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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闻背后的新闻(3)

第三天,媒体来电达到高峰,联系采访南存辉的电话一天就来了三十多个!

这在我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弄得手足无措,只好拨通南存辉的电话,听取他的意见。

他在电话那端说,依法纳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多年来我们是这么认识的,也是这么做的,我的意见是不要报道太多,报道太多了反而不正常。

我也在电话中说了我的顾虑:现在的媒体炒作成风,像这样大的题材不可能不报道,如果我们出面说话可能会主动一些。如果我们不说话,有些媒体根据道听途说的事实进行报道,反而会出现偏差,到头来可能是我们被动。

“如果非要说话,最好是等我回来,选择一家了解我们,也了解民营企业,并且比较负责任的媒体进行发布,其他的媒体我们最好都不接受采访,到时候让他们去转载好了。你就告诉他们,公司老总在国外联系不上,我们不知道具体情况,等到回来再说!”南存辉替我“解围”。并且暗示我,他所说的“负责任的媒体”其实就是全国工商联机关刊物《中华工商时报》,他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几天之后,我和集团公司副总裁陈建克先生前往北京,同去的是《中华工商时报》驻温州记者站站长叶正积。叶是正泰的老熟人,也是土生土长的温州人。对于正泰,对于南存辉,他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有他参与,很快就可缩短企业与媒体之间的距离。

报社对此给予了高度重视。社长、总编与南存辉交谈,亲自参与策划,决定拿出一个整版免费进行报道,并指定了该报另两名资深记者李富勇、王挚和叶正积共同完成报道任务。

很快,一篇“南存辉半年缴个税276万”的专访和“高境界来自制度保证”的述评在该报头版重磅推出。国内最大的门户网站新浪网快速反应,全文转发。各种网站和平面媒体也纷纷跟进,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节目甚至把他与前中国足球队主教练米卢、逃税影星刘晓庆放在一起,成为同一期的“新闻人物”。一时间,“南存辉半年缴个税276万”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一个“诚信经营”的企业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

紧接着的是,“2002年度中国乡镇企业十大新闻”、“2002年度中国民营经济十大新闻”以至“2002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的获评。

事后想来,南存辉虽不崇尚新闻炒作,但在对新闻宣传的掌控上,他无疑是个高手。

一个中国经济年度人物的诞生

南存辉怎么评上了“2002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这里记下的,是笔者的亲身经历——无心插柳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水到渠成的事,无心插柳也成荫。

大约是在2002年11月中旬,南存辉刚从国外回来,中央电视台四套一个摄制组也赶到温州,录制一个南存辉的专题片。这个片名《品正泰来——南存辉》、片长30分钟的专题片,是经全国工商联层层推荐敲定的。全联这一举动的目的,是想通过一批有代表性的民营企业家的事迹,展示新一代华商的风采。该节目在2003年5月1日播出后产生了巨大的反响。

但这个节目的录制,可说是好事多磨。由于南存辉行踪不定,实地录制时间一推再推,从8月份动议,直到11月份才能实施。拍摄过程中,南存辉整天忙于工作,摄制组只能见缝插针,好几次一直等到深夜甚至凌晨。

这不,摄制组刚走,中国社科院和《经济日报》的几位专家、记者也到了。有顾问向他建议,组织部分专家学者对正泰的成功经验进行调研,推出一些有深度的报道。他接受了这一建议,于是有了社科院和《经济日报》赴公司调研的活动。调研期间,南存辉尽量抽出时间,亲自主持召开座谈会,并安排专人陪同,要求公司相关部门全力配合,所有资料向他们公开。

恰在此时,我们收到了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的一份传真。传真说,“2002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活动已经开始,南存辉经有关专家和财经记者推荐,首轮投票已进入20名候选人之列。根据台里安排,他们将派出两名记者前往公司,给每个候选人拍摄一个5分钟的专题片进行展播,以方便评委进行第二轮投票,最终确定10名年度人物。而且特别说明,此次拍摄和播出乃至评选,不需要企业承担任何费用,只需要当选者确保12月30日的颁奖仪式一定到场。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我们想,目前来自媒体的各种评比活动名目繁多,但每年一度的“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应该是最为权威的,弃之可惜,弃之无理!

我们将传真件交给南存辉,同时向出差上海的陈建克副总裁汇报了这一情况。陈总听后也说,这项活动应该参与。

公司几位领导统一了口径:尽管南存辉已明确表态颁奖仪式他可能参加不了,但我们向中央台说南存辉保证能够参加。我们用意非常明显,就是希望能够评上。

因为获得这一殊荣,无疑会使企业的公众形象得到一次很大的提升,这是花再多的广告费都难达到的效果。

深圳一位正泰经销商来电说:“我代表我们这些在外创业的正泰人,请你转告南董,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荣誉多一个少一个,但这项荣誉非常重要,应该争取,这不是他个人的需要,这是我们大家的需要!”

