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华听四弟郎国清说,今年过年,张如意在南瓜货家,以免引起名义上的丈夫南瓜货和两个儿子及几个孙子孙女的指责,也避免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但她跟四伯父郎福堂依旧暗地里来往。有好多次,张如意要求跟南瓜货离婚,但得到的回答是“你今生今世就别做梦跟那个野男人结婚了,我要拖死你这个骚婆娘!”
听到如此决绝和恶毒的话,张如意每次都恨他入骨,她至少三次跟郎福堂商量把南瓜货做掉,可四伯父说:“杀人偿命,你就不怕死?”
“我们做得隐秘些,人不知鬼不觉。”张如意恶狠狠地说。
“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南瓜货一死,人家第一个就会想到是谁干的?傻瓜都知道。”
“你说的我也明白,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我跟你是相好。我那死男人一死,他们肯定会怀疑我们两个。”
“所以,我们要采取别的办法,你空口要南瓜货答应离婚,恐怕也很艰难。”
“肯定难,他说他死了也不会同意离婚。我们怎么办?我不知道跟他说过多少次了,但他就是不答应,还骂我不要脸。”
“给他一点好处,他会不会答应?”
“你要给他钱?”
“多少给点吧,不然,他会白白把你让给我?”
“那你想给他多少钱?”
“你说给多少好?你知道的,我也没什么钱。”
“你自己决定吧,我也不知道给他多少合适。”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是向着你那个死男人。”郎福堂有点生气了,他想,她应该知道南瓜货想要什么,可她就是不明说。
“你这个死东西!现在还说这种话。自从跟了你后,我就没让任何男人碰过我,就连我那个死男人,我也没让他摸一下。”张如意抛给郎福堂一个媚眼,郎福堂一把抱住她往床上放到,享受了她白嫩的肉体……
腊月二十四,郎福堂给了张如意几只自己养的鸡鸭和几条鱼,还有鸡蛋,腊肉,腊鱼,给她做了一身的确良新衣服。最后,还给了她50元钱,这50元在当时是个不小的数目。钱,张如意没跟任何人说,自己存放。东西呢,她让郎福堂乘黑夜送到她家。南瓜货知道那些东西是郎福堂的,但他已经麻木了,好久都没吃到肉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狼吞虎咽地饱餐一顿。
大年初一,张如意的孙子孙女来给她拜年,张如意给他们一人一颗糖,他们欢天喜地,欢呼雀跃。
“奶奶,你怎么有新衣服,我们怎么没有新衣服?”一个孙子拉着张如意的的确良新衣问。
“我要我爸爸给做新衣服,我爸说没钱买布料。为什么奶奶有钱买布料?”一个孙女好像质问奶奶。
张如意的脸一阵火辣辣的,“你们这些个小东西,一点礼貌也没有,你们没有新衣服怎么能问你奶奶要呢?要问你们的爸爸妈妈要,知道吗?你们的爸爸妈妈把你们生出来了,就要负责任。”张如意还要说出难听的话,这时,在一旁的南瓜货把孙子孙女们给哄走了。
“过年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说话要注意点,放自重些。”南瓜货斜眼看了张如意一眼便急急走开了。
“你以为我想跟你吵架,是你那些没大没小的孙子胡说八道。”张如意没好气地说。
两个儿子不来拜年,只是打发他们的子女来,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现在他们知道母亲跟父亲闹别扭不说,还找了“野男人”——|南瓜货称张如意的相好郎福堂为“野男人”。儿子对母亲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这个家里,张如意是强势,南瓜货是绝对弱势,家中所有大小事基本上都是张如意一人说了算。没分家前,儿子都听妈妈的,在她还没有跟郎福堂搞上之前,他们都对张如意非常尊重。现在由于对张如意不满,两个儿子竟然不来给母亲和父亲拜年!这样的情况今年还是张如意第一次遇到,对此,她也没办法,谁叫自己有把柄握在他们手里。
可是老娘是他们的亲生母亲,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她跟郎福堂搞上,是在生下他们之后。那时南瓜货的身体健康,对她也知冷知热,可后来,他身体每况愈下,好吃懒做,对她非打即骂,硬生生把她推向了郎福堂。不来给亲娘拜年,也不来给亲爸拜年,这两个畜生!张如意在心里大骂两个儿子。
尽管张如意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家,可南瓜货不同意离婚,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有时她真想拿起菜刀,乘黑夜,一刀砍死南瓜货,可她没这个胆量,再说了,砍死了亲夫,她也活不成,不能跟郎福堂享受鱼水之欢,南瓜货死了又有何用?现在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跟郎福堂在一起,但偷偷摸摸地来往,也可以享受到不少乐趣。有时静下来,她想,自己什么活也不干,作为有夫之妇,跟别的男人胡搞,有违人伦,所以,要求不能太高了,这样不也挺好吗?
可在看到旁人的那种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眼光时,张如意就受不了,她想跟郎福堂结婚,名正言顺地过日子。
过年这些天,家里来了些亲戚,他们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但张如意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要不是她家那些亲戚都是穷光蛋,他们会把对她蔑视公开地表露出来。
过年期间,郎福堂也不好受,儿子姑娘都已经成家各自过日子,剩下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前些年,他还跟侄子们一起去亲戚家拜年,从去年开始,他觉得自己年纪大,辈分又高,应该是别人给他拜年才对,过年期间,他就懒得走亲戚了。
大年初一,郎和平带儿子姑娘和老婆来给郎福堂拜年,热闹了一阵子,但他们走后,他感到更加孤独。
看到二儿子郎和平,他就有气,那次当作众人的面羞辱他的,就有他二儿子郎和平。“你这个兔崽子,你竟敢反绑老子的手。”郎福堂一想到那天遭受的羞辱,就生气。他没想到儿子竟不顾亲生父亲的面子,在堂弟的怂恿下,跟其他几个侄子一起羞辱他,把他的面子丢尽了。虽然后来,郎和平向父亲道歉了,但郎福堂一直没有原谅他。郎和平也知道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他只是跟父亲打了声招呼,就到其他几个叔叔家拜年了。考虑到过年图个吉利,郎福堂不想对来给自己拜年的儿子发作,他尽量露出笑容,还留郎和平一家吃饭,可郎和平知道父亲的心思,他说家里还有急事,便带着儿子姑娘和老婆匆匆离开了。
来拜年的人走后,家里又只剩下郎福堂自己了,他想,最后能跟自己过日子的还是老伴,他迫切地需要一个每天陪他说话,能跟他在肉体和精神上沟通交流的女人,张如意却在过年期间跟南瓜货在一起,想到这里,郎福堂就生气,虽然他知道,她不会跟南瓜货同床共枕,但只要一想到她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南瓜货是她男人,她有理由在他家过年,人家现在还是夫妻关系,你算什么,是个野男人。哈哈哈,我是野男人,我得到了张如意,张如意是我的,不是你南瓜货的。郎福堂竟哑然失笑。
他得到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