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大街上碰到?难道是邪教徒偶然遗失的吗?他又弯腰仔细检查地上的痕迹,欲用第六感的超能力,但想起之前头晕的状况,便打消了念头,老实本分地作推理。用软件手电扫视地面,在周围发现有瓶子的碎片和液体散落,凭他刚刚的脚力,是绝不可能踩得如此零散,所以瓶子只可能在他来踩之前就先碎了,而且是摔碎的。他马上把线索锁定在眼前的这栋大型公寓的高楼层上,现在暴乱事发中,待在宿舍内的正常人都惧怕地关上了门窗,哪怕外侧的窗户也不例外,暂且排除瓶子从房屋内部扔出去的可能,他再向更高的楼顶推测,依着碎片的分布和风向,拐进公寓与邻近楼房之间的一处无人胡同,朝天一望,发现两栋楼楼顶之间有搭吊的绳勾,非常可疑。
按照数度催眠才能使患者的病情进化的设定,让他有了思索,他知道公寓有上不了楼顶的软性规定,再联系今天暴乱分子占领制高点的策略,这条绳钩就很可能会是操纵骚乱的幕后黑手使用的登顶工具,那顶上在他来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即使真的如此,敌人已经暴露了两处痕迹,想必也早已踪影全无了,他觉得姑且再看一看,如果教徒现在在宿舍内,他也无能为力,如果只身先撤,那么必定有另一条设计巧妙的逃生路。
观察附近所有与公寓较近的楼房细节,他最终看中了公寓另一端高处,一扇外侧窗户内伸出的铁架杆,杆头一直伸到对面楼的窗户不足两米,如果是一个胆子足够大的人,驰骋在上面就可以飞跃到对面没问题,敢于颠覆人类三观的邪教徒是绝对的合格啊。他越来越对追查这些连锁的遗痕感兴趣了……
难沉和黑落追着教徒越过了无数栋楼,每一次都要在他身后看着他攀爬飞奔的技巧才能安稳地赶上去,恼怒间也因只能步他的后尘而折服地辛苦喘气。
攀上一连串矮小的廉租房,明明到处都有灯光,而辗转到一块私人的花园菜地上方的二楼阳台,教徒就没了踪影,难沉停下来,实在没了体力:“那人躲起来了吗?”
黑落却不甘心,心想自己也曾是行业内有名头的女盗贼,区区跑路就被别人甩在身后的耻辱岂能容忍:“……不知道,我们分头行动,你到高处探查踪影,锁定位置后告诉我,我下去从地上包抄,我们试着看能不能夹击他。”她说着跳下阳台奔进夜色中。
难沉正也动身,就感觉背后的阳台门悄悄打开了,里面很快走出来一个带头巾的影子,他警觉地认为是教徒的伏击,俯身一扫腿把那人踢到,坐上去一阵暴打再按在阳台围栏上,其间不断发出中年妇女的惨叫声。
“啊……”难沉突然觉得手上的人身材不对劲,把人翻个面儿,看到竟是个臃肿、弱不禁风的妇孺面庞,脸都绿了,“这位大娘对不起!我……”正赔礼道歉着,他又觉得身后有不速之客,再回眸,竟看见一个揣着发亮的手机的男子一脚飞踢过来,正中他前胸,把他从阳台上踢了下去。
难沉疑惑地从泥土地上爬起身,看着上面那人搀扶大娘一会儿,就跳下来气势汹汹地攻来,已没体力的自己与他过了两三招就觉力不从心,便走为上策,逃跑间忙打手机给黑落。
“喂,人找到了吗?”电话那边的黑落还以为事办妥了。
难沉一语惊人道:“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刚才我袭击错了一个人,转眼间就又被一个人拿手机的人偷袭,我打不过他,这会儿正被他追赶不放。刚才借他的手机屏幕光看清了点模样,有点像那个网络上流传的风速神探薛风的样子。”
“开玩笑吧?也有可能是那教徒的连环计。”黑落不敢苟同。
“你现在在哪?快来帮我摆平!”
