面了!但我们‘阴阳双煞’出手有个原则,那就是不打无名小卒,所以还请前辈报上名来,免得坏了规举。”
“你要问老夫是谁?那我就告诉你,你可要听好了:老夫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便是统领丐帮的元正!”
“啊,前辈便是丐帮的元帮主!失敬,失敬!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冒犯,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元帮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见谅为盼!”
“怎么,不打算跟我老叫化过两招玩玩了?”
“岂敢岂敢!刚才只是一句玩笑话,还望元帮主切莫记在心上,我们还有事在身,就不陪元帮主喝两杯了,找个时间再登门谢罪,告辞!”言毕,苗可秀向田立夫使了个眼色,略一拱手,匆匆离去。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阴阳双煞”险些为自己的鲁莽行径付出代价,所幸在关键时刻自己定下的规举奇迹般地成为了救命符,才没有使一点即燃的紧张态势走向恶化的危险边沿。
元正是个无论如何也招惹不起的人物,即便是自己勉为其难地答应仙霞门为其助阵喊威,也决不能与老叫化发生正面冲突,这一点苗可秀还是分辨得非常清楚的。现在元正不经意间听到自己与兄弟田立夫的谈话,仙霞门之邀又该如何处理呢?进退两难的苗可秀稍加冷静之后沉思一番,终于还是决定与兄弟应邀赴会,然后再随机应变另作区处。
对于元正而言,虞人杰与史不凡的离奇死去无形中给他内心造成莫名的惊慌与恐惧,分手也不过十天半个月时间,却接连梦游天国,阴阳两隔,恁般惊天惨变,沉冤难鸣,岂不催人泪下,夜鸟啼哭?
元正分明感觉到两位英杰之死便是冲自己退位让贤之决定而来的,当初在郊外寺庙地下室里承蒙老和尚焚心大师关照自己才得以达成心愿,按理说恶魔史洪廷已死,而寂心道长又在百般曲折之后重获自由,天下武林除了神秘邪恶组织冷月楼之外基本上已趋于太平之势,各帮各派正好可以利用这点时间打理帮内事务,调养生息,以蓄积武林正义力量的新气象。奈何“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世间之事,瞬息万变,又哪有个定数?这不,一刻钟前还沉浸在卸任之后的逍遥自得无拘无束的快乐憧憬之中的元正,突然间就被一声无情的棒喝从梦想中拉回现实,褪下南柯一梦的睡衣,咀嚼温情冷暖不同世界里的味道,一颗憔悴的心灵已无力度量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距离到底有多大,然则在面对旁人冰冻冷眼的毒视与质疑的声音时,是选择沉默、容忍、避让还是反抗,对于“黑云压城城欲摧”中的元正来说仍然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元正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在时不时地叹气,此时的他就像迷途中的浪子一样,已然茫然不知下一步的步伐该往哪个方向踏出去了。正当他抑郁寡欢、沉闷孤独的时候,有一个老者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元帮主好兴致呀,一个人跑出来喝酒,怎不叫上老夫来喝两杯?”
“原来是唐大侠,幸会幸会!我正愁约不上伴呢,你来得正好,快快坐下与老叫化喝个痛快!”
“呵呵,元帮主真是爽快,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托您的福,也沾沾酒气闻闻酒香了!元帮主还是叫老夫唐守中吧,这个名字听进来顺耳些,‘大侠’二字实在是愧不敢当呀!”
“唐大侠何必客气!想必您也知道老叫化我的脾性,叫您一声大侠,那是实至名归,毫无吹捧之意,要是其他不起眼的货色,就是奉上黄金万两也休想改变我对他的鄙夷与不屑,所以唐大侠您也就不要推托了,否则岂不令人觉得有牵胡子过大河,牵须过渡(谦虚过度)的嫌疑?”
“呵呵,既然是元帮主给老夫冠以高帽,那老夫就戴它一戴,至于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吹落了它,那也顾不得许多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请恕老夫多管闲事,我看元帮主一个人喝闷酒,心中似乎藏有心事,若不介意,可否说出来听听,兴许老夫也能帮上一点小忙。”
元正悠悠地叹了口气,不无感慨地说道:“既然是唐大侠动问,老叫化也不必隐瞒,我就跟你说一说吧!”于是神情激动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个大概。
唐先河感叹一声,动情地说道:“原来事情还有诸般曲折,怪不得元帮主满脸愁容,换作是老夫也左右为难呀!其实关于虞大侠与史道长不幸遇难之事,老夫也是略有耳闻,只是知之不详,现在听了元帮主之言,才知道确有其事。所谓‘无风不起浪’,以虞大侠与史道长的武功造诣,若非遇到超一流的顶尖高手,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轻易将他们致于死地的,所以我想他们一定是在不提防的情况下遭人黑手,死于非命的。我猜测这两起命案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哦,谈谈你的想法。”
“要使‘不提防’这个条件成立,那么一定是虞大侠与史道长遇到自己熟悉并且信任的老熟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而凶手才更容易下手,一举成功。”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但据‘阴阳双煞’所说,虞人杰之死可是有仙霞门的子弟看在眼中的,史不凡之死也不例外。他们众口一词地将凶手指向许不二,您认为这是早有预谋的有意陷害还是现场的情况本就如此,不容质疑呢?”
“其实要断定许不二是不是真凶也很容易,只要元帮主您回去之后一问便知,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所有目睹许不二当面杀人之人眼中看到的那个许不二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凶手为什么选择在有人证的时候下手,他行凶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只有把这些问题一一弄清楚了,许不二是黑是白也就尘埃落定,立马见分晓了。”
“有个问题我也想不通,许不二的为人表现一直为武林同道所称道,我也是有心要培养他成为我的接班人,因为丐帮就需要这样智勇双全的人才能更好地领导丐帮走向辉煌。丐帮与仙霞门素无仇怨,平时虽说往来不甚频繁,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之间也是相互尊重互不干涉的,这也是帮派之间友善往来、和谐发展的最好选择。也正如此我才纳闷,纵然许不二再怎么嚣张妄为,可犯得着恁般明目张胆丧心病狂地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大动刀戈吗?就算是被尊为武林泰斗的武当派弟子也不至于如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吧?”
“老夫也相信元帮主领导下的丐帮决无如此不知轻重之人,但虞大侠与史道长遇害之事已是不容质疑之事实,‘许不二’行凶的过程又恰好被人家看在眼中,百口莫辩的局面也在英杰惨死的那一刻定格成形,‘许不二’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威名远扬的丐帮也因为许不二的存在而名声狼藉,无脸见人。这是先前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