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窗台边,掀起那双层的格子窗帘往外瞧去,那里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型的幼儿园。大概现在正是活动时间,孩子们在操场上跑来跑去。
“我很喜欢这里。”她那小巧玲珑的嘴角涌出一朵微笑,使得她整个脸庞都绽放出光彩来。“这里真的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了。”冉佑想的眼睛闪着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交给她说道,“这就是钥匙。”
“那么你现在住在哪里呢?”她问道。
他露出一个故作神秘的笑容:“我住在你隔壁,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连电话都不用打,直接叫我一声就行了。”
她张大了嘴巴,半晌阖不上。
“怎么?你是不是很感动?”他夸张地咧开嘴笑着说道,揉了揉略显凌乱的头发,“其实我是贪图这里的租金便宜。”
她那清澈无比的双眸闪着光芒,嗫嚅地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话来。”
“你说什么我都照单全收了。”他和气地笑了笑说道,“海桃,我把你当作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你不用觉得亏欠什么的。以后等我有难的时候你再帮助我不就行了。”
她眼睫毛垂着,生怕眼中起着那层薄雾要化为泪水流下来,让他笑话。
“对了,你想什么时候搬过来住?”冉佑想又问她。
她吸了一口气,将那眼泪咽了回去,昂起头来说道:“越快越好!”
冉佐思带着一肚子的气来到了海娜的公寓,海娜的家庭有点儿特殊,她的父母在她幼年的时候就去国外工作了,在那里工作了几年,父母先后有了外遇便离了婚,又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这下海娜便成了无人管教的“孤儿”,她父母出国之前曾经寄养在她奶奶家,后来她奶奶年纪大了,她又跟着二叔二婶一起生活,她早早地就辍了学,辗转地进入了演艺圈。她二婶见她开始小有名气了,就变着法子跟她要钱。她看在奶奶的份上,每个月都会汇一笔家用给她二婶。如今她已经呈半隐退的状态,这一笔家用自然也由冉佐思给了。
冉佐思给她租了一套高级公寓,又给她配备了高级的家具,每个月还给她零花钱,最后又给了她一张附属卡。他在钱财方面从来不对女人吝啬。
“给我倒杯水来。”冉佐思一瞟到海娜的身影,便迫不及等地说道。
海娜穿着丝质的睡衣,袅袅婷婷地走入厨房。冉佐思其实并不常来,来的时候也多是有烦恼了才会出现的。海娜却是个很会知足的女人,她从来不提过份的要求。
她从厨房端了一杯水绕到沙发的背后递给他。他咕嘟咕嘟地全部都喝完了。
“还要吗?”海娜善解人意地说道,她那酷似混血儿的鲜明轮廓微侧着望着他。
他盯着她深邃的眼睛,将空杯子还给她:“不要了。”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将那杯子握在纤细的手里,宛如一件玩具似的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把玩着。
他苦笑了一声。他每次来这里,有哪一次心情是愉悦的。他已经把这里当作是疗伤的地方,避风的港湾。
她从沙发背后直起身子,微侧着将那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重新又蹲了下来,双手枕在沙发背上问他:“是不是又是为了你太太的事?”
他不置可否。
冰冷的哀愁浸透了她的心。不知何时起,她已经开始在意这个男人,每次当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都会悄悄地在台历上画一个圈。
从他的口中断续地知道他跟他太太的事,只知道他似乎很乎他太太,虽然他的言语总是对自己的太太充满了不屑,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知道他一定很在意,她还知道两个人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他将脖子上的领带粗暴地揪了下来。如果海桃能跟海娜一样,那么温柔,体贴,通情达理的话,那么两人就可以恩爱地过一辈子,他也不会想到从海娜地方得到温暖了。
“她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涌上了心头,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凉了。
她那好看的嘴角泛出一丝微笑:“两夫妻吵架是很平常的事,床头打架床尾合。其实她只不过是想让你让着她点或者哄着她罢了。等过几天她消了气,就会回来的。”说这些话的时候,她那笑容已经变得僵硬了。
“不,这次她说的很认真。”他凄楚地笑了一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盯着她那闪亮的眼眸说道。“这一次她连女儿都不要了。”
海娜的脸色有点变化。不知怎么的,她听到他这么一说,反而有点高兴了起来。她顺蔓地拉着他的手走到沙发前来,并排地与他坐下来:“我也是个女人,我最了解女人的心态,她不会不想要女儿的。只是现在还在气头上,所以才这么说。”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生出一丝酸苦的滋味:“我很了解她的个性,她其实是个很犟的人。我女儿的个性像她。”
“那么你有没有去找过她呢?”她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他的臂弯里说道。他身上有一种舒服的味道,她喜欢靠着他。从小她就失去了父爱,而冉佐思又给她一种介于兄长与父亲之间的感觉。
“有。我找了私家侦探去查她。”他微喟着说道,摸着她那柔软而乌黑的头发。记忆中好像跟海桃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地坐在一起过。海桃更不会把头靠在他的怀里。想到海桃,他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有人替她租了酒店,那个人很关心她,我想她大概也不想回来了吧。”
海娜听着吃了一惊,从他的怀中昂起小脸来去睥睨着他:“你是说她外面有了……别的男人?”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他的脸上掠过了一阵暗影,想到冉佑想,眼神就变得黯淡无光了。“不过我知道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她也很信任那个男人。你说我是不是该放手?”
