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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永无出头之日

这个许过她终生幸福的男人,第一个吻她的男人,第一次执起她的手誓要将这天下给他的人,终究转过身,下个月执其另一个女人的手,与那个人相许终生,白头偕老。她记得少年时读过的那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彼时的她头抵着他的肩膀,唇瓣相启相合,他的吻就那样深深地落下,他说:“落落,今生我便只有你一个人,无论天涯与海角,永不分离。”

那是意气风发的他,从京城几万里骑着单车在他穿越中国的大街小巷带她来到三亚的天涯海角。净白的沙滩,碧青的幽水,还有矗立的天涯和海角石,无不美到让人忘神。三亚的阳光欢乐而又极致,永远的明媚,他在沙滩上挥写着:“洛希永远爱文落落,今生永不相离。”

十八岁的少年挥汗如雨,十八岁的少女热泪盈眶,那一天,她第一次忤逆父亲,没有参加父亲为她举办的生日晚会,来到这里和他相拥而眠。她青涩的第一次交由他,他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她,在疼痛伴随这幸福的那一晚,她成了他的女人,而他则在三亚的街角纹身店纹下了希落永不离的字眼。

而这一切好像还在昨天,而这一切好像还是一个没有醒来的梦境,可是上天却对她说,他早已不是那个她非禹不嫁的翩翩少年。她的眼睛弥散着潮湿的雾气,要用怎样的倔犟去隐忍那雾气不去跌落到满脸都是。她还在兀自深思中,他已经起立,然后紧紧地拥住这具身体的主人。

她的情绪,他看在眼里,她的倔犟,他心疼在心里。明明是痛到极致,明明是隐忍到无法呼吸,她的指节已经泛白,却还是会笑着和他说话。三年前,他伤害了她,三年后,他亦伤害了她。他给不了她幸福,却要偏偏妄想着给。在美国的那三年,他每每梦里会梦见她哭泣的眼睛,心便像剜出来一样,他向来烟酒不沾,在美国却也学会了这个。

那个人说,只要你回到她身边,不仅是毁了现在的你还有你的家庭,更会毁了她。那个人的声音不大,却让他莫名的害怕。他给了他留学的费用,资助他开启公司,让他拥有足够的实力,唯一的条件便是他永不得靠近她一步。多么好的交易,荣华富贵,想要什么便来什么,可世间安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他得到了荣华,得到了富贵,却失去了她。

他的呼吸在她的发间轻而可闻,他的身体炙热而带有浓烈的烟草味混合着淡淡的肥皂香,冲击着她的鼻翼,传输到大脑皮层海马里沟的最深处,她的身子僵硬而颤栗,他的声音醇厚而沙哑:“落落,抱紧我,落落此生都不要松开好吗?”

文落落踉跄向前一步,他的拥抱更加紧,此生都不要分开,她听到这句话,隐忍已久的眼泪迅速如磅礴的大雨倾泻而下,她在他怀里抓着他的双臂,“洛希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洛希,你怎么能说得出此生不要分开这句话!”他下个月就是另一个女人的男人,他的请柬还在她桌上安静的躺着,而这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却对她说抱紧他,此生都不要分离,这是多么大的讽刺,为什么她还是要廉不知耻的在这里,只为看他一眼。

文落落你到底是有多贱,洛希像着了魔一样的低下头吻上了她干裂的唇,他的吻一如当年小心翼翼,一如当年珍视如宝。文落落闭上眼睛,泪却是止不住的断了线,她不回应他的吻,只是像木偶一样闭上双眼无声无息的流泪。洛希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然后是她爬满泪水的脸,他一一吻干,然后扣住她的脑袋……文落落的的双眼瞬间睁大,他边吻遍说:“落落我只要你,落落不要离开我,落落我只剩下你了。”

他的唇角溢出一丝微笑,管他什么荣华富贵,管他什么家族利益,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她,三年来他过着横尸走肉的生活,三年来他在美国度过的每一个没有她的生活都是痛不欲生,他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了,他只要她,除了她之外,公司、金钱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只要这个渗入他骨血的女人。

洛希眼里的悲楚是真真切切的。文落落本已凌乱不堪的心,像是被刀子狠狠划过,血流四溅。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底不住的呐喊,不住地狂问。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洛希会突然一反常态,她不明白,他明明是那将要订婚的人,突然间对她却是如此的眷恋与不舍。三年前,他已经放开她的手,在雨里任她嚎哭,三年后,他们重逢相见,他一直对她是冷漠避让的。