“在附近5号地摊市场的隔墙后。”
薛风追查了许久,在关键路段途中找到了一些脚印,又偶然在廉租房巷子内看到有个穿黑皮衣戴平顶鸭舌帽蒙眼罩的神秘男子在殴打妇女,有意将那男子踢下楼,下去和他过招时,用手电照他踩在土地上的脚印,发现和他之前看见的一模一样!正欲制服,那男子就逃跑,而且跑得特别快,溜到一堵高墙下也那么轻松就翻越过去,望着这敏捷的身手,觉得总算找到了目标,便绕弯子卖力另辟蹊径截击而去。
黑落和难沉相聚,窜上一间房,看着底下的街道上仍有那个揣手机的人穷追不舍的身影:“看样子那人对这里所有的路都好像很熟,追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就让他追好了,我倒想会会他看他是什么人。”
绕过几道弯,薛风经过一处整修中暗淡无人的集市上坡路,看到平顶鸭舌帽男子,在坡间许多因装潢而空置的三层住房楼顶的鬼祟身影,立即纵身跃到多栋联结的房屋顶上,男子却忽然没了踪影,四处打转后,正要把眼光射向背后上方摆设太阳能热水器的屋脊台面,那里便传来声音,惊鸿一瞥是那目标男子以飞踹之姿降临,薛风急忙躲闪。
难沉薛风二人又开始穷追猛赶地拉锯争斗,难沉跃下一旁亮灯的二层平台,薛风正欲迎头飞扑,凌空时刻,黑落凶猛飞踢侧袭。薛风惊讶着又来了一个相同装扮的神秘人,眼看在空中就要被击中,毫无躲避之力,也无法使用超能力,他急忙扭动风衣领上的纽扣开关,遥控皮鞋底部立即弹出喷气推进器,喷射出强气流,身体即刻偏离坠落的轨迹横向前移,黑落大惊,眼前的他就像在运动空间内自我抽离了一般,只得和他擦身而过,三人一道落在平台上对峙。
薛风曾听欧阳玉爵说过,邪教徒一类人一般动起手,都只是使用迷雾晕人,不引起动静,而面前这一男一女,只是装扮行径诡秘,出手却尤为暴力,不禁向他们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谁?”难沉反问这奇怪的跟屁虫。
“……”双方皆不回应,都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黑落不由分说,示意难沉接着动手。
与二人再次过招,薛风明显看到他们在步法上的多变,又隐约有种线的触感,而冥冥中感觉他们紧握的拳头里握有透明的钢丝线,表面在出拳法的起手式,实则是在拉直一条线段,协力找机会缠人。已看穿这个把戏的他,眼里时刻想象地描画出他们各自双手握住一条线两端、共同进退的样子。
与薛风过招,黑落难沉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摸清他的招数,手中的透明绳索使了半天也没能将他的手缠住。二人再三联手,黑落正面迎击薛风,难沉从后偷袭。
镇静的薛风迎敌同时注意前后,全身投入地双臂格挡黑落进攻,趁难沉逼近他背后用绳套他脖子的动作,垫步俯身、双拳收于腰际、以肘部对不备的难沉砍肋击胸,瞬间将他重重打退。黑落赶忙追击,薛风阵脚依然不乱,从容不迫地再出拳游弋过黑落刮过来的丝线,缠绕在她双臂上,使出一连串缠腕冲拳,令她无法还手,她好不容易地踢腿还击抽身,薛风紧打不放的手从她身上抓下来好几个完好的塑料小瓶,和在公寓那时见到的一模一样,里面装的血液也如出一辙,薛风登时视他们如恶魔,不禁要刨根问底,觉得今日势必要抓住他们,出手更重,不多时把技力不及的狼狈二人抓在手里厉声吼道:“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身上为什么有这些毒血?”
“难沉——黑落——”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一大片浓厚的黑影向薛风迅猛袭来,挡在难沉和黑落身前。
薛风退避着,一时间惊愕木然,眼前的黑竟是一种熟悉的炭黑,当中有许多特点,有一盏红色蝴蝶结的艳丽明灯,有一面银色哑光面具的清澈明镜,还有那魁梧的身形、那枫叶一角的嘴,顿时让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欧阳玉爵——”
“晴天,抓住他,他可能和鸩鸣夜有关……”难沉孱弱地对黑影吐出字句,毫不罢休。
穆晴天毫不留情地为朋友还击,上前重腿蹬扫薛风,薛风疑惑地躲避着这套短快且脆狠的陌生招式,“怎么了,欧阳玉爵?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说什么?”穆晴天完全不明白,这人又和欧阳玉爵有什么关系?既然打伤自己并不好惹事的朋友,也就不是什么好人,觉得先制服再说。
穆晴天不假思索为义气出击,薛风虽疑惑也尽力回礼,二人近身格斗皆出手迅速回收也快,难以找到彼此的弱点,而身经百战的薛风仍技高一筹,采用大幅度的纵深性攻击动作,以拉开距离的假象,攻穆晴天扑空的措手不及,薛风率先反击向欧阳玉爵的头部,顺利抠掉他的面具和帽子,刹那间,里面露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庞,深邃的眼窝、挺拔的鼻梁,就连表情都如同真的欧阳玉爵一般,但薛风还是看出了些端倪,面前这个人的头发是波浪卷,烫染多年的黄色泽还遗留一些在上面,脸型也稍壮,额骨宽度与真正的欧阳玉爵不一样,更重要的是,除了欧阳玉爵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地铁爆炸案那样的牺牲,对于他而言,欧阳玉爵已经成为传说,只可想象已不可即。
“嚯喔……啧哇吓!”穆晴天飞快戴上蘸有鸩鸣夜的手套,对着薛峰露出皮肤的地方大肆进攻,狠狠打在他脸上,“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