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含着悲伤。她知道他一定舍不得那个女人,虽然他从来没有把那女人的相片给自己看,但是自己平常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地上网去搜索过。那个女人长得很清秀,白白净净的,似乎很腼腆青涩。她突然间有点嫉妒起海桃来。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与他相遇呢。那么也许她就是冉佐思的太太。
“你是不是很舍不得?”她捧起他的头,看着他眉梢眼底挥之不去的阴霾,他对海桃的爱深深地刻在脸上。“如果你选择放手的话,你会后悔吗?”
悲痛就像翻滚的波浪一样使得他无法呼吸,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透露自己的心事。他是喜欢海桃的,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只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应该是恨海桃的。
他抓住她的胳膊,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有那么一恍神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海桃。
“我想喝点酒。”他松了手,认真地盯着海娜的眼睛慢慢地说道。
海娜从肺腑深处发出一声叹息,她慢慢地离开了他的怀抱,虽然知道他把这里当作是默默舐伤口的地方,但是只要他一天不抛弃她,她还是会一直呆在这里等他。虽然他的太太离开了他,可是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不会走,永远也不会走,除非是他把她赶走。但是她不敢说这样的话,怕他听了之后会感觉到压力。
她背对着他,打开酒柜,取下酒的那一霎那,她偷偷地抹去了眼角的一滴眼泪。
冉佐思打开酒瓶盖子,一仰脖子就喝了半瓶酒。海娜看呆了,她慌忙地上前夺下酒瓶,双颊涨得通红:“你疯了?这可是威士忌,你不能这样喝的。”
“我的酒量很好。”冉佐思眯缝起双眼看她,“你不用担心我喝醉。”
“你的酒量好不好,难道我不清楚吗?”她嗟叹了一声,知道他又想麻醉自己。“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喝酒吗?”她也拿起那半瓶酒,一鼓作气地全喝下肚了。
冉佐思诧异地睁大双眼,嘴巴也阖不拢了:“你怎么了?你想跟我比拼酒量吗?”
海娜抬起手背抹去嘴边溢出来的酒液。她只是对着他笑了一笑。其实她的酒量比他更差,只是她不想让他用酒来麻醉自己罢了。酒虽然可以一时地麻醉自己,可是等清醒的那一刹那,会更痛苦。她不想看着他痛苦,唯有用自己来减轻他的痛苦。
“我想让你笑。希望你每一次来我这里的时候,都是微笑地来。”酒精开始一点一点地渗透着她的全身,她那姣好的脸上泛起迷人的红晕,她用去抚平他微锁的眉头。
他的心里有一点悸痛,还有一点点的感动。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开心或者是不开心,连海桃都不会。他轻轻地拥住了她,声音带着泪,带着痛苦,带着无可奈何:“你为什么这么说,其实我每次来你这里,我的心情会变得好多了。”
“那么你答应我,你在痛苦的时候不要喝酒好吗?”她从他的怀里昂起那张小小的脸,纤长柔腻的手指点了点他挺拔的鼻梁,“我不想看到你痛苦,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她,那么就去找她回来。你别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女儿。为了女儿,她还是会回来的。”
他轻轻地撸开她的长发,认真地端详着她说道:“我喜欢看你直发的样子,不要染也不要烫,就那么清汤挂面的样子,那样会很好看。”
她看着他的眼中起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尔后又低下头去,额头抵着他宽阔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就去把它拉直。”
他抱着她那小巧而柔软的身体,被酒精所醺然的大脑里已经布满了海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