而今天早上,他拥住她,祝福她,要比她幸福。而今天中午,那个叫郁朵冷傲的女人,笑容明媚,声音婉约的邀请她,希望她来见证他们之间的爱情。而就在现在,他们明明不过工作原因,共处一室,他却失控般意乱情迷的对她说,落落我们永不分离。

洛希,你到底是怎么了,洛希为什么你的眼底写满了痛楚,洛希,你告诉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她挣开他的怀抱,笑容甚是凄迷,她双手抚上洛希的脸,让他一直闭垂的双眸直视她:“洛希,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洛希为什么会这样!”她笑的迷离,也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伸手再去拥住那具身体的主人,她的笑容灿烂到颓靡,盛开在唇边,却让他心头苦涩。到底是怎么了,她一直喃喃的问他,而他又怎能说出到底是怎么了。他只是颓然的徒劳无力的抱紧她,也许下一秒当他松开她的手时,他们又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是即使片刻的贪婪,即使知道这是毒药,他仍旧愿意饮鸩下去。

眼前的女人攀上他的脖子,双眼炯炯有神的直视他,她说:“洛希你幸福吗?”她的头抵着他的额,将他圈得更紧:“洛希,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爱她吗?”她的声音由刚才的悲戚演变成前所未有的冷静,她见他逃避的眼神,终于止不住的咯咯笑起来,“洛希你不爱她!可是为什么你要和她订婚!为什么!洛希,你告诉我,为什么。”

“落落……”他艰涩的开口,然后将她拥得更紧,像是她很快就要飞走一样,他的喉间生涩黯哑,却颤抖的说出:“落落我一直爱你,从未停止过,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

她漂亮的眉颜渐渐舒展,有所不尽的悲戚,他一直都爱她,从未停止过!她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她闭上眼狠了狠心,说道:“洛希,如果这样,请你取消订婚好吗?洛希,如果你取消订婚,我们的前尘往事都让她存于记忆的封点,我们再重新开始好吗?洛希,取消订婚好吗!我不要你执起别人的手,和那个人白首不相离!”她,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她承认自己早已在接到那份请柬的时候就已经疯掉了。

洛希灰败的眼神一点点回神过来,他冲未见过如此决绝的文落落,他说,洛希只要你取消订婚,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他们还能重新吗?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碾过,碎成一地。那个眉目冷傲的女子对他说,洛希我知道你身上所有的秘密,洛希你毁掉我之时,便是文落落永远不得超生之日。

她将他灌醉,她在他酒里下药,她躺在他怀里,对他说,洛希我怀孕了。她说洛希,如果你不让我畅快,那么文落落也不会畅快到哪去。她把他的手帖服在她的小腹下,媚眼问道,洛希,你是希望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头痛欲裂,眼睛里的犹疑之色一点不落的映在文落落的双瞳之上,他的眼睛里除了她,她也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像,郁朵。他将她抱得更紧,而她哀莫大于心死。

她的体香温软香甜,再也不复当年的青涩,眼前的女人,十年成长的时间已将她打落的愈发沉稳迷人。她还爱他,她的心跳,她的眼泪,她的吻,告诉了他,可是她却选择了拒绝他。她的指尖微凉,颓然的在他脸颊上滑落,她笑道:“洛希,你告诉我,现在你把文落落当成了什么!是你想要即要,想扔即扔的是吗!”她的眼睛一片血红,“洛希,你告诉我,告诉我!”

她从未这样激动狰狞的与他说话,她冷笑道:“洛希,文落落爱你,这是永远都不争的事实!十年前如此,三年前亦如此,而你却将他狠狠地踩在脚下,洛希你已经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洛希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说着她便蹲下身蜷在一起,止不住的恸哭。洛希也随着她蹲下身,想要上前再次抱住她,她甩开他的手,他再去抱她,她一口咬住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住不放开,他皱皱眉峰,并没有拿开手腕,只是让她狠狠咬下去,明明已经咬破了皮,淡淡的血腥味充盈着她的口腔,她还是不愿放口。

够了吧,文落落,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清醒呢?她的眼泪鼻涕蹭在他的衬衣上,她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他则默默的蹲在地上,她怒极反笑的看着他:“洛希,我文落落是这般的贱!才会刚才痴心妄想你取消婚礼,你早已不是我原来的洛希,我也不是你的文落落!洛希,如果你不回国,我原本早已将你忘记,你问什么要回国,却偏偏招惹我!”她擦擦眼泪,神色又恢复刚才的隐忍,“洛希,今天我文落落在此发下毒誓,今生和你永不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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