人心所向。

艰难采访

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记者周人杰、陈艳波抵达温州。

同机到达的还有《中国企业家》杂志记者王利娜,她是为采访一个人力资源的话题而来的。见到南存辉不易,我们的想法是“搭车”采访,一举两得。

中央台的两位记者刚被安排住下,就向我们提出了采访的打算。按照他们的要求,他们希望南存辉能够抽出两到三天的时间,什么事也不干,全力配合他们的拍摄。拍摄的内容,主要是让他谈谈自己走过的路,谈经营之道,谈人生追求。同时,还要表现他在经营之外的生活,例如打打球、爬爬山,与员工交谈,共同进餐等。这需要有充裕的时间、从容的准备。

南存辉的工作日程排得很满,哪一件都撂不开。我明确告诉两位记者,南董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时间,我们必须尽量精简。怎样精简?我向他们表示,反映南存辉成长经历的背景视屏资料由我们提供,车间生产现场的音像资料由我们提供。争取两到三小时的时间,由记者和南存辉进行面对面的访谈,然后尽可能安排一些户外活动。达成共识后,我向南存辉反馈了这一意见,他表示赞同。我于是作了分工,一个人负责翻录相关资料带,陪同中央台记者拍摄外景;一个人负责准备该片所需的图片、文字资料。我则死死“盯”

住南存辉,一俟有空,赶紧“逮”住采访。

这天,我们接到通知,南存辉下午4点钟开完一个重要会议后可以安排采访。这让我们喜出望外!不到2点,两位记者和我们的工作人员就忙着布置场景,准备灯光。可一直等到晚上11点,会才开完。看看南存辉一脸疲惫,两位记者说,还是改天吧,南董这么累,谈起来效果也不好。一天的等待,就这么“泡汤”了。

“明天上午吧!”南存辉说。

我们于是又开始等待。

到了第二天上午,南存辉的秘书突然打来电话:“实在对不起,南董忘了今天在雁荡山有个销售会议,需要他主持,他今天一早已经过去了,下午1点左右你带几位记者朋友赶到雁荡山采访吧,那里环境比较好,谈话气氛会好些。”

下午1点,笔者陪同中央台和《中国企业家》杂志的几位记者直奔雁荡山而去。在车上接到温州电视台的电话,广东卫视一个摄制组到温州采访,南存辉已经答应,现正准备出发。我让他们直奔雁荡山山庄。这时,车上几位记者为谁先谁后的事情争执起来。《中国企业家》杂志的记者说:“让我先采访吧,你们内容较多,可以往后推!”中央台记者则寸步不让:“往后推天暗下来,我们又无法采访了,必须我们先采访!”最后当然还是我们出来协调。我说电视台先采访吧,我们还要安排一些户外活动,太晚了确实不行。并让王利娜小姐放心,我既然把大家带来了,肯定会做好安排。我的意思是确保中央台的采访,王利娜的采访,可请同在雁荡山开会的人力资源部总经理潘性莲女士协助完成。

至于广东台,因为来得晚,安排晚些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我们在雁荡山等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把南存辉从会场请出来。他问我:“昨天没休息好,没精神,肚子也有些不舒服,不要紧吧?”我说不要紧,看不出来。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

采访在雁荡山山庄后院的草坪上进行。南存辉谈自己的童年,谈正泰的发展,谈企业未来的构想,出乎意料地到位。随后,取来随身携带的羽毛球,和秘书就地“操练”起来。打完球,天色渐暗。南存辉在暗淡的天幕下,按照记者的“导演”,沿着一座小山拾级而上。爬完山,南存辉面对镜头,气喘吁吁地说起了他的感受:

办企业其实就像爬山,当你没有到达山顶的时候总是想,只要爬到了山顶就可以闲下来了。当你艰难地爬上眼前的山峰时你才发现,远处还有着更高的山峰,而你来时的路上已经挤满了人,他们的目标也是山顶。你已没有退路,你只有向着更高的山峰攀登才能找到出路……

这段肺腑之言,连同他那传奇的经历,还有他在2002年中国经济舞台上的突出表现,使他赢得了评委们至关重要的一票。

他成为“2002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中唯一入选的民营企业家。

颁奖“插曲”

2002年12月30日下午,北京饭店。

耀眼的光环照亮通透的大厅。小提琴手唐韵动人心魄的《今夜无人入眠》

在大厅里轻盈地回荡。崭新的红地毯,期待着2002年中国经济的10位年度人物踩过它的脊背,登上领奖台……

此时,获奖人物之一的南存辉尚在大洋彼岸的美国飞往北京的航班上。

按照安排,颁奖仪式将在下午5点正式开始。而按南存辉的行程,他在4时50分才能到达北京机场。即使是中途没有耽搁,也很难准时到场。

唐韵的小提琴声依然在大厅里回荡。大厅里回荡着的,还有会务人员为大会“热身”而进行的一次又一次吆喝:“鼓掌!再鼓掌!”

