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郎福州告诉月华，去年腊月十一，路才高从他大儿子家附近一座大楼10楼跳下身亡。郎月华一听，顿时惊呆了，他问：“路支书为什么要跳楼？”
“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他跟儿媳妇关系不好，经常吵架。”郎福州幽幽地说。
“这样也不至于跳楼呀。”郎月华像是自言自语。停了一会，郎福州问他：“你去不去路才高支书二儿子路程得家看看？”郎月华想了一下，说：“我想去看看他，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跟是同事，去看他说明你没忘记他，你这是关心他。”郎福州道。
前几年修的公路，去年又进行了完善，现在，郎家村和陆家村及其周围的村民出行更方便了。郎月华搭乘陆星城的金杯新面包车来到城里，几经周折，终于找到路程得的住处。
看到郎月华来访，路程得有些惊讶，他们有好几年没见了，郎月华看到他很憔悴，人也似乎老了好几岁。
路程得把郎月华让进屋里。他告诉他，中专毕业后，他分到当地一家粮食局下属的国营粮食加工厂办公室从事宣传工作，现在是办公室主任。他去年结婚，老婆陈晓娟是他所在的工厂厂长的女儿。那时他是国家恢复高考后进入该厂第一个中专毕业生，不少人上门提亲，但路程得看上了厂长的千金陈晓娟，觉得她很漂亮，人又很贤惠，便把她追到手。现在他们的女儿已经快一岁了。
提到父亲跳楼，路程得很悲伤，他说，都怪我，如果早点把父亲接到我家里，就不会发生那个惨剧。郎月华安慰他说：“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节哀顺变。你妈妈现在跟你住一起吧？”
“是的，她在里面房里帮我照看孩子。”
“娘，月华来看我们了。”路程得到房间里把妈妈叫出来，向他妈妈简单介绍了郎月华。郎月华看到路程得的母亲满头白发，步履不稳。他站起来跟她打招呼。“您要节哀啊，老人家。”郎月华跟她握手说。
“我，我……”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就出来，接着哭出声。“娘，你不要哭了。”路程得见妈妈伤心，便扶她到屋里。郎月华跟着进去，看到路程得的女儿睡在摇篮里，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你看，我不该提起那件事的，惹得你妈伤心。”郎月华不好意思地对路程得说。
“老人家就是这样，只要一有人提起父亲，她就哭。没关系的。哭出来会好受些。”路程得道。
“怎么没见你老婆呢？”郎月华问。“哦，她去娘家了，等会就回来。”
“你没跟她一起去？”
“我们年初二就一起去了她家。今天她回家是拿女儿的尿布。那天在她家洗的，还有衣服。我们家还没有洗衣机。所以去她家洗。”
“她家有洗衣机了？”
“是的，也是刚买的吧，听说比较贵，平时也不怎么舍得用。这不，过年了，天气又冷，所以才用上一回。”路程得道。
两人正说着，路程得的老婆回来了。他连忙介绍：“这是我爱人陈晓娟，这是我以前的同事郎月华，现在在北京读大学。”
“你好！我来给你们拜年！”郎月华与陈晓娟握手。
“你好！谢谢！我也给你拜年，祝你今年一切顺利！”陈晓娟的手很柔软。郎月华想，她真是漂亮呀，虽然穿得厚，又生孩子不久，但看得出，她的身材没的说，看来，她产后恢复得不错。跟月华打招呼后，陈晓娟径直到房间看她的宝贝女儿了。郎月华跟路程得继续聊。
不知不觉，快到中午了，路程得要留郎月华在家吃饭，郎月华觉得不大好，主要是怕他妈妈到时又哭，让他很不好意思。于是，他跟路程得告别，没想到他妈妈从房间里出来，硬是要留郎月华吃饭，说：“这是规矩，来拜年不吃饭就走不吉利。再说，我老头生前跟你爸关系那么好，你来我们家拜年，应该是你爸的意思吧。”
“是的，阿姨。我跟程得也是同事和朋友。既然您那么客气，那我就在您家吃饭吧。”郎月华回答。他继续跟路程得闲聊。他想，如果路才高还健在，父亲一定会亲自上门给他拜年的，他们两人一起工作多年，关系融洽，每逢春节，他们都要相互拜年，而今，路才高自杀身亡，父亲为此伤心过好长一段时间。
饭菜很快端上桌，今天是路程得的的老婆陈晓娟下厨，她身上裹着厨房用的衣服，几次进出，一桌菜就整整齐齐地摆好了。
“尝尝我的手艺吧。如果不合口味，请多包涵。”她对郎月华说。“哪里呀，你太谦虚了，菜还没端上桌，我就闻到好香的味道。”郎月华道。
“你还没尝哩。来先尝尝再说。”路程得递给他筷子。郎月华夹了块红烧鲤鱼尝了一下，味道没得说。“这鱼的味道有点像我们当地的腊鱼。”郎月华说。
“但明明是新鲜鱼做的，怎么会有腊鱼的味道呢？”陈晓娟跟路程得异口同声地说。“不好吃吧？”陈晓娟问。
“我还没说完哩，你们就打断我的话。太好吃了。”郎月华解释说，“你们都应该吃过腊鱼吧？”
“是呀。好吃呀。”
“就是，我说的是你的手艺很高，新鲜鱼做出腊鱼的味道，那真是不容易。”在当地，腊鱼好下饭，如果没有别的菜，腊鱼就饭就行。有腊鱼，吃饭都比平时要吃得多。
“对了，晓娟，你是怎么做出这味道的？”路程得问他老婆，他也是第一次吃这样味道的鱼。
“嗨，也没有什么秘诀，主要是用了几个调料。”陈晓娟道。
“好吃，你的手艺真可以开饭店了。”郎月华称赞她。
“你太抬举我了吧？”陈晓娟笑了。
“是真的。你在哪里学过吧。”郎月华问。
“没有学过，是我自己做得多，慢慢摸索出来的。”陈晓娟道。
“好了，别光顾说话，好吃就多吃点。”路程得的妈妈招呼大家。
从路程得家中出来，郎月华想，如果今后自己的老婆能够像陈晓娟一样，那他这辈子就有福了。路程得这小子运气真好，娶到这样漂亮能干的老婆。不知道林旭的厨艺怎么样，将来如果跟她结婚，自己恐怕不会下厨的。如果她也不会做饭，那就麻烦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结了婚，一切都变得很实际，每天要买菜做饭，要洗碗，任何人也不能免俗。
林旭长得倒是很漂亮，但漂亮不能当饭吃呀。嗨，怎么想到那么远的事了。郎月华自己都觉得好笑，跟她还没有到那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想。路程得的老婆陈晓娟不也是自己摸索出怎么做好吃的菜的吗，谁也不会天生会做菜。说不定自己到时也要下厨房的，如果林旭生了孩子，她肯定不能马上下厨，到时只有靠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