看得出,大会的组织者在有意拖延颁奖的时间。谁都清楚,像这样一种隆重的场合,缺了主角中的任何一位,都将是一种难以弥补的遗憾。

但拖延总是有限度的。颁奖仪式终于在5点50分拉开序幕。第一个上场、第二个上场、第三个上场、第六个上场……

南存辉排在第八个!

前往机场迎接南存辉的陈建克副总裁不时打来电话,询问颁奖进程。我说:“快!快!就要轮到他了!”

等着第一时间发稿的众多媒体,也在电话里焦急地问:“怎么样?南存辉到达颁奖现场了吗?”

这时,我们突然看到,组织者没有按照惯常的程序进行下去。而是中途插入了“年度创新奖”和“年度社会公益奖”的颁发。然后,回到年度人物的颁奖上来。第七个上场的是经济学家张维迎。给他颁奖的是经济学家吴敬琏。经济学家是经济发展的“探测仪”,经济学家相遇,有说不完的话题。就在一老一少两位经济学家的对白中,满头大汗的南存辉出现在颁奖仪式现场。

“南存辉是踩着钟点来的,就在3分钟前,南先生还在从机场赶往我们颁奖现场的路上!”主持人曲向东的一句调侃,赢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

南存辉显然是本年度公认的依法纳税、诚信经营的典型。

主持人问:“我看我们的税务部门应该请南先生当形象代言人。你能不能谈一下,交税到底有什么好处?”

南回答:“依法纳税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是无须多讲的。我只是认为,我们企业也应该对政府对社会有诚信。只要我们诚信,政府和社会各界也会对我们诚信,给予我们企业更多更有力的支持!”

以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颁奖仪式以及由此制作的相关节目在中央台反复播出,其影响已经远远超过了评奖本身。

回首那次颁奖活动,记忆犹新的细节是很多的。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的一段花絮“南存辉险些误场”,至今犹觉新鲜:

据披露,颁奖晚会幕后最惊险的一刻,在吴敬琏和张维迎两代经济学家对话结束时,南存辉匆匆赶到现场,他为领这个奖飞越了太平洋,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走特别通道出关赶到现场。

据悉,为了照顾这位唯一的民营企业家及时到场领奖,《经济半小时》栏目的活动组织者特地调整了颁奖顺序,把他与张维迎对调,赢得了宝贵的3分钟。

也许因为赶了太远的路,南存辉走在领奖的红地毯上脚步最快,发表的获奖感言也最简短。其他获奖者往往踏上红地毯时步伐放慢,在闪光灯中充分享受这人生的荣耀时刻。

而陈祖芬,这位当代着名的报告文学作家,在其《红地毯上的CEO》一文中,以女性特有的细腻,为我们展示了一幅诗意的画面:

南存辉在“2002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颁奖仪式上。

走出去,从颁奖会场走到世界经济的舞台上。

《今夜无人入眠》的琴声再次响了起来。2002年中国经济的十位年度人物今夜是很难入睡了。2002年经济增长的百分比里,有多少CEO的合力!所以,人们用红地毯迎接他们。但是在走向未来的、充满挑战的路上,没有红地毯,只有坎坎坷坷。荣誉和信任,给他们带来的往往是压力、压力和压力。

不过,一路摸索走到今天,中国的企业家,中国的CEO,现在有了合脚的鞋子。鞋子一穿,就走出去了……

央视对话的前前后后

2002年5月26日,中央电视台《对话》节目。

对话的主角有两个:一个是南存辉,一个是胡成中。一个是正泰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一个是德力西集团的董事局主席。他们曾是小学、中学的同班同学,也曾是一对共同创业的伙伴。现在则是温州低压电器行业的两大巨头。

他们被温州媒体并称为“民企双雄”。

他们同上央视“对话”,也许并非偶然——丁关根连说两个“好”

南存辉对话央视,源于丁关根对温州民营企业的一次考察。

4月13日,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中宣部部长丁关根,副部长李从军一行在中共浙江省委有关领导的陪同下,亲临温州考察,正泰是重要一站。

在正泰高科技工业园,南存辉把正泰“两个文明”建设的情况,向丁关根作了详细汇报。实地参观考察,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值中央新闻媒体重点宣传浙江精神文明建设,正泰关于“两思”教育等活动的开展,引起了丁关根部长的浓厚兴趣,连声称赞:“好!好!”

几天之后,公司接到浙江省委宣传部一份关于做好浙江精神文明建设经验报道的传真件,其中一条就是安排南存辉与胡成中上央视《对话》。对话的主题:致富思源,富而思进。

与此同时,我们也接到了中央电视台有关部门联系采访的电话。

前期磨合

5月初,中央电视台《对话》节目导演尹滔一行三人到达温州。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对两位老总进行先期采访,以期完成节目脚本。

而此时,南存辉正在中东访问。

不得已,我们一方面取得对方谅解,一方面全力做好接待。一连几天,接待处处长张兴华亲自陪着,又是参观厂区,又是拍摄外景。回来后,我和陈建克副总裁和他们进行认真的交谈,并提供了所能提供的全部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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